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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第141章 於有光其人

  見到洪開元的時候,他正在樓道里來來回回地走過來又走過去,彷彿地板上有無數討厭的螞蟻。 

  一看到我倆,他就好像看到了救星,隨口就迸出了一句四川話:「感謝毛主席,你個瓜娃子,老子在這裡『丁丁貓(蜻蜓)想吃櫻桃』——眼都望綠了!」 

  很少聽洪開元說四川話,雖說他祖籍四川,但他卻並不是在四川長大的,甚至可以說,他根本就沒在四川呆過,如此地道的四川話從他口裡說出來實在讓我有些意外。 

  走道里還有其他幾個人,我都不認識,洪開元說都是他和於友光相熟的網友。 

  幾個警察在房間里進進出出,門口的樓道兩頭都拉起了警戒線。 

  看樣子我是進不去了。 

  洪開元衝過來,一把將我拉到旁邊,將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他是早上九點半到這裡的,本來想找於友光看看他帶來的東西,結果敲了半天的門也沒見回應,打他手機也一直關機。 

  當時他以為於友光出去了,正想回頭,卻迎面碰到了於友光的房東。 

  一問,才知道於友光已經兩個禮拜沒見人了,房東自月初就一直在找他,想收這個月的房租,但每次都不在,手機也打不通。房東以為他想拖房租,幾乎每天都來,想把他堵在房間里,但每次無論什麼時候來都碰不到人,今天正好碰到了洪開元,就向他催房租。 

  因為這房子是洪開元幫於友光租的,房東認識他。當時,兩個人差點吵起來了。房東埋怨洪開元這朋友不厚道,洪開元說他這麼久沒看到人也不報警。 

  二人吵了半天,洪開元讓房東打開房門說要看看裡面的情況再付給他房租,房東說人不在就算他有鑰匙去開門都是不行的,這有違道德,即便要開門也得徵得租客的同意才行等等。 

  洪開元罵他,人都這麼久不見了,你他媽是不是已經謀財害命了,他這才開了門。 

  一開門,才發現所有的窗戶都開著的,房間里到處都已經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很明顯,已經很久沒人住在這裡了。 

  來的時候我就注意過,科苑路附近正在大興土木,所以聽到房間里有灰塵我絲毫不感到奇怪。但等洪開元說到桌上還有剩下的一小半碗已經發臭的速食麵的時候,心裡就動了一下。 

  洪開元說,房間里除了房東原有的東西,和於友光相關的任何物品都沒留下,當然,那小半碗沒吃完的速食麵不能算。 

  就在洪開元說得唾沫橫飛的時候,房間里走出來一位警官,我一見,立刻就笑了。 

  喬一凡! 

  一看到我,他也笑了。 

  他向我們幾個招招手,示意我們過去。 

  抱著僥倖的心理,我說想看看裡面的情形,喬一凡說裡面正在勘察現場,無關人員不能隨便進入現場,具體現在還不好下結論等等。 

  四個小時后,我和洪開元他們幾個從南區公安分局裡出來了,大家稍作交流后就各自散了,只剩下我和溫洪二人,還有送我們出來的喬一凡。 

  喬一凡說剛調來這邊不久,新的環境需要更加努力,所以就不能陪我們了等等,我也沒在意。看得出來,他已經有升遷的跡象了。 

  路上,我問洪開元:「今天不是休息日,怎麼有時間去找於友光?」 

  「今天我輪休!」後座上的洪開元從兜里掏出了煙。 

  「你他媽能不能不要在我車裡抽煙?!」見狀,我張口便罵。「搞得這裡面一股煙臭味!」 

  「別他媽給老子裝清純!」洪開元絲毫不以為意,「你自己在車裡抽得還少嗎?」說罷點著了一支,從後座探過身子,將煙直接塞我嘴上。 

  「老子對你是相當的無語!」說著,我放下了窗戶,關掉了空調。 

  「你倆要是再吵,我一人一腳都踹下去!」副駕駛的溫菁卻怒了,狠狠地瞪了我倆一眼。「還有啊,你倆不知道這是在間接謀殺嗎?」她嘴上這麼說,但並未阻止我倆抽煙。 

  「老祁,你覺得這事有什麼特別沒有?」洪開元根本就不在意,自顧自也點了一支。 

  「還不好說!」我吸了一口,左手將煙拿了下來,伸出了窗外彈了一下。「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你讓我說什麼?」 

  沉默了一會,洪開元道:「但我總覺得他的失蹤有問題。這都什麼年代了,手機怎麼會隨便關機?!」 

  「我還真想把手機關了!」我嘆了口氣。 

  「你少他媽給我整這些沒用的!」洪開元不滿地白了我一眼。 

  十多分鐘后,我從北環拐上了福龍路,眼前出現了好長一條車龍,又開始塞車了。 

  「這條路他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洪開元開始發牢騷,「每次都是在隧道這一段塞車!」 

  「別那麼多抱怨,不想這樣以後就別出門!」我淡淡地道。 

  洪開元一時語塞,不再理會我,自顧自橫躺在了後座。 

  一個小時后,洪開元跟我進了我的辦公室,溫菁則自行忙碌去了。 

  一進門,洪開元就往沙發上躺了下去:「這坐車比開車還辛苦!」 

  我沒理會他,拿了瓶水給他,自己坐到了辦公桌的後面去了。 

  見我沒出聲,洪開元翻身坐起來,擰開瓶蓋,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水,接著道:「我說老祁,你他媽就沒什麼要問我的?」 

  「我不正等你開口嘛!」我靠在椅背上,雙手攏在了腦後。 

  「老子對你是相當的無語!」洪開元瞪著他那本來不是很大的眼睛,差點跳起來。 

  於友光,吉林白城人,自由職業者,同時也是一位業餘作家,三十六歲,考古專業的博士生,由於種種原因卻沒能進入考古研究所一類的單位。 

  此人性格古怪,但凡與其有不同政見者他都是避而遠之,當然,這裡我所說的政見不過是專業方面的不同看法而已。 

  其性格算是有點孤僻,他和洪開元最早是在一個探索論壇認識的,也就一個普通的網友。他之所以和洪開元認識也是基於二人有個共同的愛好,就是對一些不能用常理解釋的超自然現象非常著迷,至於他們迷到了什麼程度,我不好解釋,但洪開元卻因為這事一直找不到女朋友! 

  三個月前,洪開元接到於友光的電話,說是想到深圳來和其他超自然迷們聚一聚,順便帶個東西給他看看,並讓他幫忙租間房子。 

  那陣子洪開元正忙著醫院裡的一些事情,在幫於友光租好房子后,也僅僅和其他超自然迷一起和他吃了頓飯,就忙於工作去了。 

  我也是在那個時候見到了於友光。 

  說實話,對於飯桌上的事我是不怎麼在意的,因為工作的關係,我絕大多數時間是在飯桌上,久而久之,對於飯局這類事情多少有點厭煩,所以對於那次飯局我基本沒有什麼印象。 

  洪開元說,他和於友光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在於友光來深圳之前他們早就見過好幾次面,具體是什麼情況,洪開元並未多說。 

  於友光到了深圳后,也沒怎麼和其他超自然迷們交流,再加上洪開元一直都很忙,在這段時間兩人就沒再見過面。直到昨天,洪開元總算弄完了所有的事情,這才想起於友光的事情來,加上今天正好輪休,所以一大早就去找於友光了。 

  去之前他還給於友光打了電話,發現他的手機關了,洪開元以為他還在睡懶覺,所以他徑直就去了於友光的住處。 

  一般情況下,像於友光這種人通常都不會起得太早,洪開元知道於友光這個人,不怎麼喜歡和外人打交道,尤其是那種不怎麼熟的人,而且他來深圳本就過來玩玩而已,因此於友光關機的事,洪開元一直沒怎麼在意。 

  等洪開元到了於友光的住處后,發現怎麼都敲不開門,這才就有了今天后來的那些事。 

  其實,我和洪開元有個共同的惡習——無論什麼事都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別的方面基本沒有共同語言!而在洪開元的眼裡,我在大多數時候是個陰謀論者。 

  所以聽完洪開元的敘述后,我心裡立刻就有了好幾個疑問。 

  於是,我站起身來,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 

  「於友光到深圳幹嘛來了?」這是我問洪開元的第一個問題。 

  「按他的說法是想找深圳這邊的超自然迷們聚一聚!」洪開元想了想,撓著頭皮,樣子很是遲疑。 

  「可是他三個月前就來了,而且還讓你幫他租房子!」我盯著洪開元道。 

  「這.……,靠,這我哪兒知道?」洪開元臉色有些變了,明顯他也是覺得有些不對頭了。 

  「就算是迷友們聚聚,最多不過十天半拉月的,住酒店或旅館不行嗎?幹嘛要租房子還?」我還是盯著洪開元。 

  「喂,你他媽別用這種眼光盯著我成嗎?」洪開元覺得我有些不懷好意,馬上就覺察到了,「老子可是啥也沒幹!」 

  「你還別說,老祁。」洪開元很快就鎮定了下來,繼續道:「經你這麼一問,這於友光突然失蹤還真他娘的有問題!」 

  「是啊,他明顯要在深圳呆一陣子,否則租房子幹嘛?」洪開元的臉色開始凝重起來,又自言自語道。 

  「你為什麼說他是失蹤?」我從口袋裡掏出了煙,抽出一支點上,然後把煙扔給洪開元。洪開元立馬就跳起來了,指著我的鼻子開始罵:「我說老祁,你他媽不會真的認為是我幹了什麼壞事吧?!」 

  我擺了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說要給你看樣東西,那東西你見過嗎?」我又吸了一口,翹起二郎腿,將自己埋進了沙發里。 

  「沒有,我今天去找他就是為了想看看他帶來的東西。」洪開元拿起了煙,也點了一支。 

  「前陣子醫院的事實在太忙了,基本沒時間休息。」狠狠嘬了一口以後,洪開元把煙放到了茶几上的煙灰缸里。 

  「從今天那幾個來到於友光住處的幾個人來看,於友光的失蹤他們肯定也不清楚!」我直了直腰,將煙灰彈進了煙灰缸里,懶洋洋地道:「他們都是你叫過來的吧?」 

  洪開元點點,接道:「也是我報的警!」 

  「你對於友光了解多少?」我又吸一口,然後再彈彈煙灰。 

  「於友光這個人性格很奇怪,平常不怎麼喜歡和人打交道,當然志趣相同者除外,比方說我這樣的人,他就很放得開。從以前我和他交往的情況看,這是個非常好的人!」洪開元將雙肘撐在了自己的腿上,有點出神。「他以前是學考古出身,畢業后沒能找到好點的工作,研究所一類的單位他沒能進去,後來乾脆連工作都不找了,平常就寫一些亂七八糟的小說混點稿費過日子。我問他為何不找份工作,他說除了他的本行對別的東西基本不感興趣,既然去不了那些想去的地方,乾脆就別去受那份罪了。」 

  「我讀過他的一些小說,文筆很不錯,只是故事太爛,很多時候都是在嘩眾取寵無病呻吟!」說到這裡,洪開元有些感慨,「我曾經問他,既然文筆這麼好為何不專心寫些東西。他告訴我這只是他要飯的工具,不是他的興趣所在,他還是鍾情於那個他認為很崇高的考古事業!」 

  「那,他家裡的情況怎樣?」我繼續問道。 

  「他是獨生子,父母年紀估計也都大了,應該已經退休了。」洪開元說到這裡,眼睛開始有些紅了。 

  我知道,洪開元應該想到他自己的事了,於是不再多問,再次將身子靠到了沙發上,眯起了眼睛。 

  想了一會,覺得沒什麼頭緒,再加上公司的事又比較煩心,到後來我乾脆就不去想這件事了。 

  晚上,三個人吃完飯,洪開元自己打車回去了。 

  對於於友光這件事我們一致認為先等警察的調查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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