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他哭了
雖然詫異,但白衡宇還是照實說出了始末。
自從幾天前程小楠拒絕他的工作邀請後,他就一直住在城裏,本想趁機會繼續說服她,卻不想她連著好幾天都沒有出門。
而好不容易等到她出門之後,又覺得不好貿然打擾,所以便隻能一直遠遠地尾隨,看著她和形形色色的人打招呼,最後和一個女人一起逛街,一起進入會所。
據他所知,程小楠在這裏的女性朋友,除了一個許言外幾乎沒有別人,所以當場就多留了心眼兒。
可這也僅僅隻是留了個心眼而已,真正讓他拎著砍刀衝進去砍人的那個人,其實說起來有些遙遠和諷刺。
那一次,他和工地上的人去了ktv,當時程小楠給所有人挑了所有陪酒的公主。
而他身邊,自然也有著一個負責倒酒的女孩。
長相,他從來就沒有看清楚過,名字也早已忘得幹淨,所以在突然接到對方電話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起了抵觸情緒。
直到對方說明了給他打電話的原因。
她說,她的名字是妍妍。
歡場上的男女,如果身心愉悅,彼此留下聯係方式向來順理成章,她雖然不能直接拿到他的手機號,但從他身邊的同事出發,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白衡宇雖然不喜歡居心不良的人,但對方如此苦心孤詣,他骨子裏的教養也讓他堅持聽完了對方的全部話語。
原來妍妍在一次陪酒的時候,客人恰好是今天晚上動粗這些男人裏的一個。
因為當時喝醉了,所以當大家都開始胡作非為的時候,他也下意識地將手機裏的照片翻了出來。
大意就是,他最近接了筆生意,要對照片上的女人做些什麽。
妍妍並不確定這件事的真假,也不確定這件事會在什麽時候發生,她在拿到了白衡宇的電話後,猶豫再三撥打過來時,好巧不巧地正趕上了事情發生的時間。
看著手機上拍攝的男人照片,白衡宇的腦子裏頓時浮現出了,剛剛進入會所那幫人裏其中一個的模樣。
有些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所以,他當場就從自己的車座下抽出了一把砍刀,而在走到程小楠的包廂門口,發現敲門並無人應答之後,幾乎當場就確認了妍妍所說的事情了……
程小楠從不知道世上會有這麽神奇的意外之筆,但人活在世上,確確實實是處在各種各樣的關係之中。
如果妍妍沒有打電話給白衡宇,如果白衡宇對她沒有半點的想法,那麽昨天晚上她勢必在劫難逃。
隻是,妍妍為什麽會給白衡宇打電話呢?
難道她……
想到這裏,程小楠頓時在寫字板上寫道:“妍妍喜歡你。”
因為喜歡,所以想要和對方有所牽扯,哪怕彼此的身份天差地別永無可能,也還是單純地想要對方記住自己。
哪怕就連朋友也算不上的,可隻要彼此能夠比陌生人稍微好一點就夠了。
“可我喜歡的是你。”白衡宇笑著掖了掖她的被子。
溫柔至極的動作,可程小楠卻本能地想起了昨晚那些事情,整個人仿佛遭受到了極大的刺激般,渾身的血液頓時就凝了起來。
白衡宇頓時僵在了原地,半晌往後退了一步,安慰道:“小楠,沒事的,都過去了。”
程小楠頓時心中一熱,抿著唇繼續在寫字板上道:“我不值得你喜歡。”
“這是我的事情,沒有什麽值得不值得的,如果真的不值得的話,我也不瞎,早就知道放棄你了。”
是啊,他不瞎,也不傻,在該放棄的時候,必定是會放棄的。
而現在,應該到了他該放棄的時候了吧。
程小楠的心忽然酸澀得厲害,眼睛也有些癢癢的,她低著頭繼續在寫字板上,一筆一劃地寫道:“我懷孕了。”
“是啊,醫生告訴我了,你懷孕大概有三個多星期了,儀器也隻是剛剛才能分辯清楚而已。”白衡宇的聲音頓了頓,然後繼續輕鬆道:“你這進度確實快了點,怎麽樣,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
結婚……
程小楠的指尖不自覺地顫了一下,她下意識地看著白衡宇,後者和煦的笑臉上,那雙眼裏毫無疑問是漫天的壓抑與傷感。
他是真的喜歡她吧?隻是她程小楠何德何能,居然能得他如此鍾情呢?
程小楠歎了口氣,繼續在寫字板上道:“我結婚的時候,你要來嗎?”
寫完之後,房間裏的氣氛頓時僵凝到了極點,白衡宇也下意識地轉過了身去:“我恐怕是做不到祝福你和別的男人一起了。不過你如果真的結婚了,我一定會給你包大紅包的。”
他的聲音裏,沒有半絲半毫的起伏,可程小楠卻仿佛感覺到了他全部的憂傷般,張開嘴緩緩扯開話題:“你怎麽會隨身攜帶砍刀呢,難不成你也是混黑社會的?”
她的語氣裏滿是打趣,過分抑揚頓挫的表現,幾乎是當場就讓傷痕累累的舌頭迸出了血跡。
程小楠疼得蹙起眉,正抽著氣,原本背對她的白衡宇就已經慌忙轉過了身子來:“對不起,我不該背對著你,你都已經傷成這樣了,就別開口說話了好麽?”
程小楠鄭重地點頭。
她想過很多白衡宇背對她時可能有的表情,也許是強行壓抑,也許是默默冷笑,可卻從來沒想過他居然在哭。
發紅的眼,可以是因為憤怒,可以是因為嫉妒,可那裏麵明顯瑩潤的色澤,卻是怎麽也掩飾不掉的、淚水的痕跡。
他哭了,雖然沒有淚水流出眼眶,可他真的哭了,他怎麽就哭了呢?
程小楠心亂如麻,完全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她忽然覺得自己無比罪惡,簡直比《灰姑娘》裏的惡毒後媽還要令人討厭。
很想說對不起,可是道歉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直到對方強忍住委屈,將她先前丟出的問題,清清楚楚的回答。
原來他們家的家境確實不錯,而他作為家中的長子,小時候也總是免不了三天兩頭地被人敲詐,有那麽幾次更是險些被一些居心不良的人所綁架。
所以為了保護自己,他隻能苦心地練好身手,而車裏更是時時配備著應對突發事件的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