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3.第613章 謝瑾親至(下)
「周員外郎也覺得此曲非常之好?」
陸小雅露出了花朵般的美艷笑意,看得周興是怦然心動,他忙不迭地點頭道:「當然,相傳此曲乃是洛陽都知慕妃然所作,以在下估計,陸娘子的琴藝比起慕妃然的琵琶只怕也是不遑多讓了。」
一直默然不語的金靖鈞再也忍不住了,出言開口道:「外界傳言《化蝶》乃是慕妃然所作不過以訛傳訛,其實此曲乃是陳郡謝氏嫡長孫謝瑾所作,贈予慕妃然,慕妃然也不過是藉此成名。」
周興正沉浸在與陸小雅的交談當中,突聞金靖鈞插言,心內頓時不悅,拂袖言道:「爾等不過是一江湖人士,何能明白如此陽春白雪之曲?你說那謝瑾本官根本聽都沒聽過,何能作出如此無雙之曲!」
沒想到周興如此不留情面,且語帶侮辱之言,金靖鈞倒是為之一愣,正欲開口當兒,陸小雅突然沉著俏臉言道:「不瞞周員外郎,此曲的確為陳郡謝氏嫡長孫謝瑾所作,這位金郎君不僅是謝瑾的好友,更是謝瑾作曲的見證人之一。」
金靖鈞聽到陸小雅幫自己說話,有心反駁周興一番,立即點頭道:「不錯,當日謝瑾還因此曲受到了太子李賢的召見,這事江寧縣許多人都是知道,周員外郎倘若不信,盡可前去詢問。」
周興大跌顏面,登時怒火中燒,然滿腔怒火卻是無從發泄,綳著臉大感惱怒。
便在這個時候,陸瑾突然想到了什麼,驚訝高聲道:「哎,周兄,你可有覺得謝瑾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前不久在哪裡聽過?」
周興一愣,正在回憶當兒,陸瑾已是恍然高聲道:「哦,對了,前不久你我路過無錫縣,恰好遇到兇徒夜晚行兇,割去了城內謝姓富商的一對耳朵,聽那富商講,兇徒似乎正是名為謝瑾。」
周興立即醒悟,不屑一冷冷言道:「怪不得此名有些熟悉,原來兩位口中的謝瑾正是那個在無錫縣作姦犯科的兇徒。」
陸小雅和金靖鈞都聽說過此事,面面相覷神情均有些難看,還是陸元禮打著圓場笑道:「不瞞陸御史、周員外郎,謝瑾正是在下外甥,在下絕對不相信他會幹出這樣的事情,這其中必定有著一定隱情,還請兩位明鑒。」
周興得到台階保存顏面,順勢坐下冷冷道:「現在說這些還言之尚早,目前無錫縣縣令魏大同正在調查此案,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如果證明此案的確是謝瑾所為,朝廷必定不會輕饒。」
話音落點,正堂內不禁瀰漫出了一股尷尬的氣氛,陸長青等陸氏子弟更是對周興怒目而視,就連平日里性情恬淡的陸小雅也起了幾分怒意,深深皺起了柳眉。
便在這個時候,陸瑾起身一笑,打破了沉悶道:「本官不勝酒力,不知貴府茅廁所在何地?」
陸望之言道:「就在正堂出門左拐方位,陸御史但去無妨。」
陸瑾告得一聲罪,腳步蹣跚的出堂而去,身子翩翩倒倒似乎已經醉酒,陸望之見到他有了幾分醉意,立即讓僕役前去相扶。
唐時茅廁一般建在正堂東面獨立的院落之內,多為木製結構,陸瑾在僕役的攙扶下腳步翩翩至此,也沒有讓僕役入內伺候,就一個人登上台階走了進去。
再關上木門的那一霎那,原本醉態可鞠的陸瑾雙目中神光一亮,再也沒有半點醉酒之色。
他快速脫去了身上所穿著的外套,露出最裡面一件黑色夜行服,又從袖中取出黑紗面罩遮住顏面,推開窗戶翻越而下,小心翼翼的避開了正在等候他的那名僕役,朝著正堂飛速而去。
正堂之內,因為周興剛才那一番話,倒是令氣氛略微有些沉悶,而周興也沒有開口的意思,只是自顧自地的飲酒吃菜,似乎對陸氏等人所言的話題子若罔聞。
便在此事,突聞守在正堂門外的僕役一聲驚呼,眾人愕然抬頭一望,便看到一名黑衣人恍若大鳥一般掠進了正堂,穩噹噹地落在了居中甬道之上。
突遇變故,正堂內立即響起了一片慌亂之聲,顯然對憑空出現的黑衣人大感意外驚懼,身懷武功的江離、金靖鈞、陸長青三人見狀不對,已是飛速起身將正傲立在堂內的黑衣人圍起,臉上出現了凝重之色。
陸望之也沒想到家宴之中居然出現一個不速之客,他竹杖重重一點地面,沉聲詢問道:「閣下何人?竟敢擅闖我吳縣陸府!」
面對陸望之的問題,黑衣人卻未作絲毫回答,他目光一掃如臨大敵的眾人,瓮聲瓮氣地開口道:「在下前來拜見那位據說斷案入神的陸御史,不知陸御史何在?」
陸長青皺眉回答道:「這位郎君,陸御史入廁未歸,不知你有什麼事情?倘若方便,還請揭開面罩入座細說。」
聞言,黑衣人卻是輕輕一哼,又問道:「既然陸御史不在,那敢問刑部周員外郎可在堂內?」
在黑衣人出現的那一霎那,周興早就已經躲在了人群當中,此刻見到已方人多勢眾,心知不能弱了自己的官威,他立即上前半步高聲言道:「本官正是周興,不知閣下有何事情?」
黑衣人對著周興遙遙一拱,鎮重其事的言道:「在下前來求見陸御史以及周員外郎,乃是身負一件冤案,上元元年,江寧縣陳郡謝氏以謝睿淵為首的二房一干人,覬覦大房地位家財,不惜製造冤案,污衊大房之媳陸三娘與二房二子謝景良私通,致使陸三娘含冤受辱激憤之下撞死在謝氏祠堂之內;是夜,陸三娘之子謝瑾聞訊返回,謝睿淵想要斬草除根,特令家奴持棒圍攻陸瑾,想將其棒殺,若非義僕幼娘捨命相救,說不定謝瑾也會命喪當場,現在下懇請陸御史以及周員外郎調查此案,洗清陸三娘冤屈,懲治卑鄙陷害的謝睿淵等人,這是在下的狀詞,敬請周員外郎收好。」
說完,黑衣人突然從懷中摸出了一個信封,單手一揚,信封已是打著旋兒朝著周興飛去。
陸望之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被黑衣人這番話震得耳膜隱隱作痛,竟是如遭雷噬,霎那間,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驚喜不已地顫聲道:「你,你是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