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禮物
如墨的夜色中,青梅娟秀的臉讓蘇錦感到陌生。她分明是那個整日伺候自己的婢女,為何此時看起來,那般高深莫測。
青梅恭敬給蘇錦行禮,“此時不便說話。”
她如此一提醒,蘇錦才想起憐春過會兒會進來,於是提議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出去說。”
梅林苑有一處非常僻靜的角落,是蘇錦某日閑逛發現的,此處有一個小木屋,外表看著沒什麽特別,進了裏麵去,方才知道裏麵的擺設非常精致。
趁著月色,蘇錦帶著青梅來了此處,便是出來時,也未從前麵芸歡守著的地方,而是從屋子另一處門出去的。
進屋之後,拿出火折子,點亮油燈,木屋內有一個水曲柳的躺椅,並著小桌與兩個椅子。
“坐吧,這兒算是安全了。”蘇錦的容顏被油燈的光亮照射下分外好看。
青梅應聲坐了下來,淡然道,“奴婢是嬴和公子派來服侍主子左右,為主子清除障礙的。”
提到嬴和,蘇錦目光閃爍,略帶恨意,“你與我說他?正是他把我送進這吃人的皇宮,原來竟是派你來監視於我。”
她從先前的天真爛漫,到現在的愁容滿麵,日日與後妃們斡旋,隻為能安然無恙地在後宮生存,全是拜嬴和所賜。
豈能不恨。
隻不過因著她好歹是現代來的,看得開了些。
青梅仍舊是麵無表情,“這些奴婢並不了解,奴婢隻是奉命行事。”
她的回答讓蘇錦無法反駁,畢竟傷害蘇錦的人並不是青梅。
“那你為何現在才向我透露你的身份?”蘇錦緊接著問道,她深知若是青梅不說那句話,她便是想破了腦袋,也猜不出青梅是嬴和身邊的人。
青梅頷首道,“乃是公子吩咐的,因為太後壽宴即將來臨,公子怕主子您不知道準備什麽禮物,便交與了奴婢。”
蘇錦皺著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目光中仍然帶著憂色。
“原來如此,他是怕我做不好,若是丟臉,就坐不上皇後的位子了,是嗎?”
青梅並未接話,沉默著,
但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嬴和讓蘇錦入宮的目的,就是坐上皇後的位子,但蘇錦並不知道,之後他的計劃會是什麽,隻是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並不好。
“那他帶來的禮物是什麽?”
青梅從袖中掏出嬴和讓她帶來的禮物,遞給蘇錦。
“主子,這是前朝的翡翠錦繡屏風。”
蘇錦仔細瞧著這小小的屏風,玉看著通透,雕刻花紋非常細致。
“嬴和公子可真是下了血本,這樣好的東西,居然也拿了出來。”蘇錦輕輕磨拭著這個屏風,眸中閃過一絲嘲諷。
青梅淡然道,“主子,我們是否該回去了。”
她們出來已經有好一會兒了,怕是這會兒,憐春那丫頭是要來尋的。這麽一想,蘇錦便起身正欲出門,但看了看手上的屏風,又將盒子蓋好,遞給青梅。
“這東西你且先收著,等我需要的時候,拿出來便是。”蘇錦心中有個計劃,那便是趁著太後的這個壽宴,好好整一整那幕後對她下狠手的人。
故而這個屏風,也算是來的正好。
“是,主子。”青梅將屏風又重新收好,跟著蘇錦出去。
待回到屋子,憐春已經等了許久,回來時見蘇錦不在,又去問了芸歡,亦說沒見出去過,她一時著急還遣了許多人出去尋了。
蘇錦剛一回來,憐春便湊上前來,關切問道,“主子,您這是去了哪裏,奴婢還以為您出了什麽事兒呢,還遣了好幾個人去尋了。”
蘇錦搖頭道,“頭有些暈,便出去透透氣。你這回荒唐了,這個時辰,如何能遣人去尋我了呢?若是驚動了別人,定然是少不了一番議論了。”
憐春幫她把身上的披風給卸了,單手拿著,略帶委屈道,“奴婢這還不是怕主子您出什麽事兒,這可是奴婢擔待不起的,皇上是要怪罪下來的呢。”
陳帝這會子在蘭蕙齋恐怕是逍遙自在呢,哪裏還顧得上她蘇錦呢,“你莫要說這些渾話了,快快給我打一盆熱水來,我要洗漱。”
憐春淺笑應聲,便下去打水了。
青梅也頗有眼力,瞧著蘇錦這樣子是要就寢,走到床前默默給她鋪床。
待憐春自外間打了一盆水回來,蘇錦方想起,肅然道,“你快快把那些人給我叫回來,萬萬不能驚動了旁人去。”
憐春放下木盆,應聲出去了。
洗漱過後,蘇錦覺著舒服多了,便順勢躺在了床上,眼睛閉上,想起的卻還是陳帝。
輾轉半個時辰,蘇錦終於是選擇了釋懷,身後後宮妃嬪,自然是沒有選擇的權利的,隻能默默地接受這一切。
而那邊,稍微偏僻的蘭蕙齋裏,陳帝與夏瑜婉已經睡下,卻不知怎的,他觸碰夏瑜婉的時候,竟會想起蘇錦來,想起她淡淡的體香。
天亮之後,陳帝起床,臨走時,便留下口諭,夏才人夏瑜婉封為夏修儀。
如此賜封,又在後宮引起不小的潮湧。
也因此,蘇錦被賜住梅林苑的事情,仿佛也被淡化了,畢竟她僅僅隻是住在了梅林苑,並未被提了位分,想來還是沒有那兩個重要便是了。
聞聽夏瑜婉被封夏修儀的消息,蘇錦心中一緊,當初聽得謝雲華升了修容之時,她都沒有這麽忐忑,
右眼又開始緩慢跳動了,蘇錦緊緊地把雙眼閉上,試圖阻止自己的眼睛跳動。
但,無濟於事。
“憐春,我想去禦花園裏走一走,你陪我去吧。”
或許能借著風景疏通她心中的煩悶。
因著已經是晚秋,禦花園中的花兒已經剩的不多了,倒是那雛菊,開得繁盛。
“這花兒可真是好看,憐春,過會兒你去內務府領些花種來,種在咱們梅林苑裏,想也好看許多呢。”蘇錦伸手去觸摸那嬌小的雛菊,仿佛如她一般,在這秋日之中飄零,沒有歸屬。
“蘇美人好興致,竟還有心思在這裏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