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大度的棄婦
結果我打通電話,說明情況,他隻說了四個字:“我馬上來!”就掛了電話。
我的眼淚如大雨傾盆而下,這種在絕望中還能看到一線光明的感覺真是太好了,讓我根本無法忍住不哭。
等了二十分鍾左右,易輕塵開著他那台黑色越野車來了,後麵還跟著一輛殯儀館的車。
他下了車,走到我麵前,表情還是沒有一絲波瀾,對我說,“別擔心,我都能搞定。”
“謝謝你!”我哽咽著向他道謝。
“舉手之勞。”他輕描淡寫地說道,招呼殯儀館的人把我媽往車上抬。
我看著我媽被抬上車,車門關上,瞬間想到下一步我媽就會被燒成一捧灰,頓時哭的不能自抑。
易輕塵蹲下來,拍拍我的肩,說道,“堅強點,別嚇著孩子。”
我強行把眼淚憋回去,他又揉揉妞妞的頭,緩和了語氣問道,“叔叔抱你可以嗎?”
妞妞點點頭,他抱起妞妞,用力把我拉起來,開車帶我們去往殯儀館。
到了門外,他說,“我們兩個必須要留一個人在這裏陪著孩子,她太小了,不要讓她進去。”
我說那就麻煩你留下來陪她吧,我一個人進去。
“你行嗎?”他似乎有點不放心。
“不行也得行,這是我的責任。”我說道。
“那好,你去吧,我會打電話安排好的。”他說道,把錢包遞給我,“這個拿著,現金不夠的話可以用那張工行的卡,沒密碼。”
我知道不該用他的錢,但我不能推辭,因為我身無分文。
我進去後,有個男人過來招呼我,說是易輕塵的朋友,破例為我插個隊。
我不禁好奇,他的交際到底有多廣,連殯儀館都有人脈。
那人全程陪我辦好了所有的事,最後,我抱著一個骨灰盒走了出來。
易輕塵把我們送回我媽家,陪著我們上樓,看著我把骨灰盒放在老式的供桌上,問我什麽時候下葬。
我苦笑,我連買墓地的錢都沒有。
“反正我們家也沒什麽親戚,不用開追悼會,也不用辦酒席,就讓她在家陪我們一些時候再說吧!”我說道,實則是不想再向他開口,我知道隻要我開口他肯定會繼續幫我,可是我已經沒臉再麻煩他。
他想了想,也沒有堅持要我怎麽做,隻說讓我先歇歇,等緩過勁再說也行,然後便走了。
從頭到尾,我連一瓶水都沒給他買,心裏非常愧疚。
我坐在老舊的沙發上發呆,不敢相信一天還沒過完,我就失去了我最親的親人。
這間房子到處都是我媽生活過的氣息,可是那個疼我愛我會戳著我腦門嘮叨我的人,已經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妞妞忽然端了一杯水過來給我喝,奶聲奶氣的勸我,“媽媽,你不要難過,易叔叔說外婆被上帝接到天堂去了,他說隻要我們好好生活,做個好人,總有一天還會在天堂見到外婆的。”
我接過水放在一旁,把她摟在懷裏,像摟著這世間最後一份溫暖。
這晚,我們就住在這裏,不知道易輕塵怎麽給妞妞做的心理疏導,她一點都沒有害怕,反而時不時的安慰我,陪著我度過了人生中最難熬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她叫醒我,讓我送她去幼兒園。
“易叔叔說你今天有很多事要做,我不能拖你後腿。”她像個小大人一樣說道,仿佛在一夜之間變成熟了。
這種超乎年齡的早熟讓我心疼,如果有可能,我寧願她永遠是躲在我翅膀下的小雀,不要過早的學會飛翔,不要過早的經曆風雨。
心疼之餘,我在心裏把孫家的人恨入骨髓,如果不是他們,我何至於落到今天這種地步,我的寶貝兒何至於這麽早的嚐到人生淒苦。
我把妞妞送去幼兒園,跟老師說了我媽的事,讓老師千萬留心著她,有什麽反常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我的手機被孫曉雲摔壞了,我在我媽家拿了她平時用的老年機,到移動公司補了一張卡,湊合著先用。
出了移動公司,我打車回了一趟家,我要去找那可惡的母女討個說法,我不能讓她們心安理得的住在那裏逍遙自在。
回家一看,那母女不在,一屋子狼藉,像遭了賊一樣,我一櫃子衣服少了大半,化妝品一瓶沒剩,兩隻旅行箱都被拿走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趕緊打開梳妝台的抽屜,我的首飾盒也不見了。
那裏麵有我從結婚到現在買的所有首飾,但這些都不算什麽,關鍵是我媽給我的玉鐲子也在裏麵,是我外婆的遺物。
我此時的心情已經不能單純的用氣憤來形容,好像有一股火在體內亂躥,又苦於找不到出口,被逼的想發瘋,想殺人,想把他們一家人撕個稀巴爛!
“啊啊啊~”我抓起台燈狠狠砸在牆上,抱著頭仰天嘶吼。
吼著吼著,眼淚就出來了,我跌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眼淚是最沒用的!”
恍惚間,易輕塵的話在耳邊響起,我猛地停住哭泣,看著狼藉的地板愣了一刻,爬起來衝向洗手間,鏡子裏映出我狀如瘋婦的神態和一雙赤紅的眼……
這就是一個棄婦應有的狀態吧?
這就是一個婚姻失敗的女人該表現出來的氣急敗壞吧?
我怔怔地想,難怪那麽多被丈夫背叛的女人都會瘋了一樣的報複,寧可和對方玉石俱焚也不讓他瀟灑快活,是啊,沒有經曆過的人,怎麽可能體會到這種撕心裂肺的痛,怎麽能理解女人的瘋狂?
裝著大度,裝著若無其事,有什麽用,再大度你也隻是個大度的棄婦!別人也不會因此減少對你的指指點點,男人也不會因此愧疚回心轉意,所有人還都會過著快活的日子,隻有你一個人狼狽不堪!
所以,為什麽要大度,為什麽要忍耐,為什麽不能撕破了臉來個魚死網破!
我打開水龍頭,一捧一捧的涼水潑在臉上,直到憋得喘不過氣,才停下來,擦了把臉,回臥室換衣服,拎著包出門打車直奔汽車站。
我要去孫海洋的老家,把外婆的鐲子要回來,我要撕破臉和他們鬧上一鬧,大不了一把火燒了他們家,大家誰也別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