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69章 動
江勝遭襲,眾人都是一驚,不及反應。
江勝的實力雖然不如冷幽蘭,但畢竟苦練了三百多年,境界高深,臨敵經驗豐富,卻不料居然一招敗北。「玄月凝霜真訣」經寒玉鐲催化,威力更增,登時將他的丹田封凍,半點元力也用不出來。
江勝面色青紫,搖搖晃晃的連退八步,靠在一塊山岩上,萎靡不振。
便在同時,冷幽蘭再使「玄月凝霜真訣」,玉手揚起,四道銀色月華疾如閃電,刺而手持畫卷的古冥劍宗弟子。
那四人一驚,各自運轉功法抵禦,四個水藍色的防護罩登時顯化,分別將他們罩在其中。
卻不料銀色月華半空中一個拐彎,合為一體,陡直向畫卷擊去!
跟著「哧」的一聲響,畫卷已被銀光擊中。與此同時,冷幽蘭也被幾道色彩各異的元力功法擊中,卻是周圍的江勝同夥所發。
冷幽蘭先與鵬王逐力,元氣已用得七七八八,後來中了埋伏,受了不小的傷勢,這兩招一氣呵成,用出了渾身解數,為了挽救眾人性命。
她先打江勝,再調用「玄月凝霜真訣」,詐襲眾人,實則轟擊畫卷,希圖將它毀去。
「萬象寒焰」被那畫卷控制,才能被江勝一夥驅動。
只消能將畫卷毀掉,消去寒氣,絕谷眾禽、還有自己的部屬便能恢復自由,拿住江勝一夥。
江勝一夥固然訓練有素,但冷幽蘭卻出身天域總壇,不僅在境界高過他們,功法也要勝過一籌,這才能在重傷之餘,一舉成功。
眼看著銀色月華轟中畫卷,冷幽蘭面露微笑,這兩招看似簡單,卻用盡了她全身的元力。又覺西南方几道猛惡的元力功法襲來,偏偏無力躲閃,數股屬性不用的元力先後入體。
一時間,冷幽蘭只覺內腑疼痛難忍,想要穩住身子,卻覺天旋地轉、頭重腳輕,宛如醉酒般連退數步,怎麼也穩不下來。只得盤膝而坐,慢慢運勁調息。
「江勝師兄,你怎麼樣……」
江勝的一名同夥眼見冷幽蘭被制,便欲上前扶住江勝,走了幾步,突見江勝目瞪口呆,盯視自己,眼中大有恐懼之意。
那名同夥回頭一看,不由得駭然驚呼。
原來那被冷幽蘭擊中的那幅畫卷,不僅沒被毀去,畫上的雲霧反而如沸水般翻騰開來,滾滾寒氣猶若暴同風驟雨,從畫卷中噴涌而出。
江勝一夥之所以在寒氣中不受影響,只因服下大師兄龍戰臨時調配的化解丹藥,但畢竟物有極限,丹藥並不能將「萬象寒焰」全部抵禦。
不得已,龍戰只好再花費了偌大工夫,將調控陣紋銘刻在畫卷中,使「萬象寒焰」流出的總量得到控制,以免釋放過量,超出丹藥的化解能力,進而傷到自己人。
冷幽蘭的那一擊範圍廣闊,半個畫卷都被罩在其內,調控陣法受此一擊,登時瓦解。
剎那之間,寒氣便似脫疆之野馬、逃籠之鷹雀,席捲開來,就像彌天的霧霾般,將方圓百丈內,所有的****鳥禽、花草樹木,全部籠罩在內。
這「萬象寒焰」實在是厲害無比,寒氣受到限制之時,就能讓四階聖獸俯首,如今枷鎖脫開,更無一人可治。
無論是花草樹木,還是鳥獸蟲魚,一經碰觸,旋即化為寒冰,命喪於此。
寒氣之內,頃刻間竟成了霜雪寒冰的世界,除了生命力極為頑強的魔獸和人族修鍊者以外,再無任何活物。
受到「萬象寒焰」影響,谷中一時冷若三九地獄,死寂無聲。
被困的魔獸、修鍊者大半元力被封,肌肉僵硬,誰也動彈不得,只有江勝一夥曾服下化解丹藥,有人還能勉強出調動一星半點的元力,但也是運轉遲滯,只能在經脈內遊動,無法施展功法。
當此之時,古冥劍宗弟子、鵬王部族一驚之後,急尋脫身之法,希望早一刻恢復行動。
畫卷被破,其內封存的「萬象寒焰」盡數湧出,雖然厲害無比,卻沒有了後繼之力,等到寒氣漸漸消退時,只要能夠早一刻行動,便能制住對方。
眾人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絕境之下,竟得到了反敗為勝的機會,憂的是危機未除,三方的生死存亡,全在於這一線之間。
假如鵬王、冷幽蘭一眾中任何一人能先動彈,制住江勝一夥,在場的眾人便可獲救;但要是江勝一夥有人率先恢復……,後果不堪設想。
而冷幽蘭雖未正面答覆江復,卻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只此轉念間,寒氣越來越濃,直教人對面不識。
眾人拚命掙扎了一陣,卻只是白廢力氣,他們境界較淺,沒有領悟法則之力,中了「萬象寒焰」之後,不僅身體僵硬,連元力也被凍結,半點兒也動彈不得。只得將希望寄在鵬王、冷幽蘭兩人身上。
絕谷鵬王身為聖獸,乃是神獸鯤鵬的後裔,血脈之力極其強悍;
冷幽蘭出身天域,自幼修鍊的功法也是以冰、水為主,對寒氣的抵禦力遠勝他人。
可是眾人又不禁暗暗心焦,江勝一夥服下化解丹藥,只待寒氣減退到一定程度時,便可恢復如初,而鵬王和冷幽蘭以自身元力徐徐化解,卻不知要等到何時何日。
這般下去,只怕先一步恢復者,十有八九是江勝一夥。
絕谷鵬王和冷幽蘭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心頭憂慮,竭盡全力化解寒氣,只盼能趕在江勝一夥前面。
三階金翅雕是絕谷鵬王來到凡俗界以來,和凡獸養育的第一子,血脈之力充沛,眾禽除了鵬王以外,只有他還留有一些餘力。
他運轉魔核,調運元力,只覺無論怎生化解寒氣,都無法搶在江勝一夥前面,便想引吭長鳴,喚得谷中魔獸前來相助。這時江勝一夥全被凍僵在地,真元冰結,無法調用元力護體,只要到來一階魔獸,爪牙能夠撕裂修鍊者的肌體,便可將他們盡數殺死。
但剛一發聲,又覺喉頭僵硬難受,只發出嘶啞低沉的「呱呱」聲響,幾不可聞。
三階金翅雕輕嘆一聲,只得蓄積元力,化解喉頭寒氣。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終覺喉頭一暖,當即仰天長叫,雕鳴聲猶如響箭,沖霄而起,在絕谷中返折回蕩,久久不息。
一聲叫罷,三階金翅雕元力用盡,寒氣再次侵入脖頸,喉頭重又變得麻木起來。但他計策已成,鳥喙露出一絲笑意來。
可是良久良久,卻無一隻魔獸來此。
三階金翅雕心中犯疑,只得動用本命精血緩解寒氣,這次叫得遠比上次響亮,直震得眾人耳膜生痛,神魂動搖。
等了半晌,仍舊毫無聲息!
他心頭焦慮,正想再叫第三聲,卻聽不遠處一個聲音傳來:「聽……著,用……用真元調息,不……不要……浪費……本命精血。」
這聲音十分虛弱,三階金翅雕卻再也熟悉不過,正是絕谷鵬王所發。
他愣了一愣,終於明白過來!
此時的絕谷,半數已被寒氣籠罩,尋常魔獸觸之即死,對這「萬象寒焰」畏之如虎,個個嚇得魂飛魄散,避之猶恐不及,哪裡還敢涉身犯險?
就算有耐寒的魔獸,聽從召喚,大著膽子進入霧中,但這寒焰厲害無比,連身具神獸血脈的四階聖獸也能凍僵,更何況是尋常魔獸?
其中的道理,也並不十分深奧,聖獸後裔本就睿智,略一提點,便即想通。
而三階金翅雕之所以白白耗費元力,召喚谷內魔獸,只因病急亂投病。就如尋常人族溺水之時,雖然明明知道,憑藉稻草的浮力,根本無濟於事,但仍要拼盡全力,緊緊攥住。
三階金翅雕平白用掉了本命精血,心頭懊惱,更是大感心懼。
原來,他在召喚群獸之時,曾將精神力探出,掃過場中。
他的精神力並不強,但眾禽、眾人相隔的距離並不遠,又無餘力施展隱匿功法,精神力一掃,便將周圍的情況一覽無餘。
江勝一夥散發出來的元力波動,遠遠強於絕谷鵬王、冷幽蘭二人,有的還在漸漸攀升,看來不待寒氣消散,便可站起身子,甚至施展功法。
此時的絕谷靜得可怕,不但人聲鳥聲全無,甚至連風聲半點都無。但這一片死寂之下,卻殺機四伏。
就在此時,一聲「咔嚓」脆響傳來!
眾人心頭猛然一動,這是冰塊碎裂的聲音,此刻驟然響起,意味著有人不但恢復了行動,甚至還可以踩碎、壓碎或者捏碎冰塊。
這人是誰?
是江勝一夥?
還是絕谷鵬王?
抑或是冷幽蘭?
眾人、眾禽心頭便如十五個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即盼知道來人身份,又怕知道來人身份。
盼的是此人能夠救得自家性命;
怕的卻是,他同樣能毀掉自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