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45章 祭品
江奇說話之際,三大掌門與萬正山,仍是繼續與火鳳較勁。
四人連換不同的功法,均被火鳳以烈焰焚燒,接著火鳳長鳴,雄雄金焰漫天而起,卻也難傷四人分毫。
僵侍良久,火鳳始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論四人如何切換功法,如何改變方位,直累得汗流浹背,那火鳳仍是宛如初生一般,一分一毫也未曾削弱。
江奇從旁觀看,眼見四人接連服下秘藏靈藥,卻仍然愁眉苦臉,氣喘連連,心知僅憑三名洞玄境的強者,委實難以撼動此陣,抑且互耗多時,只怕有性命之憂。
他旋即奏明七王子,隨手抓起一名金盔侍衛,將他扔向場中拚鬥最激烈處。
「轟……」
但聽一聲悶雷般的聲音響起,跟著一股焦臭氣息撲面而來,讓人聞之欲嘔。
只見那名金盔侍衛直挺挺撞向兩股元力的交匯處,登時被扯進元力的漩渦中,在被龍捲風暴、劍影、鐵拳絞成肉沫的同時,受到火焰襲身,連哼也未哼一聲,便被燒成灰燼。
眾人均知藥王府善用毒藥,有的閉氣,有的掩鼻,有的施展風屬性功法,將周遭臭味一掃而空。七王子也服下了一枚解毒丸,以避毒氣。
就在金盔侍衛被火鳳燒為灰燼的一瞬間,四人反映奇速,立即倒躍十餘丈,遠遠避開。
他們的氣力幾乎耗盡,不由得搖搖晃晃,簡直像喝醉了酒一般,筋酸骨軟,沒有半月的調息恢復,或是服用靈丹妙藥,休想復原如初。
此時的三大掌門,空有洞玄境界,但比起初入先天的修鍊者,實力也要略輸三分。
本來這四人與火鳳互耗,非得洞玄境強者無法分開。但雙方均是精疲力盡,已達強弩之末,因而江奇扔出的這一人,才能將火鳳稍阻數息,讓四人抓到機會,飛速撤離。
那火鳳擊退強敵,引吭高歌,群山皆響,半個京城均是迴音。繼而化為無形元力,重歸於陣。
眼見三大掌門敗北,場中人人均是默然無語,神色陰沉。
李擊鐵呼呼喘氣道:「他乃乃的,快拿『天元養氣丹』來,咱們休息一陣,繼續破陣,老子就不信找不出破綻。」
余青花咳嗽數聲,道:「李道友,不用試了,方才老身分出無數股元力,不停試探,這大陣設得十分周密,外圍毫無破綻,再試也不是浪費力氣罷了。」
殷墨然道:「余道友說得極是,何況咱們的真元虧損太大,就算找出了破綻,現在也拿它沒法子啊。」
三人的話聲,穿透風浪,落在眾人耳里,均是暗暗心驚,看來「鳳焰陣」威名在外,果然名不虛傳。
即便百年來再無傑出人才,大涼第一修鍊家族,也不是能夠輕易撼動的。
難道眾人真的要受困於此,等到消息傳開,坐以待斃嗎?
眾人重整陣形,看似要繼續圍攻,卻不免有人萌生退意。
便在此時,忽聽一名探子飛奔而至,高聲叫道:「報……,西函關守關將領伍鵬飛,擒得二王子、九公主,回歸京城。」
聽到話聲,眾人精神均是一振。
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三大掌門破陣失利,卻不料呂家兄妹竟被擒獲。
七王子怔然片刻,將腿重重一拍,騰身而起,喝道:「江奇,你親自去,快把人帶上來。」
平日里,他對江奇又敬又怕,一直稱其為「江公子」,此時心緒激動,竟然忍不住直呼其名。
江奇亦是心緒激動,無暇計較七王子的語氣態度,應聲道:「好,我這就去。」策馬便走。
那探子急忙牽住馬匹,在前方帶路。
原來,那探子是伍鵬飛派出,他眼見三大掌門攻陣失利,士氣低落,便專門使人前往回報,沿途大聲叫嚷,好教眾人不思異變。
這短短數息之間,喊話聲已傳遍場中,鐵拳會中一名虯髯大漢大聲喊道:「昏君,你已經一敗塗地,再不投降,還要如何?幫主,咱們這就大開殺戒吧。」
李擊鐵服下「天元養氣丹」,本已枯竭的丹田重又生出元力,精神漸復,聞言向殷墨然道:「殷道友,你怎麼看?」
鳴劍宗是三大宗門之首,實力最為強勁,這次圍攻大涼王族,明裡是七王子發號施令,實則三大宗門均聽他號令。
殷墨然尚未答話,便聽藥王府中有人叫道:「投降?胡說八道,三百年前,呂離天老兒害得我們好慘,如今他的後人不濟,剛好來算這比賬。依我看來,大涼王的宮中人馬,一個也不能放過,全部殺掉。」
李擊鐵哈哈大笑道:「不錯,齊道友之言,甚合老子心意。」
殷墨然沉吟一陣,嘿笑道:「既然兩位這麼說,老夫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三大宗門自行商定,卻絲毫不問七王子的意思,顯然未將他放在眼中。
七王子暗覺有氣,但此刻有求於人,再加上實力懸殊,萬萬不敢翻臉。
片刻間,江奇、伍鵬飛將呂尚武、呂九馨二人押送到七王子所乘的戰車前方。
江奇笑道:「七殿下果然洪福齊天,王者風範,人已帶到。」
七王子哈哈笑道:「二哥,九妹,別來無恙。喲,怎地這幅模樣,是要沿街叫化嗎?哈哈哈……」
此時呂尚武和呂九馨身上所穿衣衫,依舊是尋常百姓的服飾,十餘日的奔逃,已經略顯破舊,七王子看到,心性使然之下,旋即出聲譏嘲。
呂尚武冷笑道:「七弟,你誤入歧途,現在改過,還來得及。」
七王子面色一變,冷冷道:「改過?……你要我改過?哈哈哈,真是好笑,自大哥死後,你容不下我,父王也容不下我,橫豎是個死,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呂尚武聞言色變,大涼王廢殺太子以後,他與七弟之間,實是勾心鬥角。雙方為奪太子之位,各逞心機,想要弄垮對方。
但呂尚武萬萬沒有想到,七王子形勢漸漸不利,竟會鋌而走險,發動兵變。
七王子如今走到這一步,大涼王和呂尚武二人實是脫不了干係。
呂九馨明白其中究里,嘆道:「七哥,二哥的做法,雖然有失妥當。但你也不能勾結外敵,犯上作亂啊。二哥不過是小節有虧,而你發動兵變,卻是大過。七哥,收手吧,乖乖向父王叩頭求饒,興許還能饒你一條性命。」
七王子大聲道:「收手?你叫我如何收手?三月前,父王削我兵權,一月前,又斷我財路,的確,我以下犯上,是大過,而且錯恨難返,但我若不如此,九妹,你說,我又該當如何?」
呂九馨一時默然,大涼王廢殺太子之前,也是同樣作法,先收其兵權、削其財路,然後革去官職,關押在天牢之中,羅織罪名,等到最後,方才處以極刑。
忽聽李擊鐵道:「格老子的,婆婆媽媽的有完沒完,既然人已帶到,趕緊放血破陣。」
七王子受制於人,聞言右手一擺,道:「江公子,有勞你了。」接著又道:「伍都尉,你做得很好,從今日起,晉陞御林軍副都統之職,萬正海的兵馬,全部歸你管轄。」
伍鵬飛愛慕黃白之物,更喜權勢,聞言大喜,急忙叩謝。
江奇引著呂家兄妹,來到鳴劍宗這邊。殷墨然吩咐數聲,準備殺人取血,隨後江奇將此消息,報知七王子。
七王子知道兩人即將殞命,心頭也是一震。兄弟姐妹之間,畢竟是十指連心,忍不住生出一股悲戚之情。
那邊殷墨然卻在指使弟子,依循先天八卦的方位,在場中刻下陣紋,然後插上陣旗。
呂尚武不解其意,推了推身旁的鳴劍宗弟子,奇道:「他們在做什麼?」
那名弟子忖道:「這小子,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多廢話。」不耐煩道:「嘿嘿,這是乾元陣,暗合易理,能把你們兩個小兔崽子的鮮血功能,發揮出最大效用。」
當年炎皇呂離天大敗群豪,威風八面,但三大宗門卻根深蒂固,難以拔除,於是便在王宮中布下「鳳焰陣」,以便後人以此為憑,抵禦修鍊者。
此陣防禦之強,已達人品陣法之極致,卻要用王族鮮血為引,才能發揮出最大威力。
相應的,若想關閉此陣,或是強行磨滅,呂家的鮮血,也是不可缺少。
殷墨然指揮鳴劍宗弟子布陣,只見廣場中雖黑壓壓的擠滿了人,足有萬餘人之多,但人人神情肅穆,不苟言笑,盯視著場中。
他甚感滿意,拈鬚道:「上祭品,取血破陣。」
話音剛落,便有鳴劍宗的弟子上前,將呂尚武和呂九馨二人押往陣中。
他們身受禁制,又有先天境界的強者在左右看護,無法可逃,心知必死無疑。
呂九馨暗嘆一聲,她死在頃刻,腦海里卻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名鳳目柳眉的少年,登時珠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