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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第250章 中原名俠(下)

  裴行儉看到愛子並無大礙后,這才暗中鬆了一口氣,凌厲的目光望著傲立院內的高瘦男子,厲聲問道:「閣下前來裴府搗亂,當真是欺負我裴府無人也!」 

  高瘦男子不屑笑了笑,揚起手中劍柄直指裴行儉,傲慢開頭道:「自己技不如人而已,何怨他人?早聞裴家劍法舉世無雙,今日一試,然也徒有虛名不足為道!」 

  聽到他貶低家族劍法,裴行儉心頭怒氣更甚,冷冷問道:「不知閣下高姓大名,還望賜教。」 

  高瘦男子揚首一笑,平靜而又清晰地回答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江流兒是也!」 

  「轟嗡——」一言落點,舉座騷動!所有人全都不能置信地盯著高瘦男子,露出了驚駭莫名的神色。 

  常言江山代有英雄,各領風騷數十年。長安名俠江流兒,無疑於是當世響徹中原大地的一個名字,不僅因為江流兒武功高強英雄了得,更為值得讓人稱讚的是此人向來劫富濟貧急公好義,在民間頗有賢名,被譽為遊俠兒中的「正義之劍」。 

  最為人們津津樂道的事情,是在江流兒剛闖出名號之時,當時的雍州刺史魚肉百姓作惡多端,一日竟將街頭所遇民女擄進刺史府,這一幕正巧被江流兒所聞。 

  那時的江流兒,只不過一弱冠少年,聽罷民女父親的哭訴后,當即怒髮衝冠仗劍殺入了守衛重重的刺史府,幾番浴血苦戰,方才將被擄女子從刺史府中救了出來。 

  那名雍州刺史大為惱怒,當夜封鎖城門派出軍卒大肆追捕江流兒,然卻一夜無果,反倒是第二日刺史被殺死在了寢堂之內,就連腦袋也被人割取,懸在城門之上,而作出這一切的,正是江流兒。 

  此役之後,江流兒名聲大震,在遊俠兒中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威名更是在民間流傳甚廣,被許多人所欽佩。 

  昔日陸瑾尚在江寧城的時候,就聽說過長安名俠江流兒的大名,也曾幻想過能夠如江流兒一般,行俠仗義專治世間各種不服,如今眼見江流兒真人站在自己眼前,陸瑾頓時生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有敬佩、有震撼,然而更多的,卻是止不住的失望。 

  他的失望,卻是來源於原本想象中的大俠,為何這般蠻不講理地大鬧壽宴,其行徑說起來當真讓人渾然不是滋味。 

  裴行儉沒有料到前來搗亂的高瘦男子竟是大名鼎鼎的江流兒,一時間甚為驚奇,然他作為裴府家主,也容不得退縮忍讓,冷冷開口道:「好個江流兒,看來你真的當我裴家無人也!好,就讓我裴行儉親自來領教你的高招。」 

  江流兒淡淡一笑,拱手言道:「裴公倘若能夠親自賜教,那自然最好,不過刀劍無眼,倘若傷了你,在下可不負責。」 

  此話聽在裴行儉的耳中,自然覺得甚受屈辱,他昂昂然地開口道:「老朽雖是朝廷命官,然而生死決鬥各安天命,我們大可立下決鬥生死狀,老朽只當陪江郎盡興。」 

  眼見一場好好的壽宴,最後竟變成了生死對決,在座賓客全都變了面色,然而事關裴家榮譽,即便是與裴行儉關係要好的同僚,也不好出言勸阻,紛紛暗地裡著急不已。 

  「裴公勿要衝動!」 

  一聲突如其來的疾呼響了起來,眾人循聲望去,卻是崔若顏從長案後站起,望著江流兒冷冰冰地言道:「常言江郎行俠仗義,為何今番卻是這般蠻橫無理大鬧裴公壽宴?在下洛陽崔十七郎,雖不會武功,然而卻不懼怕江郎高強的武藝,欲與江郎講明道理,還請江郎速速離開,不要打擾了裴公壽宴。」 

  「原來閣下便是名滿洛都的崔十七郎。」江流兒面上一直帶著的揶揄微笑突然隱去,輕輕一抖衣袖,對著崔若顏正色一拱。 

  崔若顏點點頭,言道:「既然江郎知我名號,不如就看在若顏區區薄面上,就此離開,有什麼恩怨以後再說,不如江郎意下如何?」 

  江流兒爽朗大笑道:「不瞞十七郎,在下昔日曾受過你們七宗堂的恩惠,既然十七郎開口,江流兒自當遵命,好,那我就此離去,告辭!」 

  聽到江流兒願意離開,不僅是在座的所有賓客,就連裴行儉也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並非裴行儉膽小怕事不敢於江流兒決鬥,而是今天乃為他的六十壽誕,與這般遊俠動手肯定會有失朝廷禮部尚書的身份,況且若是敗在了江流兒這樣一個二十些許的青年手中,自己個人榮辱倒是無所謂,倘若連累祖傳劍法受辱,那就得不償失了。 

  崔若顏一雙美目目光輕輕閃爍,江流兒微不可覺地點點頭,轉身便走,走到帷幕前,他又歉意躬身道:「今日無意唐突佳人,還請慕娘子見諒,改日在下會親自前來溫柔坊,向娘子賠罪。」 

  沉默片刻,帷幕中傳出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江郎如此行徑,妃然實在不屑為伍,以後還請江郎不要到妃然這裡來了。」 

  一絲失望之色飛快從江流兒面上閃過,他暗地裡一聲輕嘆,衣袂飛動間已是輕飄飄地飛上了圍牆,眼前便要泯滅於黑夜當中。 

  突地,一聲清朗的嗓音從院中陡然響起:「閣下闖入裴府搗亂在前,傷人於後,就這樣離開,只怕有些說不過去吧。」 

  聞言,江流兒身形為之一頓,雙目微微眯起猶如找尋獵物般望向發聲處,卻見出言者正是剛才接住裴慶遠的那名白衣男子。 

  陸瑾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出言喝止江流兒的離開,剛才江流兒大言不慚地侮辱裴家劍法,自然讓本就修習裴家劍法的陸瑾惱怒不已,胸膛中也燃燒出了昂昂然的戰意,更兼感覺到裴慶遠受傷頗重,陸瑾就再也忍不住了,生出想要替裴家討回公道之心。 

  江流兒大感意外,冷冰冰地問道:「閣下此言,何意?」 

  陸瑾上前一步,昂然高聲道:「世間萬事,都離不開公理二字,在下覺得,江郎須向裴尚書道歉之後,方能離開。」 

  話音落點,眾人全都一片倒抽涼氣之聲。 

  讓江流兒道歉?呵!這人真是好大的口氣,遊俠向來特別注重顏面名譽,江流兒不繼續搗亂已是菩薩庇佑,怎會行那當眾道歉之舉?這麼要求,豈不是自討苦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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