第七章:封後大典
“烏鴉——”阿怪站在原地,又不敢睜眼又不敢動。頓時心都涼了半截,你個臭烏鴉莫不是真的走了?
她嚐試性地喚他了幾聲無果後,驚慌失措的感覺使她顧不得太多。猛然睜開眼,阿怪才發現自己竟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前麵小橋流水,後麵柳暗花明。
腳邊潺潺的小渠中遊了幾尾黃燦燦的魚。
青石鋪成的碎石小路上不斷有人往來,或男或女,或長或幼。他們穿著顏色各異的衣裳,有的裙擺逶迤拖地,有的衣裳顏色雖豔麗,卻搭配得當,各有風采,絲毫不俗氣。更重要的是,他們每個人長著不同的鼻子眼睛嘴巴,不像望域的人,每個人都把麵具當作是臉。
正想著,忽然有人聲近到自己麵前:“娘娘可要快點,大典在即。”一個挽著發髻的婢女攙扶著個盛裝華服的女子走來。阿怪未來得及打量那女子麵容,一群人就整整齊齊到了自己眼前,阿怪避之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女子離她越來越近越近,正當阿怪凝息摒氣的時候,那女子卻權當阿怪是空氣一般,竟從她的身體直直穿了過去!
餘下的人也好像完全看不見阿怪一般,紛紛穿她身體而過。
阿怪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膛,轉瞬想起烏鴉曾說過的話,他說望域的人到了這個世界不會被看到也不會被摸到。拍著拍著,忽然想起件重要的事——烏鴉呢?
臭烏鴉竟然說走了就走了!
阿怪不知去哪裏找烏鴉,眼下又沒個可以問話的人,阿怪望了望,決定跟著剛才那兩列宮女。跟著走了一陣,便上了那座拱橋。幾百年來,阿怪隻見過一座橋,那便是望域的歎息橋。這座橋和歎氣橋不一樣,外形雖相似,但總體差了太多,這裏的橋上什麽也沒有掛,隻有橋身上十分雅致地雕了些石花。
下了拱橋又走了一陣,便發現周遭的人雖多,但大致都走向同一個地方——一座恢宏浩蕩的宮殿。兩邊有數不盡的偏殿,每處都有身穿盔甲的護衛把手,就連上這宮殿的階梯兩邊都站滿了浩浩蕩蕩的軍隊,遠遠一看,竟整齊地像是條直入雲霄的紅線。
阿怪站在最底下一望,隻覺得下巴都要抬得僵硬了,才勉強能望到台階上高高在上的宮殿正門。
“你、你、你還不給我快點!”
“是,大人。”
不斷有穿著白淨的宮女端著美味珍饈上上下下,阿怪湊上一聞,那味道又香又甜又酸,光是聞著,便讓人口水直流。阿怪在望域從來沒有聞到過什麽味道,第一次聞見這樣的味道簡直快要垂涎三尺,隻是可惜啊可惜,那麽多的珍饈美味,她卻隻能聞聞而已。
“阿怪啊阿怪你真沒出息!”阿怪吞了吞口水,隻好就此打住。抬腳上了台階,才發現愈往上,人雖越多,說話的人卻愈少,直到她走到了一處平台上,周圍人已是大氣都不敢出,皆十分凝重地望著阿怪所在的方向!
阿怪一怔,心裏仿佛懸了顆大石頭!莫不是……他們都發現我了?要不,往左邊走試試?要不,再往右邊走試試?阿怪左右走了一陣,發現他們的目光並沒有隨自己移動後,終於鬆了口氣。
“吉時已到——”一聲捏著嗓子的冗長聲音將所有人注意力都拉向宮殿正門處。隻見緊閉的門前擺了把龍椅,椅子上昂首正坐了個威嚴生風的男人,他五官端正,飛眉入鬢,微眯的一雙眼銳利得就像是萬獸之王。
他身旁緊緊貼著個宦官,方才那一聲中氣十足的宣告,便出自他口。再往兩邊看,便能看到七八個身穿華服的女子分別坐於男人兩邊,雖各個是儀態萬千的姿態、出水芙蓉的樣貌,卻紛紛用眼角餘光望向中間,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那一身藏藍衣裳的宦官一揮拂塵,又捏著嗓子喚:“有請大國師!”
隻聽得悉悉索索之中,腳掌擦地的聲音、兵器碰地的聲音交相響起。除卻阿怪剛才注意到的那個男人和他身旁的女子,所有的人紛紛起身,同時朝著宮殿正門處彎腰行拱手禮。
很快,周圍安靜下來,阿怪能感覺到他們連大氣都沒有出一口,像是又恭敬又害怕。“到底是什麽國師這麽大陣仗?”阿怪心裏犯嘀咕,循著他們行禮的方向瞧了又瞧,硬是沒瞧出哪個是國師。
阿怪正鬱悶,便聽到寂靜之中有門沉悶一聲開了,阿怪抬頭,便見剛才還緊閉的幾扇木門中,緩緩開了一扇。眾人出了口大氣,阿怪也跟著出了口大氣。全神貫注地盯著那扇越打越開的木門……
“參見大國師!”
萬人齊呼,浩蕩的聲音飄蕩到宮殿的每一處地方。阿怪凝神定睛地看著門口,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個穿著長相都有些仙風道骨的男人持著個拂塵走出來。那男人年近半白,樣貌卻生得極為普通,長臉窄額,眉目細短。
“這人是大國師?”阿怪驚訝地張大嘴。
“大國師說,眾人免禮!”誰知那人卻隻是笑著揚了揚拂塵。
萬人又齊呼:“謝過大國師!”
“大國師說?”阿怪在心裏分析,既然那人這樣說話,看來那人也並不是什麽國師。可是他們拜的分明是他,為什麽他又那樣說。阿怪正十分鬱悶,便聽到有人含糊不清地說話:“你是誰?”
“我?”阿怪指了自己,又搖了搖頭:“怎麽可能是在說我。”
“就是在說你,你個妖怪!別亂看了,本國師就是在說你這個無臉怪!”
“我是無臉怪?”阿怪循著聲音一看,仍沒看到到底是誰在和自己說話,卻在不經意間看見隻汗毛炸立的黑貓站在那人腳邊。
那黑貓眼眸圓潤而黑亮,除卻眼睫上白了幾撮毛和胡須雪白之外,它周身皮毛通體透黑,純淨得就像是被墨洗過一般。
阿怪兀自擺手:“一定是我想多了,貓怎麽會和我說話……”
“愛卿,大國師剛才說什麽?”身穿黃色龍袍的男人不禁皺了皺眉,平聲問躬身站在他前麵的人。那仙風道骨的人看了看地上的貓,又看了看阿怪所在的地方,然後笑著一揮拂塵,轉身道:“回皇上,剛才大國師說,現在吉時已到,可以舉行大典了!”
“喵——!”那貓卻好似十分生氣,轉瞬彈起撓了那人手臂一爪子,那人不敢躲,隻好笑臉受了。爪子不算重,卻撓得那人的白衣裳破了幾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