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疑雲重重
想不通就不去想,陸寒知道自己應該暫時沒事。不管殺人還是搶劫,判刑都是要講證據的,只要自己能找到足夠的證據,證明這些都是唐媛一手策劃的,那麼自己應該就能洗脫罪名。
他漸漸將注意力放在這間監獄上。
監獄很小,三米高,十米左右寬,一張床跟一張桌子,幾乎再放不下別的物件。這裡很潮濕,雖然是向陽,但也許是鐵窗太小,而且太靠上,牢房的大部分地方都照不到陽光,以至於地面上和牆壁上布滿了薄薄的一層濕滑液體,散發出霉臭氣味。不知道是苔蘚還是什麼菌類,在牆縫之間瘋狂的生長,最長的竟有三十公分長,而令陸寒最不能容忍的是在角落居然還有一坨乾癟的糞便,臭烘烘的,難聞至極,以至於空氣中瀰漫著噁心的尿騷味,讓他不敢大口呼吸。
下意識的朝著旁邊移了移,他靠著牆壁,打量周圍,對面是一間空牢房,應該是很久都沒人來,床上竟然有三隻老鼠的屍體,也不知道死了多久,身體都幹了,布滿一大堆蒼蠅與臭蟲,搶食著它們的屍體。
而左右兩邊是牆壁,陸寒並不能看見,他緩緩走下床,想看看周圍有沒有鄰居。
透過欄杆,斜對面有一個大漢,長得五大三粗的那種,他好像沒什麼精神,側靠在床上,一言不發,手裡還捧著一本不知道是什麼題材的厚書,看的津津有味。
「犯了什麼事?」大漢忽然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話,這回輪到陸寒發愣,他忘記回答,大漢忽然放下書,又問:「問你呢,小子,犯了什麼事?」
「殺人。」陸寒淡淡道。
那大漢一愣:「殺人?你沒搞錯吧?殺的誰??」
陸寒現在不太想找人聊天,沒回答他,慢吞吞的退回到床上。但那大漢卻不死心,繼續問:「我說小子,你膽子夠肥的啊!竟然敢在軍區殺人!說說,到底把誰殺了!」
腦子本來就已經夠亂的了,陸寒沒功夫也沒心情跟個陌生人解釋那麼多,他坐在床邊,靠裡面的位置,也不管臭或者臟,拿起髒兮兮的被子將身體捂住,他現在需要安靜。
怎麼辦?怎麼辦?
他唯一能想到的證據就是唐媛的那通電話,只是那個號碼是一連串星號,不一定能追蹤到,就算是退一萬步來說,追蹤到了,又能怎麼樣呢?難道還能還原聊天記錄不成,別扯了,中國內地的通訊公司還沒厲害到那種程度。
所以想通過電話找證據的想法基本可以推翻,不切實際。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調查死者的身份,如果說死者是唐媛派來的,那麼他的身份就一定跟別的兵不一樣,起碼會有些異常,通常情況下,我們會認為人死了,線索也就斷了,其實這種觀點是大錯特錯。
因為即便是人死了,他的身體還會殘留下毛髮、血液、以及器官等等各種各樣的零部件,只要有這些,就能提取他們的dna,然後進行樣本比對,調查出死者生前一切的信息,並且聽說最近美國正在研製一種新型的技術,就是提取犯人的腦髓,進行負極轉化,就能獲得死者生前的一切思想以及記憶,只是這項技術還沒有投入使用,正在研發階段。
陸寒真的希望現在能有這項技術,只要將那個兵的記憶全部提取,一定可以找到唐媛的位置,並且還能還自己一個清白。
唔……陸寒動了動身子,肩膀立刻穿了撕扯的疼痛,是神經疼,他小心的扒開衣服,紅腫的淤血已經將肩膀撐了起來,觸目驚心,他試著活動活動,但是胳膊只能抬到胸口處,再往上抬就該疼的受不了。
想到剛才的小平頭,估計是司令員的貼身警衛,不然功夫不可能那麼好,他應該跟自己一樣,練的是屬於北方的硬派功夫,只是自己善於用拳頭,他善於用腿。
看來軍區果然都是厲害角色,在外面很少能遇到像小平頭那樣厲害的人,竟然能結結實實的挨自己一拳,並且一腳將自己肩膀踢成這樣,不得不說,他的實力絕不在自己之下。
甚至想如果自己沒有發生這檔子事,還能好好跟他切磋切磋,但現在,自己是階下囚,與他勢不兩立。
陸寒就這樣在胡思亂想中消磨時間,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斜躺在床上的他看著頭頂的鐵窗,光線由柔和變為強烈,再由強烈轉為黯淡,一天,就這樣在無聲無息中度過。
期間有獄警進來,說是獄警,其實就是門口的哨兵,原因是斜對面的那個大漢餓了,嚷嚷著要吃飯,但是要明白,這裡並不是外面的那種監獄,這裡還是軍區,歸部隊內部管,如果你是這裡的兵,壞了規矩,犯了事,那就得按照部隊的規矩辦,餓你一天兩天是輕的,有的甚至直接餓你一個星期,到那時候,你看見老鼠都兩眼發綠光,恨不得撕成肉條把它給吃了。
陸寒以前被關過監獄,相當於蹲禁閉,而且就是這樣的部隊監獄,條件甚至還不如這裡,至於原因,還是因為那件事,將老首長醫死,這沒少讓他受罰,蹲緊閉,只是其中最輕的一條。
看著外面漸漸昏黃的天空,陸寒精神卻出奇的好,他從出事情到現在已經想了很多,他並不傻,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而且有一點好處是他知道對方是誰,不盲目,這要比以前乾等著唐媛的報復來的舒服。
想到這裡,他心裡一愣,難道自己是變傻了不成?人家都把你往火坑裡推,竟然還感到舒服,他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一陣可怕。
不管了,反正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從這監獄出去,洗刷罪名,他相信,只要能從這裡出去,不管唐媛躲在世界的哪個角落,一定能把她給揪出來。
外面的光線一點點的減弱,如濃墨一般的黑色透過窄小的鐵窗,一點一點籠罩住這間狹小的監獄,夜晚的監獄很靜,詭譎靜謐,彷彿整整一棟樓里只鎖著自己一人,甚至是對面的大漢都是安靜睡覺,陸寒真希望他能發出點聲響,哪怕是打呼嚕也好。
寂靜中,突然一聲沉重的皮鞋聲在遠方響起,步伐有些慌亂著急,從這繁雜的腳步聲中,陸寒知道來的並不是一個人,他有預感,這些人是來找自己的。
畢竟一天過去了,還沒有一個人來審問自己,這不合常理,也許是開了會,秘密商討如何處置自己,反正不管怎麼說,現在有人來了,九成可能都是來找他的。
果然沒猜錯,來了兩個老熟人,一位是國安局副局長譚耀東,另一位是中央警衛局處長魏超龍。
兩人都可謂中央警界的重量級人物,只是他們現在臉色都不好,寫滿凝重,看向陸寒的眼神異常嚴肅,以往帶著笑容的表情早已不見,彷彿心頭壓著一塊拿不掉的巨石,左右著他們的心情。
看他們這樣,陸寒反倒輕鬆了起來,這倆人他也打過不少交道,知道都是好人,也都挺幫助自己的,所以在他倆進來監獄以後,立刻就從床上跳起來,張羅著坐下:「來來來,坐著,都坐著。」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大概都沒料到陸寒會這樣輕鬆。
坐下后,譚耀東沒廢話,單刀直入:「陸寒,能說說今天是怎麼回事嗎?」
陸寒知道他一準會問這個問題,挑了挑眉頭:「我說了,你會相信我嗎?」
魏超龍沉聲道:「你先說。」
舔了舔發乾的嘴唇,陸寒便一五一十的將今天如何接到唐媛的電話,如何一步步的走進她設下的圈套,以及最後為什麼會打死那個兵,幾乎沒有將任何細節遺漏,五分鐘后,他才將今天的事情差不多說完。
兩人沉默了,互相都沒說話,臉色不太好,忽素忽白,有疑惑,有震驚,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懷疑,總之表情極豐富。
「陸寒,不是我們不信你,你剛才是將你知道的都說了,那麼接下來說說我們調查中發現的幾處疑點。」
陸寒點點頭,沒說話。
「第一,你說唐媛跟你打電話,但是我查了那個手機,並沒有任何來電顯示,而且最近通話中顯示的是張敏,根本不是你所說的唐媛。」
陸寒還是點頭,並沒解釋。
譚耀東接著說:「第二,你說唐媛在會場安插了她的人,但我可以百分之百告訴你,會場里的兵全都是北京軍區獲過獎的兵,每一個人都可以查到底細,並不像你所說的那樣是有人冒充混進來。」他表情很嚴肅,語氣也很重:「我們調查了死者的身份,叫趙亞東,獲得過去年北方特種部隊比賽優秀偵查兵獎,是一名真真正正的軍人。」
這個倒是出乎了陸寒的意料,但他只是動動嘴唇,還是沒解釋。
見到這,譚耀東嘆了口氣,不願再說,魏超龍接著他繼續說:「陸寒,你知道現在情況對你多不利嗎?你難道一點都不害怕嗎?」
微微抬起眼皮,陸寒冷冷掃視面前兩人,淡淡吐出一句話:「既然你們不信我,那就沒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本以為這倆人會念在舊相識的份上,願意幫自己一把,但現在看來,完全是自己一廂情願,陸寒覺得自己有點傻,有些天真,竟然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不是傻又是什麼呢?
氣氛驟然變干,譚耀東掏出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是軟中華,他遞給陸寒一根。
稍稍猶豫,陸寒還是接過香煙,譚耀東又主動給他點上,然後又給了魏超龍一根,就這樣,三人誰也沒說話,安靜的在牢房內吞吐雲霧。
有時候男人就是這麼奇怪,再大的矛盾,一根煙,一杯酒就能化解,甚至矛盾再大點,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傷好了還是好兄弟、好哥們。
一根煙抽完,譚耀東吐出最後一口青煙,緩緩說:「陸寒,我們今天之所以來找你,就是相信你,願意幫你解決這件事,你不笨,我們也不傻,今天這件事情有太多疑點了,先不說你沒有殺人動機,我們已經查了那把槍,是美國製造斯太爾m40-a1手槍,你知道這支槍是從哪來的嗎?」
陸寒搖頭,譚耀東嘴角一笑:「是唐高強的那批貨,這支手槍那批軍火中的,型號規格參數全都一模一樣。」
陸寒先是發愣,然後忽然笑了,唐媛居然用那批貨的手槍來陷害自己,因為這批軍火,唐高強被抓,而自己現在竟也因為一把手槍,被關在了這裡,這簡直是**裸的諷刺。
但他突然看到譚耀東與魏超龍也跟著自己笑了,陸寒納悶,怎麼會笑?難道有什麼蹊蹺不成?
不等陸寒發問,譚耀東笑著問:「陸寒,我問你,自從上一次中槍昏倒后,你見過那批軍火嗎?」
陸寒立刻搖頭,估計那批軍火早就上繳中央了,哪可能見啊。
譚耀東露出一抹放心的微笑,說:「既然這樣,那這件事更不可能是你做的了。」
「為什麼?」
「首先,當時在輪船上你中了槍,在回國之前你都是處在昏迷狀態,這個時候你是不可能拿槍的,而且住院要先脫衣服進行全身檢查,你更不可能私藏槍械,所以,我才說這件事與你無關。」
陸寒仔細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不禁大喜,沒想到竟然有這個線索,唐媛真是百密一疏,竟然用船上的槍支來陷害自己,但她應該沒料到自己是中槍回國,身上不可能私藏槍械,這一點,剛才就連陸寒都沒想到,唐媛就更不可能考慮到了。
感激的看了兩人一眼,陸寒終於是鬆了口氣,好在是虛驚一場,不然殺人這種重罪他可擔待不起。
「那我現在可以出去了嗎?」知道自己已經無罪后,陸寒輕鬆之餘,更是不喜歡這個骯髒的監獄,想趕緊出去。
但譚耀東忽然露出神秘一笑,與魏超龍隱蔽的交換了一下眼神。
「怎麼了?」
譚耀東慢吞吞的收回目光,看向陸寒,他眼中有一種飄忽不定的氣質,很輕,很飄,陸寒難以捉摸。
「陸寒,你想不想抓唐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