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第281章 守恆之道
賀老闆忽然覺得蕭是一個非常可惡的人，明知道他愛茶如命，是不會看著這一隻星海琉璃盞離他而去的，竟然出了一個這樣的難題。
王子城既然能夠坐在這個地方，就是因為賀老闆知道他的隱藏身份，可是這一個隱藏身份太過重要，王子城自己不說，他是絕對不能夠說出口的，因為這一個秘密連梁蕭都非常期待，卻不得而知。
如果為了星海琉璃盞將王子城趕走，或者王子城含怒而去，都與他的理念不符，因為王子城是他的朋友，他又非常希望與蕭成為朋友，化解朋友與朋友之間的矛盾，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而不是因為利益，讓一位朋友受到委屈。
「弟弟.……你還好吧？」蘇君霖揮手示意被嚇壞了的侍女離開，然後重新握住蕭的手，發現抵擋了落幕所帶來的傷勢竟然已經幾乎痊癒了，可是蕭所說的話，她覺得實在是沒有必要。
「我覺得賀老闆會選擇不要星海琉璃盞，將你趕走！」蘇君霖有些無奈，她所做的準備或許要因為蕭的衝動付之東流了：「我聽聞他是為了朋友兩肋插刀的人……」
「其實你弄錯了一件事。」蕭看了看自己右手食指上的裂縫，輕輕吹了一口氣，傷勢就已經徹底的痊癒，他看了蘇君霖一眼，眼中是從未在蘇君霖面前展現出的驕傲，蕭掙脫了蘇君霖的懷抱，臉上掛著洒脫不羈的笑容，一股傲視天下之意從他的眉宇之間噴薄而出，彷彿曾經那一個將黑殿白塔掀翻的人，已經歸來！
「即使整個天下都與我為敵，我也不曾畏懼，你想要幫我尋找可以藉助的點，讓我的地位更加穩固，可是我絕對不會向任何人低頭，也不會乞求任何人的憐憫，而且，任何人都不能夠動搖我的本心……」蕭回過頭來看了眼神有些渙散的蘇君霖一眼：「我還未曾置身於風雪，不必有人送碳，錦上添花的人應該明白，這是他們的榮幸！」
蕭知道蘇君霖的意思，蘇君霖也明白了蕭話中的含義，蘇君霖有些感動，看著蕭的背影與那一個身影如今彷彿重疊般的相似，她幽幽一嘆，不再言語。
蕭收回目光，掀開了遮擋九號房間的薄紗，朝著破軍走去，看著蕭那一張空白的面具，看著蕭面具下冰冷的眼眸，破軍知道蕭並非嘩眾取寵，他就是這麼的強硬，不留一點轉圜的餘地，照蕭這麼做，今天必然不歡而散，可想要保持一份虛偽的平靜，就需要他的老闆付出代價。
這是破軍不希望看到的，他看了一眼沉默地十號房間，又看了一眼已經伸出手來的蕭，既然連他的老闆都沒有做出決斷，他又怎能夠擅自做主呢，可是蕭實在是太強硬了，這一位初露鋒芒的血獄司司座，難道就不明白剛過易折的道理么？
破軍真不知道應該說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真正的無所畏懼，諸神樂園的守護是有時限的，且不說蕭真的能夠在諸神樂園的守護結束之前做到他所說的無敵，破軍已經開始懷疑以蕭的性格，能否在這潛伏著無數毒蛇的平靜龍城裡生存下去。
「司座大人.……」破軍端起了盛放星海琉璃盞的盒子，他實在是不捨得還給蕭，可是蕭的眼神和他身上所散發的強大意志，竟然讓破軍有些發憷，彷彿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個單薄的少年，而是一條正在用十隻猩紅眼眸凝望著他的猙獰巨龍！
「司座大人稍安勿躁，難道你就不想要看一看那第十件寶物么？」破軍知道這一個決斷有多麼難下，星海琉璃盞對於賀老闆的誘惑與第十件寶物對於在座諸位的誘惑一樣，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沒有人願意放棄。
就算是再豁達的人，都有著自己最深的執念！
這也是王子城一擊未能將蕭斬殺，如今蕭咄咄逼人，他依然保持沉默的原因，因為這一件東西即使不能掌握在手中，看上一眼也不虛此行了，和看一眼這件寶物相比，蕭的逼迫又算得了什麼呢？
而賀老闆所糾結的問題就在於，如果今天為了蕭而將王子城趕走，只要傷害一個朋友，就將會失去更多的朋友，可是不這麼做，就會失去星海琉璃盞，或許錯失這一次機會，想要再得到這件寶物，就難上加難了。
掌握了主動權的蕭只給出了這樣兩個選擇，想要得到蕭的友誼，就必須放棄王子城，其實在這個時候，破軍已經動了殺心，只要想辦法將蕭留下，自然也能夠將星海琉璃盞留下，只不過他不知道自己的這一個想法有多麼的可怕，當他皺著眉，緩緩將星海琉璃盞遞給蕭的時候，梁蕭開口了。
其實梁蕭的想法非常簡單，但是思路格外的清晰，蕭既然來到了這裡，是為了交友，是為了得到大家的友誼，雖然和王子城已成不死不休之勢，但是對於王子城，梁蕭也是五分好奇五分厭惡，這樣他就有了和蕭成為朋友的前提。
梁蕭既然拿出了流光之墟這樣的寶物，就是為了能夠換取第十件寶物，雖然前面為了能夠將這件東西斬獲，與其他人一起對蕭形成了壓制，但是現在只需要讓賀老闆用第十件寶物換取蕭的星海琉璃盞，不就皆大歡喜了么？
畢竟星海琉璃盞只是一個茶杯，對於賀老闆來說是他願意傾盡所有換取的無價之寶，可是對於蕭來說卻一文不值，蕭不會不知道這一點，所以現在缺少是一個緩和衝突之人。
「哦？第十件寶物？」蕭的手已經落在了盒子之上，但是破軍似乎並不願意放手，蕭淡淡地掃了破軍一眼，又回過頭，朝著梁蕭所在的房間笑了笑，莫名的意味讓梁蕭心頭一跳：「梁殿主真是貴人多忘事，現在才想起來其實我對於第十件寶物也是很好奇的么？」
蕭這話一出，就讓梁蕭感到非常的尷尬，他給了蕭一個台階，只要蕭順著這個台階下來，今天大家都能夠和和氣氣，但是蕭卻對此視而不見，反而一句話把他噎得非常難受。
可是怒氣微微升騰的梁蕭卻不得不苦笑，因為他們聯起手來欺負蕭本就是事實，可是這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情理之中的，但蕭拿這件事情來反擊，他除了再感受一遍蕭的強硬，竟然說不出任何辯駁的話來。
梁蕭搖搖頭，似乎對於這一件事，他都無法插手了，新任的血獄司司座果然名不虛傳，雖然讓他感到了尷尬，但這種性格，他很喜歡。
「哈哈，現在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了，司座大人與監察史血氣方剛，有矛盾自然要給你們機會來解決的，畢竟不打不相識嘛……」賀老闆沒有改變自己的聲音，現在他不得不站出來解決這一件事情了，他打了個哈哈，不等蕭回答，就隨手一揮，露出了第十件寶物。
「天道循環，陰陽平衡，在座諸位皆是客，我是相信緣分這種東西的，既然又因，必然有果，這因果，自然是有緣者得之了！」聽完賀老闆的話，蕭望向擺放著第十件寶物的高台，少了紅布的遮蓋，終於能夠看清那一件東西的樣子，這和蕭想象中令所有人趨之若鶩的寶物相去甚遠，這只是一顆看上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果子。
然而仔細望去，這一顆粉嫩中透著一絲淡淡光暈的果子，竟然給人一種暗含天地至理的感覺，彷彿品嘗了這顆果子之後，便能飄飄欲仙，從此心境通透無瑕！
「守恆之道.……」蕭喃喃自語，瞥了破軍一眼，他不知道破軍有沒有聽清他的話，但是破軍一定沒有看出他眼中的震撼，因為蕭剛才輕輕一捏，竟然已經將整個盛放著星海琉璃盞的木盒捏碎，破軍只來得及握住這一隻讓賀老闆珍若性命的寶物，若是通過他的手摔碎，那真是萬死莫辭了。
而真正感到一陣后怕的其實是賀老闆，他雖然緊張，但還是相信事情不會超出他的掌控範圍，可是當盒子在蕭的手下灰飛煙滅時他才明白，蕭想要告訴他的是一旦得罪了蕭，蕭就會毀了星海琉璃盞，他這輩子都無法得到這一件夢寐以求的至寶，而他剛才開口只要慢上一息，或者這一件寶物不能夠讓蕭滿意，星海琉璃盞都會被碾碎！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賀老闆真的不知道自己上一次如此緊張是在什麼時候，而且他已經意識到蕭能夠坐上血獄司司座這一個寶座，憑藉的不是天帝對他的寵信，而是自己的實力，當蕭在諸神樂園之中得到七連勝，他在龍城，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至少蕭完全不用擔心自己會受到報復，即使是他，在古老而強大的守恆之道中都能夠佔據一席蓮花寶座的他，都對蕭無可奈何，蕭不僅擁有令他嘆為觀止的血脈，更是有著令他心悅誠服的勇氣。
或許別人會說蕭的強硬過於莽撞了，可是他卻不得不為蕭在這刀尖上跳得這一支舞而鼓掌，他的咄咄逼人，恰好握住了他們的命脈。
「守恆之道.……」蕭已經回到了九號房間，九號房間已經徹底被蕭毀壞，看了一眼站在廢墟中的蘇君霖，蕭依舊在低聲呢喃，直到蘇君霖皺起眉來，蕭才說道：「這位賀老闆，來自於守恆之道！」
「守恆之道？」蘇君霖的眉皺得更深，她堅信自己絕對聽說過這個名字，可是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直到久違的疼痛從眉間迸發，她感到一陣虛弱，恰好被蕭摟在懷中，蕭捋了捋蘇君霖額前的長發，看著她蒼白的臉頰，輕嘆一聲，柔聲道：「你不知道的，我來告訴你，好么？」
「嗯……」蘇君霖輕輕點了點頭，她彷彿喪失了所有的力量，柔弱得就像一汪清泉，滋潤著蕭的心，洗去了他的浮躁與殺伐。
坐在一塊特別大的碎石上，蕭摟著蘇君霖，說道：「守恆之道和天堂組織，是互相對立，不死不休的對頭，因為他們存在的意義背道而馳，所以只有讓對方徹底毀滅，才能夠實現自己的最終追求。」
「守恆之道致力於維護永恆世界的平衡，這個生他養他的土地，他們不允許任何人破壞！」蕭的眼神溫柔如水，但在這如水的溫柔里，卻潛伏著太多鋒利的刀刃：「我為什麼會知道守恆之道呢？因為守恆之道曾經阻止我逆天改命……」
「他們信仰天地，同時認為自己就是天地，所以他們不容許任何的違逆，所有想要從他們手中獲得利益的人，都將被抹去，而我，就是他們所掌握的絕對力量下的犧牲品……」
蕭的語氣里沒有被阻止逆天改命的失落與痛苦，沒有恐懼，有的是讓蘇君霖為之側目的豁達。
「那個阻止我的人，不是為了守護信仰，而是因為恐懼！」蕭高深莫測地笑了笑，看了看完好無損的牆壁，似乎透過這一面牆，能夠看到賀老闆，而通過賀老闆，能夠再次領略那一個空間裂縫中的壯闊風景。
蕭的笑容更加燦爛，彷彿發現了非常有意思的事情，而剛剛介紹完第十件寶物「因果」的賀老闆竟然感受到了蕭的目光，朝著蕭投來好奇的神色，而當蕭透過賀老闆的眼睛，看到屬於守恆之道的那一個世界里曾經阻止過他的人的眼睛，反倒是賀老闆忍不住發出一聲好奇的輕咦。
「這一顆因果就送給你當見面禮了！」賀老闆鄭重地說道。
雖然因果本就是賀老闆之物，他想要給誰是他的自由，但是誰都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輕鬆地將因果送出，而且還是送給一心想要和他鬧不愉快的蕭。
可是蕭卻並不領情，他輕笑一聲：「有因就有果，有人種下了因，你來還這一顆果，只是不知我送你一個茶杯，你將來要用什麼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