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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8.第747章 禍水西引之策

  白鐵余這才認出這名武將正是自己的堂弟白衿羽,大驚之下不禁霍然站起,指著他顫聲問道:「衿羽……你你你……不是在汾州統軍征戰么?為何出現在了這裡?你來岐州干甚?」 

  話音落點,白鐵余瞧見白衿羽這般狼狽不堪的模樣,霎那間想到了一個可能,登時大驚失色,高大強壯的身子也不禁晃了晃。 

  白衿羽飛馬數百里趕來岐州,一路驚恐不眠不休,腹中更是飢腸累累,乍見堂兄自然是又喜又悲,淌著淚哽咽不止的敘說道:「聖人,五天前官軍騎兵夜襲我汾州大軍,火燒連營其後又三面夾擊,我軍已是全軍覆沒!」 

  「什麼!」白鐵余驚叫一句,臉上神色陡然慘白如紙,嘴唇顫抖了數下,失魂落魄的頹然跌坐了長案后。 

  白衿羽繼續講述道:「聖人,末將帶領親衛拚死突圍,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條小道越過涇水,冒死回來向你稟告,還望聖人饒恕末將戰敗之罪。」說罷磕頭如搗,咚咚咚的沉悶聲在帳內不斷響起。 

  得知已軍戰敗,場內的大臣們已是變了臉色,都覺得渾身涼颼颼一片,彷彿置身在了冰天雪地中一般。 

  為首那位老臣乃是白鐵余剛任命不久的中書令,此際見狀,斷然出言道:「聖人,白衿羽統軍不力獨自逃生,將八萬軍卒置身於水火當中,實乃犯有大罪,微臣請斬白衿羽,以正軍心!」 

  白衿羽本在驚恐交加之中,忽聞此言,立即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跳了起來,指著老臣叫罵道:「老匹夫,你誰也?本帥向聖人稟告軍情,何有你插嘴的地方?」 

  那名老臣臉膛頓時漲紅成了一片。 

  他知道白鐵余與白衿羽乃是堂兄弟關係,但是關係歸關係,罪責歸罪責,兩者何能混淆成為一談? 

  於是乎他依舊毫不退縮的對著白鐵余拱手道:「聖人,治國首要之道便是獎懲分明,無獎懲無以明法度,還請聖人立斬白衿羽,以示維護律法之心。」 

  白鐵余已經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現在想了想,他又覺得那八萬大軍的損失也沒什麼關係。 

  關中最不缺的便是人,他相信只要他振臂一呼,又會有無數缺衣少食的百姓加入到軍隊當中來,只需十數天時間,便又可以成立一支軍隊。 

  反觀白衿羽,卻是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堂弟,而且還有助他開創大業之功,豈能說斬就斬? 

  心念及此,白鐵余嘆息一聲站了起來,搖著手言道:「好了好了,你們都少說幾句,此事朕自有打算。」 

  見到白鐵余並沒有懲罰白衿羽的意思,那老臣子不禁大急,又想拱手勸誡,誰料白鐵余已是走下台階來到白衿羽的身前,親自將他扶起握著他的手正容言道:「白元帥,勝敗乃兵家常事,區區小敗也不用放在心上,朕相信你能夠吃一塹長一智,下次面對官軍的時候,一定能夠痛擊對手。」 

  白衿羽滿是感動的點了點頭,還不忘瞥了旁邊氣咻咻的老臣一眼,心內已是大定。 

  白鐵余沉吟了一番,拍著白衿羽的肩膀笑道:「其實白元帥能夠及時到來正好,如今攻打太和關的軍隊正差一名主帥,朕就令白元帥前去統軍,務必要攻下太和關。」 

  白衿羽聞言大喜,急忙抱拳應命道:「微臣遵旨,一定會不負聖人厚望將功贖罪。」 

  白鐵余滿意的點了點頭,恰在此事,一員將領掀開帳簾大步赳赳的走了進來,拱手稟告道:「聖人,我軍在官道上抓獲一名唐軍信使,在那信使身上發現一封書信,特地送來呈請聖人一看。」 

  白鐵餘一聽是唐軍書信,頓時就來了興趣,問道:「可知那封書信是何人所寫?」 

  將領回憶了一下這才開口道:「寫信之人官職太長末將未曾記住,不過名字似乎叫做陸瑾,好像是什麼平西道總管。」 

  白衿羽渾身一震,急忙提醒道:「聖人,這陸瑾正是擊敗微臣的唐軍主帥,他還是大唐駙馬,太府少卿,長安副留守,算得朝廷重臣。」 

  白鐵余冷冷哼得一聲,接過將領遞來的信紙仔細看了起來。 

  看著看著,他眉頭猛然一挑,像是非常驚訝,緊接著忍不住捋須大笑道:「哈哈,離這裡不遠的隴州竟有大批糧食,若能奪取這批糧食,我軍又可以大肆擴軍,實乃天助我也!」 

  帳內大臣們大是驚訝,急忙詢問,白鐵余這才解釋道:「各位臣工,這封信乃是平西道行軍總管陸瑾寫給鄯州糧隊的,因為我軍阻礙糧隊東來之路,故而鄯州糧隊一直駐紮在隴州吳山縣外等待,此地離吳山不過短短兩三天的路程,我們大可以奪下這批糧食,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白衿羽立即露出了驚喜之色,問道:「聖人,可知這批糧食的數量?」 

  「百萬石上下。」白鐵余綳著手指猛然一彈信紙,發出「啪」的一聲清響,臉上露出了勝券在握的表情。 

  白衿羽明白百萬石糧食對已方的重要性,正色稟告道:「既然如此,那這批糧食我們一定不能就這麼放過,聖人,不如就由微臣統領攻打太和關的軍隊阻礙唐軍,而聖人你則御駕親征隴州,奪取這批軍糧,不知你意下如何?」 

  「善!」白鐵餘一直對這位堂弟是信賴萬分,立即就從諫如流了。 

  ※※※ 

  隴州,東連關中,西接隴右,處於關中平原西部,因位於隴山東坡而得名。 

  吳山縣外,無數裝滿糧食的糧車正整齊的排列在東面城牆之下,糧車上覆蓋著阻擋飛雪的厚實篷布,恰如一條白龍般連綿不斷。 

  城樓之上,一名老者正負手望著天空中飄落的飛雪暗自蹉嘆,老臉隱隱有擔憂之色。 

  這位老者身得又黑又矮又胖,灰白的鬚髮雜亂無章地散披在肩頭,匆忙戴上的襆頭還歪在頭頂,一身麻布棉袍皺巴巴地掛在肥胖的身架上,眼窩發青,臉上隱隱可見未曾擦拭乾凈的土塵,一雙皮靴趿拉得幾乎露出了踝骨,整個人邋遢得活似一個窮途末路又放蕩不羈的市井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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