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35章 驚變
三人追追逃逃,又到一間石室,不知不覺間,已奔過兩里許路程。
索剛大步踏入,繞石室行走一圈,只見室內亂石嵯峨,如刀如劍,壁牆厚逾百丈,更無任何門扉,已然到達盡頭,登時頓足怒道:「該死的小賊,中計了!」
古聽蓉見他神色不善,心頭害怕,向後退開數步。
此時別說索剛,就是她也明白了過來,這間石室七分天然,三分人工,想是當年開鑿至此,半途而廢,哪裡可能再有秘道?
葉孤辰必然在中途藏身,遁入其他秘徑,己方二人卻懵然不知,仍沿直路飛奔。
索剛年近四十,又是修鍊之人,心思敏銳,經驗老到,如今竟中了瞞天過海之計,被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子耍得團團轉,不由得惱羞成怒。
又想到來路長達二里,那小子躲往何處,更是無從尋覓,頓時目露凶光,似欲擇人而噬。
古聽蓉心驚肉跳,急道:「那小子……小賊身法緩慢,怎比得上索大哥?咱們一路追趕,料他也沒有時間躲藏,只怕是……是趁索大哥『破解』幻陣時逃開的。」
修鍊之人自視甚高,常常看不起凡人。她初入修鍊界,不敢衝撞索剛,因此將「陷入」幻境說成「破解」幻境,果不其然,索剛聽她說話,臉色逐漸緩和。
待到說完,索剛恍然一驚,頷首道:「說的是,咱們快回去,諒那小賊還未走遠。」抓在古聽蓉腰間,將她扛在肩上,忙向來路尋找。
到得幻陣旁邊,細細搜索,果便在角落處發現了一道暗門。
進門再追,再奔百餘丈,忽見道路分成五條,他不善追蹤之術,登時愣住。
原來,葉孤辰在幻陣的發動時刻,回頭一瞧,只見索剛全身上下,元力翻滾,心知幻陣困不了多長時間,神志一清,便會追來。
心念數轉,頓生一計,先按照默記的地圖路線,開啟暗門,接著打開通道正門,再次行跡掩除,循入暗門。
只此片刻,索剛已強行破開幻術。葉孤辰背抵暗門,屏息凝神,將精神力探出,只待到索、古二人追遠,大步逃逸。
他逃入分岔口,又將腳印等諸般行跡抹除,方才鬆了一口氣,略減速度,分出一股心神運轉天罡玄斗功,加快真元恢復速度。
再次繞過數個禁制,遙見一方殘破石台,不禁喜上心來。
這方石台正是傳送陣,葉孤辰取出一個小木盒,裡邊裝有二王子臨別所贈的鮮血,將其傾倒在石台上。
傳送陣吸入王族鮮血,旋即啟動。
點點瑩光泛起,又一陣劇烈的抖動傳來,葉孤辰的身影漸漸消失。
……
炎皇陵中禁制雖多,但均為考核後人而設,另有秘徑繞行。
呂家兄妹手持炎皇陵全圖,兩人小小翼懵,循圖而行,漸漸看到一座傳送陣。
呂尚武滴下鮮血,啟動陣法。
傳送陣泛起光亮,將兩人送出炎皇陵。
出得陵來,猛覺烈日耀眼,兩人久在黑暗中前行,一時竟睜不開眼。
過了一會,眼力漸蘇,只見艷陽高照,丘陵起伏,微風猶如海波一樣,輕輕拂過。
兩人心知已經離開了皇陵山,心中暗鬆一口氣,卻不知道身處何處。
當初進山之時,兩人有護衛隨行,所走路線也是安全路線,如今被逼無奈,啟動從未見過的傳送陣,也不知被傳送到了哪裡?
呂尚武爬上一座山包,極目遠眺,遙見東南方似有人跡,便道:「九妹,你藏在這裡,我過去瞧瞧。」
呂九馨搖頭道:「二哥,你元力未復,咱們一起去。」
兩人各將炎陽、炎鳴二劍握於手中,躡足走近一看,只見草地上躺著十幾個人,血流遍地,早已死去。
兩人心頭一凜,對視一眼,走近細察,只見這些人身穿軍袍,致命傷均是被槍戟刺砍所至。
轉過一個山坡,忽見前方平原處橫七豎八的鋪滿了屍體,有的身穿御林軍服飾,有的則是守山衛兵。
呂尚武猛然想起葉孤辰話語,驚道:「不好!七弟把咱們困在皇陵山,只怕要對父王不利!」
呂九馨亦是心中大急,道:「怎麼辦?」
呂尚武向前幾步,伸手按住死去軍士的脖頸,只覺血漬未乾,遺體猶熱,沉吟道:「這些人死了還沒多久,咱們跟在他們後面!」
兩人沿著血跡,一路奔跑,死屍越來越多,甚為恐怖。
呂九馨大為焦急,說道:「咱們這次進山,帶走了宮中好多護衛,不知父王怎麼樣了?」她元力未失,越走越快,幾乎是拽著二王子行走。
呂尚武見她眉宇間稚氣盡消,行事毫不畏首畏尾,心頭訝然片刻,隨即化為喜悅之情。
再行百十丈,忽見幾名將官胸口灰黑一片,頭髮枯黃直立,臉上像塗了墨似的全是黑色,死得極為奇特,
呂尚武驚道:「糟了,這是鳴劍宗的『黑煞真雷』,敵人有先天境的強者。」
呂九馨奇道:「哥,你怎麼知道的?」
呂尚武道:「七弟狼子野心,他結交鳴劍宗,圖謀不軌,我豈能坐視不理?」
等了半天,不見呂九馨答覆,回頭一瞧,只見她螓首微低,一幅悶悶不樂的樣子。
他猜不透妹妹心中所想,但惦記著京城情形,也不多作解釋。
兩人一路無話,一口氣追出數里,入山關口遠遠可見,城牆上有人來回走動。
呂尚武略作思索,減緩速度,伏身於草叢之中,慢慢潛行。呂九馨跟在後方,不發出一絲聲響。
不一時,前方傳來人聲:「李仙子帶人追尋二王……那逆賊,也不知尋到沒有?」
那聲音滿含京片子,顯是久居京城之人,如今駐守在此,那麼皇陵山的入山關卡,如今只怕已經盡數落在七王子手裡。
只聽另一人冷笑道:「那逆賊雖然有點本事,但怎擋得住鳴劍宗的仙法?若不是要用王族的鮮血破陣,又何必留他性命?」
聽到「破陣」二字,呂家兄妹登時心頭一驚,同時想到一事。
只聽京片子口音的那人說:「這可奇怪了,陛下不也是王族血脈嗎?幹嘛偏要捉住他們,為大局考慮,自己出點血不就行了?」
后一人急道:「噓!小聲點,亂說不得,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不要命嗎?」
兩人一陣無話,想是在暗中警戒。
過了片刻,京片子口音的那人長舒一口氣,說道:「這裡就咱們兄弟兩人,給兄弟說說吧。」
后一人默然半晌,方道:「好吧,你才來不久,不懂忌諱,我就說給你吧。哼,我也是聽別人說的,聽說這次要破之陣非同小可,需要一名成年王族的全身鮮血,方能破解。你想啊,你要陛下破解,豈不是要他的性命嗎?」
京片音嘿了一聲,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非要抓到二王……那逆賊不可。」
后一人冷笑道:「勝者王敗者寇,究竟誰是逆賊,現在還說不準呢?」
京片音呵呵笑道:「是啊,不過不管是誰當了主子,咱哥倆不還得在皇陵山的關卡巡守?要是來了獸潮,總都是死路一條。」
后一人冷哼道:「知足吧你,要是被發配到邊境,跟那些魏蠻子打仗,怕才是有死無生。」
京片音恍然道:「哦,是啊,聽說那魏蠻子好生厲害,你給我說說,怎麼個厲害法?」
后一人道:「這你可就不知道了,魏蠻子的軍隊,可全是修鍊者,一旦打起來,除了靖遠公的陷陣營,大涼軍隊可沒有比得上的。就憑你我這小身板兒,去十個也得死十個!」
……
兩人只是尋常軍漢,並非修鍊者,他們邊巡察邊聊天,渾不知危機漸漸逼近。
呂尚武和呂九馨屏息寧神,聲息俱無,待兩人行到面前,忽地鑽出草叢。一人一個,捂住士兵嘴巴,接著利劍抹脖,將其刺死。
呂尚武手臂一展,扒下軍漢衣衫。
呂九馨又羞又急,捂眼道:「二哥,你幹什麼?」
呂尚武回頭一瞧,暗思道:「九妹畢竟是九妹,就算變得緊強一些,還是個情竇初開的小丫頭罷了。」他微一赧然,解釋道:「我們換上這二人衣服,混進城去。」
呂九馨方覺自己會錯意,面色赤紅一片,接過軍漢衣衫,轉到山坡的另一側。
兄妹二人剛剛換好衣衫,便聽關卡中鼓聲大急,兩人常年與御林軍為伴,早知這是召集軍士的聲音,急忙向城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