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那還真是麻煩你了
“不……”
“不是,不是你嗎?如果不是你,那還會是誰?怎麽,撞了人還不敢承認嗎?”沒給許言辯駁的機會,那女人在她剛剛要開口的時候,整個人的聲音頓時就八丈高了起來。
“這裏是醫院,家屬請你安靜一點。”
不遠處,聽見動靜的護士頓時趕過來招呼道。
可她不過來還好,一過來家屬反而越發的激動了:“醫院,這裏是醫院又怎麽樣,我老公都出車禍躺在裏麵了,你還想讓我安靜,我能怎麽安靜,你告訴我我又應該怎麽安靜啊?”
說著,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頭一次遇到這樣事情,許言的表情顯然有些受到刺激,那護士到還算是習以為常,見自己實在勸不住了,便要作勢離開。
可就在她轉身的時候,原本坐在地上嚎啕的女人忽然就像是被閃電劈中了般,一下子就從地上跳了起來。
“我老公怎麽會在手術室裏,誰給他簽的字,要是他在手術過程中出了事兒,你們醫院是要負責的。”
護士瞬間便被逼到了牆角,她有些委屈地看著程小楠,正想開口,後者已經先了一步道:“是我簽字的。”
“你?”那女人頓時鬆開了護士,這才慢慢正視起程小楠的存在來。
“你是什麽東西?居然敢冒充家屬簽字,我告訴你,我老公今天要是出了什麽事情……”
“我負責麽?”程小楠淡淡地看著她,平靜無波的眼神,沒來由地就是讓女人的心忽然涼了一下。
她狠狠地瞪著她,片刻的不適之後,整個人反而越加地氣鬱起來:“你不負責誰負責,這麽多人都不簽字,為什麽你跑來簽這個字,你以為你是誰啊,什麽東西?”
“你怎麽說話呢?”
許言終於再也看不下去,掏出自己兜裏的工作證道:“如果你再這麽惡意攻擊別人,我有理由懷疑你存在著不良居心……”
“懷疑我?怎麽,你還想逮捕我不成?先別說你這玩意兒是真是假,就算你真的是警察又怎麽樣?現在是法治社會,別以為你是警察就可以仗勢欺人了,我告訴你……”
聽著那趾高氣昂的喋喋不休,程小楠終於再也忍不住,上前就給了她狠狠地一巴掌。
“閉嘴!”
她很少有這麽衝動挑事兒的時候,所以動手之後,不止是許言和顧琰,就連她自己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打我,你敢打我,你丫是什麽東西?”那女人愣了一下,整張臉頓時扭曲得近乎猙獰了,衝上前就要和程小楠廝打起來。
程小楠哪裏肯認輸,她從小就不是打不還手的人,雖然在對上顧琰的時候從無反抗之力,但是在對付普通女性的時候還是綽綽有餘的。
交鋒,在沒有任何旁人加入的情況下,不過剛剛開始,程小楠便已經碾壓性的勝利。
那女人見自己打不過她,終究隻能作罷,轉換了方式就在地上繼續大哭大鬧了起來。
她的聲音很大,一邊哭,一邊嚷嚷,夜深人靜的醫院走廊裏,很快就有被吵醒的人走了過來。
“大晚上的,還讓不讓睡覺了?你家病人是病人,別人家的病人就不是病人了嗎?”
“我不管,我才不管這些,反正我是受了人欺負,你們要是看不下去,聽不下去,那就滾蛋啊!”那女人說著,便又指著程小楠繼續罵罵咧咧了起來。
她先說她是開車撞了她老公,如果他老公出了事兒,她一定要讓她償命。
然後,她又說她老公近來時常不著家,一回家就一身的煙酒香水味,程小楠在她老公手術的時候以家屬名義簽了字,平日裏一定是和她老公搞在一起的。
越說越過分,她分明什麽也沒幹,卻既當了肇事者,又做了人家的小三兒。
程小楠無意解釋,她從小就是習慣了指指點點的人,雖然那些人沒有她罵得難聽,但髒話在本質上來說都是一樣的。
況且,這人也隻是個陌生人。
許言整個人是徹底懵了。
她雖然聽說有些女人狠起來不是人,撒起潑來堪比原子彈,可是在親眼見證了這樣的畫麵之後,整個人還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以至於完全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
顧琰皺了皺眉,看了眼走廊裏越來越多,漸漸議論紛紛起來的人群,看向一旁為難勸阻著地上嚎啕女人的醫生。
“有鎮定劑麽?”
聞言,那醫生頓時了然,張羅著人去了趟配藥房後,就趁那女人不注意一下紮進了她的脖子裏。
空間再次安靜,人群漸漸散去,當手術室裏的燈光終於黯淡,帶著口罩的醫生也終於為難地走了出來。
“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病人的內髒出血實在太過於嚴重……”
聽聞死訊的那一秒,程小楠幾乎是本能地癱坐在了凳子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明明那個人和她隻是陌生人而已,可她就像是心裏忽然破了一個大洞般。
就好像是回到了兩年前,聽聞顧琰母親在醫院裏不治而亡的時候。
“楠楠,楠楠,你還好吧?”
回過神來,便見許言一臉的擔憂。
程小楠搖了搖頭,看了眼對麵同樣神色複雜的顧琰:“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處理?”
雖然是撞死了人,可事故的主要責任顯然是在醉酒、且沒走斑馬線橫穿馬路的死者身上,從道義上來講,顧琰隻需要賠一筆錢就好了。
而程小楠問的,顯然不是這一點。
這個手術是她簽的名字,手術事故的責任她也自然要承擔一部分,可在場之人誰都清楚,她現在就是個一無所有的人。
如果顧琰不管她,她自然該拘役拘役,該判刑判刑。
可是顧炎,會讓她的生活就這麽安生地簡單下去嗎?
顧琰緩緩地勾起嘴角:“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程小楠不自覺地笑了,然後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道:“那還真是麻煩你了。”
“不麻煩,反正我也隻管你一個人而已。”說著,便將目光落在了完全一臉茫然的許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