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二章 你再說一次

  林西顧眉毛微微一蹙，冷眸中的寒意能結成冰。


  莫名的壓迫感，讓謝婉言收起了隨意，“好吧好吧！不是幫忙，是為謝林兩家更好的發展！”她學著他那天跑去謝家說的話。


  林西顧懶得再理她，說了一句，“沒什麽事的話，你可以出去了。”他說完目光就落回到了電腦屏幕前。


  謝婉言卻饒有興致的打量起這個男人，他除了冷冰冰的，其他方麵真的沒得挑，他氣勢不凡、且五官眉眼皆似是精雕細琢過的冷峻，哪怕是就坐在那兒也像是一副絕色的景致。


  謝婉言嘖聲道，“我有點後悔和你退婚了。”


  林西顧抬眸瞧她，“你如果喜歡被人趕出去，我可以滿足你。”


  他這眼神，冷的刺人，饒是他再好她也受不住這般冷絕。


  謝婉言背脊發涼，然後打著哈哈給自己找台階下，“我開玩笑的，我又沒說什麽看把你氣的，我現在真的有點好奇是哪個小仙女能受得了你這種男人。”


  就在這時。


  夏清歡推門而入，瞧見站在辦公室中央的高挑女孩，以及眉頭蹙起滿臉不悅的林西顧。


  她心頭猛然酸澀，心髒也像被一雙手捏住了，呼吸都滯住了。


  “額……”夏清歡呆了一兩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自然，“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


  林西顧瞧著她抿緊的小嘴，臉色一黑，“過來。”


  夏清歡咬住下唇，在走和過去之間猶豫。


  謝婉言轉頭瞧見門口站著的那個女孩，她細眉如黛、駝峰鼻小巧筆挺，紅潤的嘴唇被她咬的發白，她皮膚白皙身形輕巧亦不失豐盈，她眼神清絕但透徹，乍一看過去是可愛、漂亮，然後就會發現她屬於耐看型，越看越好看，且眼神中不經意閃過的深邃不似外表這般簡單。


  謝婉言朝她走過去，輕笑道，“你就是那個讓他和我退婚的女孩子吧？”


  她的大氣和高貴似乎是與生俱來，奪目而耀眼，她的端莊帶著侵略性的自信，她身材高挑亦是極具魅力，不折不扣的落落大方的美人。


  這樣的人，似乎才配的上林西顧。


  夏清歡瞧著眼前的女孩子感覺自慚形穢。


  謝婉言看她不說話，就一步步走了過去。


  夏清歡又想跑了，不過腿像是灌了鉛沒法動，理智讓她走，心裏一個聲音卻讓她不要退縮，她不想在氣勢上輸給這個女人。


  謝婉言瞧她不自然的臉色問道，“你看見我很緊張麽？”她說著不等她回答，就又笑道，“放心，既然我已經不要這個婚約了，就不會再來要！”


  她說出這番話時，神情是驕傲又自信的，這樣的女人一定是被很好的寵愛著長大的。


  夏清歡承認自己羨慕了，但她麵上卻是輕鬆的說道，“和我似乎沒什麽關係。”


  謝婉言一愣，然後說道，“嗯，這是我的事的確和你沒什麽關係。”她說著話，靠近了夏清歡在她耳邊說道，“不過我此刻覺得自己做出這個決定有點草率，但是算了，讓出去的東西我沒有收回的道理。”


  讓？

  東西？


  不收回？

  這都是用的一些什麽詞？


  林西顧配得上一切美好的詞語，且他是個人，又不是一個物品。


  夏清歡聞言細眉擰緊，惱了，怒道，“他不是物件，也不是你的，沒什麽讓或者收回。”


  謝婉言麵色一滯，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我用詞不當，你別介意。”她說著扭身看了看林西顧，“你家小仙女挺維護你呀。”


  林西顧冷絕的臉色因為夏清歡說的話好轉了不少，“你再不滾出去！我就叫保安來送你出去了！”


  “我走我走！”謝婉言嘖聲道，“本來還打算和你談點正事的，你這般不歡迎我下回我就不來了，讓你跟我爸掰扯去。”


  謝婉言說完就走了。


  夏清歡小臉緊繃，心情極差，她有一種搶了別人的寶貝的感覺。


  林西顧的目光鎖在她身上，像是要把她的每個細節都看透，“你還準備在那裏站多久？”


  夏清歡把保溫桶拿過去放到桌子上，“養胃的湯，記得吃，我先回去了。”


  她說完轉身就要走，手腕卻被人扣住了，然後身子一輕落到了他的懷裏。


  “你幹什麽？”夏清歡皺眉問道。


  “為什麽這幅表情？你又在想什麽了？”如果可以，他真想進到她腦子裏看看她在想什麽。


  夏清歡扭過頭不看他也不說話。


  林西顧把她的臉掰過來對著自己。


  夏清歡仍然不看他，感受著他鼻息間呼出來的氣越來越近，她一把推開了他說道，“我要冷靜一下！”


  說完，她就想跑，他卻不給她一絲機會，他抱著她在耳邊說道，“不許走！”


  他的擁抱她抗拒不了，就好像這輩子他闖進她的生活，無時無刻占據著她的一切。


  可明明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是要從他身邊走掉的，而他也應該有屬於他自己的生活。


  還有前世他對她的冷絕，盡管前世兩個人除了一係列的誤會讓本來就不算近的關係更遠，且也沒有其他的發展。


  所以，不管她原諒不原諒這個人，她都以為會和他是兩條平行線的，萬萬沒想到這輩子完全脫離了軌跡。


  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對他的怨恨沒有那麽深了，但這種矛盾的關係讓她細究起來就會窒息。


  她感覺自己把日子過的亂七八糟，完全找不到方向了，至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這樣。


  她掙紮了起來，“放開我！”


  林西顧抱著她的手臂收緊，“我不放。”


  夏清歡感覺有一條無形的繩索勒得她動彈不得，掙紮無果的她放棄了，“我們分開……”


  後麵要說的話，被堵住了，這個吻一點都不溫柔，強勢冷冽又霸道，將她僅存的理智瓦解。


  林西顧沒法聽她說完要分開的話，想都別想。


  ……


  一直到回家，夏清歡都沒再說話。


  不理人比要走強，林西顧就由著她了。


  是夜。


  夏清歡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連什麽時候發燒都不知道，毫無征兆的就生病了。


  林西顧抱著這丫頭睡到半夜發現不對勁，一摸她的額頭燙的不行，然後把家庭醫生喊來給她看病了。


  “最近太勞累，然後還有一點鬱結成疾的現象，氣滯血瘀、心脾皆虛。”醫生診斷完開了藥就走了。


  等人走了。


  林西顧去倒了熱水來，喂藥給她吃。


  夏清歡迷迷糊糊的睜眼吃了藥，然後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林西顧把渾身發燙病的臉色發白的人抱進懷裏，心疼的親了親她的額頭，憂心的歎了口氣。


  夏清歡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早上天大亮了，她睜開眼睛沒看見人就想起身去找人。


  林西顧卻拿著一片新的退熱貼進屋來，“躺下。”


  夏清歡依言躺下。


  林西顧走過來坐在床邊，把她額頭上的退熱貼接下來，骨節分明的手背貼在她額頭上試了試溫度，“好點了，但還有點低燒。”他說完就把那片退熱貼給她貼上。


  夏清歡瞧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麽。


  林西顧就問道，“想吃什麽？我讓劉阿姨給你做。”


  夏清歡依然不說話。


  林西顧便想著讓劉阿姨做她愛吃的，然後起身來要出去。


  夏清歡卻把他的腰身抱住了。


  林西顧隻好回身抱住她，“怎麽？”


  夏清歡默。


  林西顧便幹脆躺上床，把人完全抱進懷裏，“要這樣？”


  夏清歡仍然不理人，但是保持著這個姿勢不動。


  林西顧說道，“不是說不要我？”


  “我要。”夏清歡聞言，腦袋一熱就脫口道。


  林西顧的心髒狠狠跳了一下，這兩個字頃刻間將他的心填滿了，憑空生出的雀躍瞬間就變成了炙熱且蔓延到四肢百骸。


  “再說一次。”他說道。


  懷裏的人卻沒反應了。


  林西顧再看她的時候，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睡著了，他的內心卻沒法平靜，這種感覺沒有躁動那麽激烈，但比開心要多，要不是看她病了，他非把人搖醒了再問幾遍。


  她之前還說什麽不要他，果然沒信她的鬼話是對的。


  前世重逢時，雖然兩個人壓根沒發展，但她那個喜悅的眼神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是唯一滿眼都是他且毫無雜質的熱烈，後來他再也沒有看到過了，他感覺自己把最重要的東西給弄丟了。


  前世，她失蹤的那段日子，他把她的東西都收藏起來，日記本是小時候寫的，關於他的不少，她大了以後就不寫了，不過她往他那個被盜的郵箱裏發了不少郵件，沒有回應卻周而複始的發，他一一看過裏麵的內容，從來都是死鴨子嘴硬的小女孩，說了好多想念他的話。


  他真的很想告訴她，他也很想她，在那些日日夜夜不見光的暗黑裏，她是他墮入深淵後唯一的光。


  年幼時，他的日子裏除了被父親安排，就是被安排，但是她總會出現在他的視線裏，讓枯燥無味的生活變得有趣。


  年少時，他意識到了強大如父親在林家人麵前是那麽的卑微，懵懂中殘忍的不舍將他和她分開，他奔向了無盡的黑暗中。


  再後來，父親死了，母親得了嚴重的抑鬱症，現如今還住在療養院裏，他的人生忽然就變得更加安靜，到了寂寥，偶爾想起她心裏總能找到一絲絲溫暖。


  可當他贏了林家人，回來時就發現她的一切都變了，他就想把她被奪走的一切都搶回來還給她，他做到了，但可惜的是她沒了，這一切也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


  早上，夏清歡終於退了燒。


  林西顧守了她兩天，但一點都沒覺得累。


  夏清歡睜眼瞧著他，他眼裏便滿是血絲。


  “你燒退了，先起來吃點東西。”林西顧柔聲說道。


  “嗯。”夏清歡輕應了一聲，然後起床洗漱。


  林西顧給她盛粥放到麵前，“你還記得昨天你說了什麽嗎？”


  夏清歡一臉懵逼，“什麽？”


  “……”果然不記得了，那會是燒糊塗了說的？雖然那個時候說那種話才是心裏的真話，但是被忘記了多少還是讓人有點鬱悶。


  夏清歡開始搜尋昨天說了什麽，完全不記得。


  林西顧雙眸直勾勾瞧著她像是要把她的身體瞧出個洞來，麵色亦陰晴不定。


  夏清歡莫名心虛，然後趕緊再次仔細想昨天到底說了什麽，最後無果問道，“我說了什麽？”


  林西顧直接說道，“你說要我。”


  夏清歡嗆到了，又是被她自己咽下去的口水嗆到的，然後她本來忘記了這件事，他這麽一說她有了印象，好像是說過這麽一句。


  林西顧給她順了順背，“不承認就算了。”


  夏清歡聞言鬆了口氣，然後低頭吃粥。


  一直到林西顧鬱悶的出門，她才自在了不少，但是內心亦是不能平靜的，自從去了林家回來以後，她內心被塵封已久的某些東西好像就被撬開挖出來了。


  她雖然極力無視林西顧，無視他對她的好，無視他被她刺激時的生氣和難過，無視他為她做的一切，但是仍然敵不過心裏那股執念。


  她最近總會有一種要接受他的衝動，這感覺十分難熬。


  她不想再胡思亂想了，於是把《仙靈傳說》的主題曲曲譜拿出來練習。


  恩恩怨怨總不忘

  一眼千年仍痛傷

  前塵往事不如一筆勾銷


  不悲不喜，我在等你


  不偏不倚，我在等你

  ……


  夏清歡唱著歌，不知不覺兩行清淚流了出來。


  彭佳和趙如楠見狀麵麵相覷，然後就給林西顧發了短信。


  沒一會，夏清歡手機就響了，她把電話接通。


  林西顧問道，“怎麽了？”


  夏清歡把電話直接掛斷，然後咬了咬唇，給他發了一條短信：我記得我昨天說的話，是真的。


  夏清歡放下手機，不到一刻鍾就瞧見林西顧衝進了家門，他說道，“你再說一次。”


  夏清歡看著眼前滿臉期待，且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她張了好幾次嘴都沒把那句話再說出來。


  此刻，彭佳和趙如楠還在，她哪裏說的出口？而且那種話說一次就夠了，她也給他發短信了，短信多看幾遍不行嗎？還要她再說一次？

  她最後沒說出來，而是跑進了臥室把自己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