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第202章 指引

  睿智之月有三個兒子，他最疼愛的小兒子對他最美麗的女兒傾注了所有的愛，所以當清染如同謫落地獄的天使從息君閣上墜落的時候，他不禁回憶起這一座高台修建時，稚嫩的清染曾經問他的問題：「父親，為什麼那一座樓閣能夠搭建得那麼高呢？」 

  他沒有回答，如今兩行血淚滴落在他的腳尖之前，緊握的顫抖的雙拳青筋浮現，可是他不能夠表露出絕望的怒意，他只能夠朝著那一座高台上那一個俯視萬物的少年跪拜。 

  他的額頭狠狠地砸在了精緻的地磚上，血與淚徹底得模糊了他的雙眼，他在心底悲痛得嘆息：「因為那一座高台，融進了你的血啊！」 

  當魔皇不出所料得降臨月翼古城，當睿智之月表示臣服，所有的月翼魔族心中升起的是恐懼與榮耀交織的情緒，可是當那幾乎是所有的魔族少年夢寐以求的女神死在他手中的時候，他們表現出了不可遏制的憤怒，即使是睿智之月都保持了沉默，但是當群情激奮的魔族聚集在息君閣下的時候，迎來的只是霄的一聲冷笑。 

  「我忠誠的睿智之月，你連嫡女的純潔都無法保證，又有什麼資格讓我相信你對於傳統的執著？」霄輕輕得敲打著窗檯，看著清染絕望得墜落後依舊保持著屬於她的高貴睡姿，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厭煩，也許是那些憤怒的魔族惹惱了他，他的聲音開始變得冷漠，更加強大的哀嚎之牆如同扭曲盤旋的烏雲籠罩在月翼古城的上空，他的笑聲很危險：「所有冒犯我的人，都必須死！」 

  「主……主人……」月奴站在死死握住手杖的睿智之月身後，他們沒有關注霄充滿威脅的話語，而是與那些統治一方的強大存在共同抬頭看著灰暗的天空，他不知道霄所展現的是怎樣的力量，他只知道當極具壓迫感的烏雲碾碎了月翼古城的守護，也碾碎了睿智之月的領域。 

  睿智之月沉沉嘆息，他沒有想到霄的執念如此之深，他只知道霄修鍊了哀嚎之牆，但是沒想到他將哀嚎之牆提升成了悼亡國度，而且這是他的聖魂之術，這是修鍊到極致能夠將亡魂轉生的逆天之法，他不知道霄花費了怎樣的精力，又嘗盡了怎樣的艱辛，他能夠感受到霄的那一份執著和痛心。 

  清染就像睡著了一樣，沒有沾染一絲塵埃，也沒有絲毫的血氣，顯得那樣的恬靜，任何人都無法從霄的手中將她奪走，當那螺旋的天幕吞噬整座月翼古城，那無數只光滑的手靜靜得托起她的軀體，要回歸霄所創造的世界，可是義憤填膺的月翼魔族們不同意，他們不能夠看著霄將清染殺死，還要褻瀆她的身體。 

  霄想要告訴清染，他能夠得到，只要他願意，而面對霄無情的殺戮，所有踏入悼亡國度的人，都在感到微微的涼意后徹底得變成一座栩栩如生的石像，然後破裂消逝。 

  睿智之月沒有阻止，也沒有圍觀，他平靜得閉上眼，月奴知道了他的意思，悄然消失。他並不是因為恐懼，他需要讓他的族人們知道什麼是恐懼，也是為了讓更多的族人能夠適應這一位魔皇登臨絕頂后那一個全新的魔淵。 

  霄並沒有生氣，雖然清染如曇花一現般香消玉殞，但是他知道作為一個足夠忠誠的老人，睿智之月不會辜負他的睿智之名，所以在那些憤怒的人變得顫抖，然後悄然退去之後，很快在息君閣下就集結了一批同樣擁有月翼魔族最純粹的血脈的女孩兒。 

  睿智之月能夠為霄提供足夠多的人選，更何況這一位魔皇尋找皇后僅僅追求她的功能，並沒有太多額外的條件，所以他瞥了面無表情的霄一眼，然後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月翼魔族繁衍了千萬年，作為一個不夠稱職的老祖宗，他挑選了一批相貌足以讓霄都無法挑剔的純潔的少女，但是他有些尷尬得發現他並不能夠叫出她們的名字，甚至連她們與他的血脈聯繫究竟如何都不清楚，所以那一張掛著憂鬱之色的蒼老臉孔讓少女們噤若寒蟬。 

  而那個長發無風自動，正托著自己的下巴思考應該怎樣從這一批令人眼花繚亂的少女中挑選一位伴侶的霄那一股冰冷的氣質，則足以讓她們瑟瑟發抖。 

  在一般情況下，霄是不殺女人的，他也很少對女人表露敵意，可是她們還是很害怕他，這讓他覺得有些頭疼，雖然他不會對皇後有太多的要求，但是總不能挑選一個都不敢正視他的女子吧？ 

  霄非常無奈，他有些懶得挑選了，可是他忽然發現了那一大群低著頭的少女中有一位格外稚嫩的女孩，正睜著她那一雙無辜的眼睛饒有興趣得盯著他，他的嘴角勾起一個輕鬆的笑意，朝著人群中輕輕一指：「你出來！」 

  隨著霄做出了選擇，少女們心中有些輕鬆，但更多的是失落，她們紛紛讓開，露出了人群中那一個和清染一樣有著淡粉色長發的少女，她是那樣的青澀，但是卻有著直視霄的勇氣，這讓睿智之月都有些驚異，但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這到底是誰家的孩子。 

  「你不怕我么？」霄看著她的眼睛，她和清染有七分相似，以霄的力量，可以洞悉她與清染的關係，在所有人認為他殺死了清染的時候，她應該表現出憤怒，可是她卻顯得很乖巧，很平靜。 

  她的眼睛眨了眨，微微躬身，然後回答：「姐姐在您降臨之前就已經死了，您和她一樣，不是壞人，所以我不怕！」 

  睿智之月心中一跳，沒想到家族之中竟然還有這般勇敢的女孩，她用倔強的眼神瞪了睿智之月一眼，然後微微低下頭去。 

  霄掃了睿智之月一眼，搖了搖手指示意他不要多管閑事，然後饒有興趣得問：「那你知道她為什麼要跳下來么？」 

  「知道的……」她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讓霄覺得很有魅力的色彩，但是她低下頭去，小聲卻堅定得回答：「因為她不適合成為您的伴侶，我才是最佳的人選！」 

  這個時候睿智之月已經不敢看霄了，他低頭保持沉默，就像睡著了一樣，霄挑了挑眉，清染自盡並不能夠為他換來一位忠貞的伴侶，但是他挺喜歡這一位聰明的小姑娘，所以他的指尖裂開一道微小的縫隙，在那位小姑娘淡定的目光下，輕輕得在她的眉心畫下了一輪殘月，然後是霄來到了月翼古城后第一次真正得笑：「聰明的小女孩兒，等你長大后，就是我的皇后了，現在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情絲。」少女的眼中含有一絲羞澀，但是她和霄一樣，都不是一個善於表達感情的人，她將對於至強者的崇拜全都按捺在心裡，只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 

  「嗯……我挺喜歡的..」蕭寵溺得捏了捏她的臉，然後對睿智之月點點頭，轉身朝著息君閣走去，即使是聰明的情絲都有些迷惑，雖然她沒有長大，沒有姐姐那樣的傾國傾城之貌，但是霄不至於在給了她承諾之後就頭也不回得走了吧。 

  她看了一眼睿智之月，他已經睜開了眼睛，只是那一雙眼睛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風霜，讓她有些發怵得低下了頭，可是睿智之月很快就露出了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笑容，蒼老的聲音中竟然還多了幾分討好：「殿下請隨我來吧，大人如今還沒有度過成長期，請您不要打擾他的蛻變，等到魔皇完成了他的成長，還需要您陪伴他入主魔皇殿呢！」 

  「哦……」情絲看著霄的背影，竟然有些高興不起來，她輕輕得揉了揉眉心的印記，這是她的夢想，當夢想實現，她卻開始懷念起了愛她的姐姐，可是現實永遠都是這麼的殘酷，爭奪永遠都是那麼的無情，沒有人是無辜的，所有人的手上都沾滿了鮮血。 

  這個道理霄也明白，他看著遙遠的魔皇殿，那是他生命開始的地方，也將是他一切輝煌的起點，悼亡國度僅僅只是一個領域，雖然在魔皇的傳承中，三重聖魂境已經是極限，完整的悼亡國度已經足以支配魔淵，可是在他成長的途中，他始終都知道自己的對手是那些時刻都在阻止他逆天改命的存在，他們很強，但是不逆天，要如何挽回他的摯愛？ 

  霄收回了目光，三重聖魂境不足以讓他實現自己的夢想，他需要變得更強，那就必須徹底得戰勝自己，他知道這有多艱難，他必須要與世界為敵，必須要與自己為敵，但是他所掌握的關於世界的信息實在有限，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感受到了腦海之中的那一個指引，那一個遲來了很久很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