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114章 全力一戰(上)
不過,這棋風館雖為司馬仲連所開,然而他平日里當眾下棋卻是少之又少,即便是想與友人切磋棋藝,也是尋得一間僻靜的棋室獨自為樂,對於慕名而至的棋手們來說,不得不誠為遺憾!
沒想到今天,司馬仲連竟是突兀出現將要當眾下棋,如何不令所有賓客欣喜若狂?能夠觀摩當世第一手下棋,更會受益匪淺,一時間所有人為之振奮不已。
然而,最讓人吃驚的還是與司馬仲連對弈的棋手,他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還處於弱冠之年,坐在棋案前完全沒有那種淵渟岳峙的高人風範,反倒有種說不出的稚嫩感覺,就好似還沒長出爪牙的幼虎,讓人興不起一絲一毫的敬重畏懼。
司馬仲連葫蘆里究竟是賣的什麼葯?為何竟與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青年對弈?難道只為了尋求開心?」
說不清道不明的疑惑在賓客們心中來回閃爍,唯有吳成天一人清晰地知道司馬仲連將棋局安排在一樓正廳的用意。
司馬仲連棋藝了得自視甚高,平日里不屑與外人下棋的,畢竟棋藝能夠入他法眼者少之又少,長期以往,他難免產生了一種高手寂寞無人能敵的感覺。
吳成天雖為當朝國手,不過離司馬仲連卻是略有差距,與之對弈輸多勝少,如今,成名已久的吳成天卻敗在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棋手下,且還對少年棋手推崇備至,這自然激起了司馬仲連想要與這少年棋手對弈一番的心思,而一樓正廳,正是司馬仲連眼中最為神聖的對弈所在,眾目睽睽之下高手比拼,這是何等快哉!
吳成天苦笑地嘆息了一聲,尋來一案落座觀棋,暗暗尋思道:陸郎儘管棋藝非凡,只怕離司馬老兒還是有很大的差距,但願他不要輸得太難看了。
端坐台上的陸瑾自然發現廳內賓客們既佩服又驚訝的表情,也暗測出這位緩步而來的黑衣老者必定是一個非常了得的棋手,待到黑衣老者走到台下,陸瑾已是站起身來,對著他長躬作禮。
司馬仲連霍然止步,站定微笑言道:「郎君便是陸瑾陸郎?」
「對,正是在下。」陸瑾不卑不亢地言得一句,笑問道,「老丈可是與在下對弈之人?」
司馬仲連含笑點頭道:「正是老朽,老朽名為司馬仲連,陸郎請了。」說罷伸手作請,當先落座在了棋案前。
顯赫的名字一經說出,廳內又響起一片嗡嗡哄哄的議論聲,陸瑾絲毫沒有半分異樣,拱手落座在了司馬仲連對案。
見他若無其事,絲毫沒有半點震驚之色,廳內之人又驚又奇,難道這少年郎君就不知道與自己對弈的乃是何人么?竟一點也沒有怯場?
司馬仲連兩道長劍般的白眉猛然一抖,淡淡笑道:「瞧陸郎模樣,莫非從未聽過老朽的名字?」
陸瑾拿起旁邊擱著的白色綢緞輕輕一拂棋枰,如實回答道:「陸瑾跟隨老師在深山中隱居修學,不問世事,目前剛入世不久,的確沒有聽過老丈之名,莫非老丈你很出名么?」
司馬仲連聞言語塞,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罷謙虛搖手道:「非也非也!老朽棋痴一個,能有何等名氣,陸郎啊,我們還是下棋吧。」
話音落點,一直跪坐在棋案前等候的黃衣侍女膝行而上,將手中銅壺畢恭畢敬地放在了案邊。
陸瑾瞄得那攜刻著仙鶴祥雲圖的銅壺一眼,心知有規矩的棋館在對弈前,雙方都會事先選擇所執棋色,於是笑言道:「長者為先,老丈請。」
司馬仲連也不推辭,伸手入壺一陣摩挲,從中掏出了一枚銅錢,「啪」地一聲拍在案上,銅錢上書一個「白」字。
陸瑾微微一笑,也將右手伸出了銅壺之內,從中取出僅剩的最後一枚銅錢,上面自然是一個「黑」字。
司馬仲連拊掌笑道:「白棋先行,陸郎承讓了。」
陸瑾伸手作請道:「老丈運氣使然,請吧。」
司馬仲連微微頷首,掛在臉上那絲微笑不知不覺中消失不見了,老臉竟是寫滿了莊重之色,他輕輕一抖衣袖,食指中指同時伸入棋盒,輕輕拈起一字,想也不想便拍在了棋枰中央的天元上。
黃衣侍女慌忙報號道:「白子第一手,中央天元位。」
話音剛落,站在巨大棋枰下的侍者急忙將一枚大概盤子大小的棋子粘在天元位上,使整個大廳一目了然。
猶如巨石如池,立即在廳內掀起了不小的漣漪,賓客們都對司馬仲連第一手不佔據邊角,而直接佔據天元之位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
然而,高手畢竟是高手,大家都相信司馬仲連絕對不會這般兒戲地隨意行棋,此舉一定是有著不可告人的深深用意,一時間,所有人精神更為振奮,炯炯目光盯在棋枰上毫不移開,想看那少年郎將要如何應對。
見到落在棋枰中央天元位上的棋子,陸瑾微微一愣,腦海中不由回想起了當日在常樂館與裴道子下棋的情景,自己也是第一手佔據天元,惹來了裴道子的不悅,心念及此,嘴角不禁勾出了一絲緬懷的微笑。
司馬仲連棋藝精湛老道,素來喜歡不按常理下棋,第一手要的便是對方無從揣測出他的棋風以及用意,然而一瞧對案陸瑾模樣,卻是鎮定自若且嘴角含笑,根本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震驚之色,不禁大感意外。
陸瑾沒有半分猶豫,從旁邊棋盤上捻起一枚黑子,緊緊貼在了佔據天元位的白子旁邊。
當侍女將陸瑾所走之步公之於眾后,賓客們又是止不住一陣騷動,司馬仲連佔據中央天元說不定是另有所圖,然而這個默默無聞的少年也沒有佔據形勢更為有利的邊線,也是直刺刺地向著棋枰中央湊去,難道「金角銀邊草肚皮」的圍棋術語對他二人都是無用么?
見狀,司馬仲連捋須的右手陡然一僵,顯然也沒有料到陸瑾會走出這一步,輕輕一聲「有意思」,第二子依舊落在中央。
轉眼之間,兩人又下得十來步,無獨有偶,都對邊角棄置不管,死死地爭奪著棋枰中央一分一毫之地,竟成了膠局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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