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第330章 陪同而去
「啊,我想起來了。」太平公主輕輕擊掌,面露恍然之色,言道:「我記得十年前,曾見過一幅畫卷,那畫卷中的人物,正是謝懷玉。」
「什麼?畫卷?」陸瑾瞪直了雙目,急切問道,「此事關係甚大,四娘子你可有看錯,畫中之人當真是謝懷玉?」
太平公主沉沉一嘆,言道:「七郎放心,這幅畫卷給令月印象深刻,斷然不會記錯。」
說罷,太平公主不禁回想起當日正值六歲的她,無意中從母后寢宮找出了那幅畫卷,還拿給母后詢問畫中人物,沒料到卻被母后聲色俱厲的訓斥了一頓,因此記憶特別的深刻。
陸瑾怔怔然半響,問道:「敢問四娘,可知畫卷何在?」
太平公主想了想,言道:「具體情況不得而知,大概是仍在天后的寢宮吧。」
」天后寢宮?你是說曾在天后那裡見過?「陸瑾雙目微眯,心內掀起了滔天波浪。
」對,應該還在長安含元宮內。「
聽罷此言,陸瑾神色轉為了肅然,對著上官婉兒拱手言道:」學士,此事對我甚為重要,我想前去長安一趟探聽線索,還請你允諾。「
上官婉兒心知撰書現已接近尾聲,陸瑾告假離去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不過,她想及一事,搖頭嘆息道:」七郎關心則亂,即便你能入得長安,進得內廷,天后的蓬萊宮豈是你說去就去的?況且……蓬萊宮書房內文翰似海,你又如何能輕易找到畫卷?」
陸瑾眉頭深皺沉默不語,顯然覺得上官婉兒說得很對。
站在一旁的太平公主雖然不知謝懷玉是陸瑾何人,然見他聽到如此消息竟當即便要趕赴長安,立即明白了謝懷玉對陸瑾必定是十分重要,心頭略一思忖,言道:「七郎一人的確無法進入蓬萊宮,然若我陪他同去,那就輕而易舉了。」
話音剛落,上官婉兒立即是變了臉色,失聲道:「令月,你如何能夠私自離開?這這,如何能行?」
太平公主對著她調皮地眨了眨美目,笑言道:「我聽聞太平公主殿下過得幾日便要前去驪山溫泉宮,而驪山正在長安東面不遠處,待會我求公主帶我一併前去,那就可以陪同七郎前往長安。」
上官婉兒好氣又是好笑,暗地裡給了她一個嚴厲的眼神:「令月,沒有天后的允許,即便是太平公主,也不能允許你離宮,這樣做,你難道就不怕天后知道責罰么?」
太平公主深情款款地偷瞄陸瑾一眼,正色道:「只要是七郎的事,受到天后責罰又有何妨?令月無怨無悔。」
話說到這個份上,上官婉兒也是啞口無言無法再勸,只得在心頭暗嘆一聲『孽緣』了事。
沒想到李令月這般相助自己,陸瑾心內感動不止,對著她正容拱手道:「多謝四娘子相助之恩,陸瑾沒齒難忘。」
「為了你,令月心甘情願。」太平公主在心底偷偷一句,展顏笑道,」我與七郎本是好友,好友有難,自當兩肋插刀相助,區區小事又有何妨,待會我便前去請求太平公主,待過得兩三天便出發前去長安。「
陸瑾點了點頭,心內一片振奮。
※※※
太平公主當然不可能去求太平公主,她要找的人,是監國太子李賢。
聽到皇妹想要出宮前去驪山泡溫泉,李賢一雙眉頭自然是深深皺了起來,苦口婆心地開口道:令月,父皇母后剛離開洛陽不久,你就要離開皇宮,這樣似乎有些不妥吧。「
太平公主渾不在意地揮手道:」本宮做事自有分寸,六郎,你只說可否?「
李賢心知這位皇妹果決霸道,平日里極難聽得別人勸說,瞧見她這般態度堅決,只得嘆息點頭道:」可,可,做皇兄的這點小事難道還不同意嗎?不過你一個女兒家出門在外,可得多帶些侍衛才行,千人馬隊,你看如何?「
太平公主點頭笑道:」好,太平聽從六郎安排,我想後天出發,不知六郎意下如何?「
」什麼,竟是這麼急?「李賢頓時瞪大了雙目,言道,「公主出宮可不比常人,鑾駕儀仗車馬等等一應事物準備起來往往須得幾天,皇妹你還是稍安勿躁,不要操之過急了。」
太平公主豈能容得等上這麼多天,縴手一擺一語定音:「我已決定後天出發,至於所有事物,一應從簡備置。」
聽到向來喜歡盛大出行的太平忽地轉了性子,李賢登時膛目結舌了。
而在裴府之中,陸瑾也向華陽夫人稟告有事前往長安。
華陽夫人眼見陸瑾孤身上路多有不便,本欲派出家中僕役跟隨伺候,然還是被陸瑾婉言謝絕了。
上官婉兒卻對太平公主這番冒然之舉擔憂不已,在公主鑾駕準備妥當的那天晚上,她親自來到了公主院,問道:「殿下,你這樣私自前去,若是被天后知曉,可是會惹來大麻煩的。」
太平公主正在收拾著男兒衣裝,見到她如此模樣,嫣然笑道:「太平心繫七郎,為了他難道還要選擇退縮嗎?放心吧婉兒,所有一切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絕對不會露出絲毫馬腳。」
上官婉兒卻不知曉太平公主心頭的那番驚人計劃,心緒複雜地輕輕頷首,言道:「那你一切可得當心,婉兒無能為力,也只能替你保守這個秘密。」
太平公主微笑頷首,想及能夠與陸瑾單獨趕路,心內不免生出了一種說不出的興奮,那雙好看的黛眉也是飛揚了起來。
出得公主院,上官婉兒踽踽獨行在寬闊的宮城夾道之上,四周雪花飄拂積雪深深,穿著厚實錦靴的蓮足踏在積雪上咯吱咯吱作響不止。
她身形曼妙長腿錯落,淺淺的腳印走了很遠很遠,及至行到上陽宮外,上官婉兒這才驚然回神,不敢相信自己就這般走了許久,以至於身上滿是積雪。
入宮登上觀風殿樓閣,五層高度正好可以俯視燈火迷離的整座上陽宮,望著飄飛不已的鵝毛大雪,上官婉兒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覺,喟然長嘆了一聲,夢囈般地喃喃道:「對待陸瑾,我,實在不及太平啊……」
寒風呼嘯,泯滅了那淺淺的聲音,天地間,唯有落雪飄飛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