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選擇
孤獨翁目光所及，遠處第二山外竟有了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永遠晴空萬里的俠道宮小世界突兀得出現了一團烏雲，那是孤獨翁的威壓！
靈山主望著那團烏雲若有所思，而身在第二山中的楊山主恨不得破口大罵，這哪是威壓？這分明就是一團狂暴的元力，足以將整個第二山沖刷乾淨的元力！
早就知道孤獨翁不按常理出牌，他也看出了孤獨翁想要立威的目的，而且孤獨翁的力量確確實實懾服了靈山主與武山主，立威的目的已經達到，為何非要再拿第二山開刀，讓他親口說出他想要聽到的回答呢？
即便現在人聖宮之主，聖人之位實至名歸，但是他身為山主，也是有山主的尊嚴的，但是一想到要是那一團元力一個控制不好，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楊山主深吸口氣，對著第一山的方向露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諂媚的笑容，奉承道：「聖人行事，自然是順應天意，弟子不敢妄加猜測……」
「嗯……」孤獨翁飲下一口小酒，捋了捋鬍鬚，滿意得點點頭，今天他的種種目的都已經達到，既讓三位山主知道今後俠道宮還有一個人的話不得不聽，又順便教訓了武心昊，並且給蕭挖了個坑，若是再為難三位山主，引得空間之主出面與他對峙就反而不好了，於是擺擺手：「你們都回去吧，記得兄弟姐妹要相親相愛，切不可自相殘殺，知道了么！」
「弟子謹記聖人教誨！」蕭第一個恭敬得向孤獨翁行禮，今日所見，俠道宮的形勢如此複雜，他一個小小的凝氣境弟子，斗一鬥武心昊也就算了，要是還想看著諸位山主與聖人拼得你死我活，隨便一個波及，誰吹上一口氣，都能讓他死上無數次……躲在藏書閣里抄抄書，多安逸？
蕭彎著腰，餘光掃了紫慕語一眼，紫慕語依然帶著仇視的目光狠狠得盯著蕭，感受到了蕭的目光，她也知道蕭的意思，縱使咬牙切齒，還是向孤獨翁行禮：「弟子謹記聖人教誨！」
「嗯……」孤獨翁看了紫慕語一眼，又若有若無得掃了蕭一眼，朗聲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蕭知道紫慕語對他的仇視是因為她的身份，但是當她不再手持晨霄劍時，雖然依舊有仇恨，卻沒有了殺意，可見關於那一把劍的傳說是真的……
只是蕭想不通，天南域與紫東域有宿怨很正常，為什麼出身西寒域的孤獨翁會仇視他蠻族的身份呢？蕭回憶起緣來客棧中孤獨翁的神情，好像隱隱把握了什麼細節，但是白依雪輕輕得拉了拉他的衣袖，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擔憂：「他們都走了，你在發什麼呆呢？」
「啊？」蕭被白依雪一驚，才發現思索間孤獨翁與靈山主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坐在台階上悶悶不樂的紫慕語和一臉狐疑的白依雪。
「看你魂不守舍的，在想些什麼？」
「自然是為靈山主的風采所傾倒..」蕭鬼鬼祟祟得左顧右盼，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紫慕語已然大怒，白依雪實在是無可奈何，只能夠拉著蕭的手，強行將他拖走，這可是在靈韻花閣，蕭說的話肯定全都落入靈山主的耳中了，她覺得放蕭離開藏書閣真的是一個無比錯誤的決定，他太能闖禍了！
走出第一山的範圍，白依雪見靈山主沒有為難蕭，才長舒口氣，見蕭神色間有些陰鬱，皺了皺眉，說道：「小語其實很善良，她也是被武心昊所蠱惑才會對你動手的，而且你也知道她的身世了，她其實很可憐……」
白依雪雖然有隱藏的八卦的一面，但是她的確不擅長言辭，組織了許久的語言迎上了蕭冰冷的目光，便再也說不出話來，蕭的目光很冷，他沒有看白依雪，而是轉過頭，看著遠方，輕言一句，便轉身離去，落下了一地的寒冰。
白依雪看著蕭離去的背影，又往靈韻花閣的方向看了看，最終幽幽一嘆，搖搖頭，如一襲清風消散在了山道之上，只留下第一山大殿內的靈山主，似乎在回味蕭那個冰冷的眼神，素手輕輕得撫摸著晨霄劍，朱唇微啟：「的確，當年死在這把劍下的天南域皇子最無辜……」 ……
蕭獨自一人返回藏書閣，武心昊已經邁入了修紋境，雖然這一次的交手他將武心昊壓制了，可是不能正面戰勝武心昊，他的心境將會因此產生不敵武心昊的裂痕，為今之計，只有將黎明法典上的第一個神文演化出來，藉助神文的力量破境！
蕭匆匆走進藏書閣，但是忽然身子一歪，竟然被絆倒了，他穩住身形，定睛一看，發現是一張藤椅，藤椅之上躺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他手裡搖著蒲扇，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上下打量了蕭一眼，笑道：「小傢伙，不懂得憐香惜玉，難道也不懂得尊老愛幼么？」
他在藏書閣中呆了大半個月，真沒有注意到藏書閣門口竟然躺著個人，蕭來不及好奇，因為他看到了老者的眼睛，看到了與俠尊無比相似的幾乎洞悉一切的眼神！這必然是一位隱世強者啊！蕭在心中默默得說著，於是向老者行了禮，畢恭畢敬得說道：「老人家，請多包涵，我在藏書閣抄書，竟然不知道有您這樣一位守護者，撞到了您，我給您道歉！」
「呵呵..俠道宮自成一界，三聖宮就是天上的太陽，這幾日人聖宮那邊發光發熱，老頭子我就趁機出來曬一曬，不然這身子都要和那些藏書一樣發霉咯……」老者自顧自得說著，但是蕭卻聽出了他話中的含義，能夠明白孤獨翁的變化，這位老者果然非同一般啊！
「人老了，難免話就多了，你也別嫌老頭子煩，來，坐這，陪我說幾句話……」老者隨和得笑著，完全沒有一點點蕭想象之中強者的威嚴，這愈發讓他堅信這是俠道宮中早已不問世事的前輩，也只有將俠道修鍊到極致的強者，才會有著讓蕭這般桀驁不馴的人沉默以待的能力。
蕭坐在了台階上，他不知道老者會跟他說什麼，但是他猜想，這位前輩與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會是一筆寶貴的財富，也許就是他破境前最需要的那一場造化！
蕭有些心動，他激動的神色落在老者的眼裡，讓他微微一笑：「小傢伙，我只是讓你陪我聊聊天，你不要想太多……」他看到蕭一驚，隨即眼角跳了跳，神色有些黯然，於是笑意更深：「你所需要的東西，全都在這藏書閣里！」
「老人家，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么？」蕭有些驚訝，他自己也很迷惑，他堅信黎明法典能夠帶他破境，但是莫名的信任越強烈，蕭就覺得這似乎與自己曾經一路走來所堅持的某一種東西相違背，他不知道為什麼，甚至連他所堅持的是什麼都未曾明白，所以他迷惑，迷惑到後來，他就決定讓已經與他神魂融合的黎明法典來做出選擇，可是這時，他遇到了藏書閣外的老者。
以他的實力，蕭無論如何都摸不到他的衣角，顯然是他有話要對蕭說，才會讓蕭撞上他的藤椅，那麼，他是要阻止他么？
「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想要什麼，我又怎麼可能知道呢？」老者搖著蒲扇，愜意得舒展了一下身子，微微側身，擺出一個更舒服的姿態，背對著蕭。
蕭皺眉，繼續問道：「那麼，什麼是俠道呢？」
「嘿嘿嘿……」老者彷彿聽到了很有趣的事情，忽然回過頭來看著蕭，也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你可知道什麼是俠，什麼是道？」
「俠……道..」蕭一怔，什麼是俠，什麼是道？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鋤強扶弱，懲惡揚善……這就是俠吧..」蕭被老者的問題難住了，他跟隨斬魔尊，從天南域一路走來，見到了這世間太多的不公與不平，俠道宮是他的目的地，他要追尋的不只是《心魔經》，還有那種即便是最黑暗的夜空里，都始終閃爍的精神，可是當他來到俠道宮，他卻沒有見到，如今讓他回答，他都無法再說出曾經讓他支撐著走過千難萬險的光亮了，蕭看著一臉淺笑的老者，臉色有些蒼白。
「俠道，只是初代俠尊所修鍊的聖魂之術而已，如今，這世間早已沒有了俠道，而什麼是俠？或許就如你所說，那什麼是道？」老者的目光直直得望著耀眼的人聖宮，輕笑一聲：「道，不過是腳下的路罷了……」
「..」蕭久久無言，他沒想到他所追求的那能夠讓人白日飛升的俠道，竟然已經煙消雲散，那麼，那麼……他好像抓住了什麼，想要繼續追問，但是老者卻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去吧，多看看藏書閣里的書，很多事情是沒有答案的，見得多了，或許能夠懂一些，但是只有真正得經歷了，才能夠做出選擇！」
「你要追求的道，不過是你腳下的路，沒有對與錯，只有你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