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2.第920章 富貴返鄉
目前潤州刺史、司馬、別駕等高官都在當場,陸瑾不拜託他們,反倒是想讓官職低微的王西桐幫忙,不禁令王西桐生出了受寵若驚的感覺。
而且更令他興奮的是,陸瑾如此口氣,擺明了就是不相信別人,只願相信他一人,如果能夠得到當朝主宰官員升遷的吏部侍郎青睞與情義,實在太過難得了。
想到這裡,王西桐忍不住心頭一熱,連忙深深躬身道:「陸侍郎此言實在太折殺下官了,有什麼事但說無妨,下官一定辦到。」
陸瑾緩緩頷首,言道:「這次朝廷追授我父為荊州大都督,江寧縣公,故而本官與公主回來除了要祭拜先祖之外,更是要為亡父亡母重立墳塋,其中需要徵召部分江寧縣的民夫幫襯,所以還要麻煩王縣令你。」
王西桐原本以為是什麼大事,然此刻一聽陸瑾居然只是讓他幫忙找些民夫,登時就點頭同意道:「好,下官立即去辦,倘若陸侍郎你以後還有什麼事情,直接告訴下官便可。」
陸瑾微笑點頭,望著遠方天際處若影若現的江寧縣城牆,不禁生出了近鄉情怯的感覺。
潤州刺史張重貴瞄得周邊同僚們數眼,走上前來諂笑發問道:「對了,還不知道陸侍郎你祖屋何處?下官也好儘早安排。」
陸瑾默然半響,回想起昔日柄照魏晉的家族,不禁幽幽一嘆,淡淡言道:「文德橋畔烏衣巷,烏衣巷內謝氏府,那裡曾經……算是我的家吧……」
輕輕的話語回蕩在眾人耳畔,卻不吝於一個沉雷重重的響徹開來,大家面面相覷,驚奇連連,均不敢相信眼前這位陸侍郎竟是出生謝氏。
更何況他乃是陸姓,自然並非陳郡謝氏直系子弟,莫非他的母親出身謝氏?才說謝府是他的家?
只是可惜,陸瑾卻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他的腦海中早就被昔日的重重記憶所填滿,鋪天蓋地的再也回不過神來。
待到太平公主車駕進入江寧,江寧縣長街左右均是被蜂擁而來的人群所擠滿了。
百姓們夾道歡迎,高呼公主殿下千歲,陸侍郎千歲,巨大的聲音恰如道道席捲而至的海浪,直是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太平公主此生幾乎都是呆在長安洛陽兩京,唯一出過的一次遠門,還是幼時高宗武后帶著她一道前去晉陽祭拜李氏先祖,在這些貴胄遍地,隨處可見皇親國戚的地方,她的車駕均是默默而來,又悄然而去,根本引不起太大的波瀾。
沒想到今番來到江寧縣,居然受到了舉城百姓的歡迎,而且還是如此熱情洋溢的夾道歡迎,不禁令太平公主大感江寧縣的百姓熱情好客,知書達理。
芳心大悅之下,太平公主縴手一揮,對著伺候在旁的伊蘿下令道:「此乃駙馬家鄉,也算本宮的半個家鄉,伊蘿,你立即吩咐宮娥侍婢們,將本宮帶來的金餅揮灑而出,賞賜給江寧縣的百姓們,也是本宮的一片心意。」
伊蘿立即應命,急忙下車對著隨同而來的宮娥僕役們一通吩咐。
這次前來,太平公主本就帶了不少的金銀財寶,足足裝了四輛馬車,眾僕役只是打開了其中一輛馬車裡面的一個箱子,入目便是裝得滿噹噹的金燦燦金餅。
頃刻之後,宮娥們手提籃子款款下車,素手朝著天上一揚,便有片片金光如同下雨一般從天而降,撒在了人群當中。
陡然之間,原本就非常喧囂的街道更是鬧騰了,百姓們此生最多只見過成親時揮灑開元通寶的,何曾見識到有人當街揮灑金餅?
要知道一枚這樣的金餅,便可換得了足足三貫開元通寶,幾乎是許多人家一月的收入了。
於是乎,百姓們全都轟然大叫,俯身而找,爭搶連連,若非刺史張重貴為求公主安全,早就已經調了衙役官差前來維持治安,說不定就會引起鬨搶騷亂。
雖則如此,場面還是隱隱有著失控的跡象,而且侍女們跟隨車駕慢行揮灑,途經數條大街,引起的騷亂自然是更大了。
陸瑾無奈的看了身後太平公主所乘的高車一眼,不禁露出了淡淡的苦笑,暗忖這大唐公主果然個個是富可敵國,至少太平公主剛才所揮灑的錢財是他陸瑾一年也賺不回來的,看來這次太平的確是在為他歸鄉壯行啊!
來到文德橋,橋面不能通行,車駕已是慢慢停了下來。
到得此地,幾乎已是不見百姓,唯有一干前來陪同的潤州官員。
這並非是百姓不願意前來目睹公主駙馬的真顏,而是潤州官員為求安全,已是下令將這一帶全部戒嚴了。
雖則如此,陸瑾還是不敢馬虎大意,吩咐護衛校尉帶領金吾衛嚴加防患,待到一切妥當之後,他便親自前去請太平公主下車。
待到美麗動人的太平公主從車駕上款款而下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是被她無雙的美麗所震驚了。
今日太平公主顯然經過了仔細而又精心的打扮,頭梳頗具漢朝古風的墜馬鬢,鬢上擦滿了各種金玉飾物,如花似玉的俏臉上美艷得不可方物,紅色帶金邊的宮裝剪裁特體,迤邐拽地,人兒朝著橋邊一站,那種高貴矜持的帝姬形象立即展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潤州刺史張重貴時才未見太平公主,已是非常的遺憾,此際當看到太平公主下得車駕,登時心頭大喜,自然是一臉諂媚的小步上前,躬身問安道:「微臣張重貴,見過太平公主殿下。」
太平公主矜持的點了點頭,也沒有搭理他,望了望橋下波光粼粼的河水,對著陸瑾展顏笑道:「駙馬,這裡便是秦淮河?」
陸瑾點了點頭,用手指點笑道:「不錯,你看那個青石碼頭,昔日阿娘還常在那裡漿洗衣物,而幼時我也經常到那裡摸魚抓蟹,可好玩了。」
太平公主出身於深宮之內,卻是從來沒有過陸瑾摸魚抓蟹的經歷,此刻一聽陸瑾所言,頓時露出了無比嚮往之色。
此刻陸瑾的視線卻已經從河面上收了回來,望著不遠處烏衣巷,五味陳雜開口道:「而在那邊,就是我的家,算起來我已經有十年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