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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歸山上不歸人 第五十一章 冰天雪嶺馬嘯風

  絕頂星河轉,危巔日月通。


  星河流轉,還能看到熠熠閃光,多少有點靈動之氣。而不歸山的雪峰之上,便隻有皚皚白雪,嘯嘯狂風;巍巍萬仞之高,茫茫千裏之遠,毫無生機。


  此時不歸山西北坡的茫茫雪嶺之上,卻有一隊兵馬,黑甲黑盔,連那馱運物資兵器的馬匹,也都是黑色居多。


  原本鋥亮生光的鐵甲,在崢嶸崖壁,怒號風雪之中,黯淡失色。


  這是一隊騎兵,兵甲精良,人強馬壯;但自從越過不歸山雪線以來,曆時半月,千餘人馬,如今隻剩五百精壯,折損過半。戰馬損失更大,還活著的不過二三百匹,而且早已不能供人騎乘,隻能馱運物資。


  登山的行程將近一半,剩下的這二三百匹戰馬,估計也撐不了幾天了。


  行進的隊伍,三五紮堆,但依稀行列有序。前方領隊的將軍,仍然騎著高頭大馬,麵色冷峻。九境的巔峰武夫常一問,盡管明知這座大山,非人力所能征服,卻一臉肅殺之氣,絲毫不減。


  隊伍的殿後之人,則是一個道人裝束的陣符師,麵無表情,胯下的戰馬,也隻是機械地隨著前麵軍士的步伐,在雪山上艱難行進。


  剛剛突破練氣士六境的陣符師荀真,從袖籠裏不斷取出風辟符,祭出陣陣符膽靈氣。麵對凜冽的風雪天威,那陣陣辟風靈氣,難免顯得杯水車薪了。


  畢竟荀真精於符道,那一張張的黃紙符籙,凝聚了符師三年多的心血,品秩極高。符膽靈氣一旦爆出,就能在軍隊後頭,生出一道蔽風屏障。


  那萬年蛟息之強,以荀真百年修為祭出的符道之力,也不過是聊勝於無而已。那道蔽風屏障,大多一閃而沒,碎散在狂風暴雪之中。


  作為巔峰武夫的將軍,一身鋼筋鐵骨,自是不懼風雪淩厲;荀真那淬煉百年的爐鼎皮囊,也足以承受這翻風雪洗禮。


  但隊伍中那些二三境的道修或者武夫兵士,則大多不堪忍受。半月以來,死傷過半;這還是因為軍中二人,日夜輪流施展辟風之術,嗬護備至之功。否則,若放任人人聽天由命,如今能剩下的,恐怕就是不足百人了,而不是如今這般規模,還足以湊齊一整個軍團。


  除了荀真之外,另一個能施展辟風之術的人,則是當前軍中一名新任的十夫長。且這個十夫長,還是破格升任的,此人武道同修,武夫和道修境界,都是二境。


  一個二境的修士,便能施展辟風之術,這放在太一道門之中,是很逆天的存在。


  隻不過,這人的辟風之術,靠的卻不是道術修為,而是手中一件極其罕見的法寶,紫杉杖。


  這名十夫長的來曆,說來蹊蹺。三個月前,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身負重傷,苟延殘喘來到青蘋州落馬城中,剩半條命直闖護教騎兵西京軍團的臨時駐地。


  那少年自稱來自數百裏外的不歸山上,姓祝,名田蛟,說有重要軍情,需麵見主將稟報。


  當時首先得報此事的,便是陣符師荀真。由於主將外出,荀真便親自接見了這位叫祝田蛟的少年。


  少年見對方不是主將,支支吾吾,不肯以實情相告。但這都沒什麽,問題是,少年手中一根以厚棉布包裹嚴實的棍子,靈氣濃鬱,像荀真這種已經晉身上六境的練氣士,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一件罕有的仙家法寶。


  陣符師看這少年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熾熱。


  那少年的性情,倒也極其堅韌,即便是在荀真施展各種神通,死死逼問之下,他也隻是道出此次之所以獨闖軍營的目的,是欲稟報悲天劍的下落。


  原來少年的一身傷勢,便是硬闖蛟息,逆風攀下不歸山的途中積攢下來的。他能活著下得山來,所依仗者,便是手中的這根辟風法寶紫杉杖,

  紫杉杖,太一道門的無上法寶;整個玄黃天下,僅有五根。鴻蒙山留存三根,北荒城曾獲鴻蒙山饋贈一根;另一根,本來是西喬山宗門的鎮山之寶,二百多年前,被一位宗門弟子盜走,從此不知所蹤。


  祝田蛟手中這根紫杉杖的來曆,不言而喻。


  少年既然肯冒死下山稟報軍情,且公然隨身攜帶仙家豪門西喬山遺失的一件重要法寶;其所求必然非同尋常。


  事關悲天劍的下落,荀真當然不敢怠慢視之。時值春夏之交,距離初次出兵,率領西京騎兵軍團,屠滅甘涼州邊陲的李家莊,已經過去三年。


  三年來,西京軍團的騎兵和斥候,幾乎走遍了玄黃天下南部的半幅江山,始終尋不著關於悲天劍的一絲一毫線索。


  騎兵軍團和鴻蒙山行者王璟,也經常以傳信飛劍互通信息。王璟聯合各處山頭的太一道家宗門,在整片北邊版圖,三年來也是一無所獲。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來得全不費功夫。如今眼見就有峰回路轉,柳暗花明之機,然而此番機緣,竟全係於這個已經半死的束發少年身上。


  荀真盡管眼饞少年手中的法寶,卻也不敢過分逼迫。他一麵令隨隊軍醫,對少年悉心調治,令其盡快恢複,一麵飛劍傳信,向外出公幹的主將常一問急報。


  常一問得信火速回城,見了那仍在治療中的報信少年;兩人就此在主將營帳之中,閉門謝客,密談數日。那幾天,軍中一切事務,全權交由陣符師荀真獨力處置。


  所以祝田蛟與主將交談的內容,荀真也不得而知。


  但主將大營重新開門之日,常一問即令荀真火速召回分布各地的精兵斥候,限令所有人無論遠近,一律三個月內趕回落馬城中候命。


  騎兵軍團是夏末初秋之際集結完畢,拔營而出。彼時軍中士氣高漲,裝備精良,何等威武。鐵騎颯遝如流星,小半州的路程,旬日即至。


  沒想到,一登上這白雪皚皚的不歸山,便如同泥牛入海,任你通天的本事,都使不出半分。眼睜睜看著兵士軍馬,一批批在行進中溘然長逝。


  這些軍士犧牲之時,甚至都看不出是死了,同僚隻是見他們走在路上,走著走著,就寂然不動了。然後瞬息之間,就化為一具冰冷僵硬的雕像。同伴走出幾步,再回首看時,就連那僵硬的雕像都已不見,隻剩一堆略微凸起的積雪。


  戰士踏雪,戰馬嘯風,每一步,都有可能是此生的最後一步。抬頭望去,隻見白茫茫一片,也不知峰頂還有多遠。


  據那個冒死闖營報信的新丁十夫長說,現在走的,是登頂不歸山最佳的線路,此處的峰頂,名為無仞峰。


  無仞之峰,已高逾萬仞!

  “咱們這次,估計是要被那個姓祝的小子團滅了。”一名貴為百夫長的將領,一邊艱難拔步,一邊與身旁的副將嘟噥道。


  副將喘著粗氣道,“早知如此,當初他闖營時,就該令當值哨兵,不分青紅皂白給斬了再說。”


  百夫長道“可這小子精得很咧,那殘破不堪的衣裳上,血書‘悲天’二字。這兩個字,當下軍中,已是盡人皆知。即便是死了,很多隱情,也無從掩蓋。還落得個貽誤軍機,草菅人命之罪。”


  副將望了眼風雪茫茫的前方,“但願那小子說的都是真話;否則,若真是兩個軍團,都失陷於這片雪山絕境之中,身死之前,咱好歹把那個不知算二境武夫還是二境修士的害人精,給先做了。”


  進入雪線之前,主將常一問,曾召集十多位百夫長,到主將營中議事。當時的營中,唯一一個百夫長以下的軍將,就是那個名為祝田蛟的十夫長。


  年紀輕輕的十夫長向眾人信誓旦旦道,“以我這一趟下山的經驗判斷,越過雪線之後,能支撐半月行程的軍士,隻要保持心境平穩,補給充足,就能活到登頂無仞峰。”


  所以當時主將給出的命令是,“過雪線十五天後,隻要剩下的軍士超過00人,就堅持登頂,翻過無仞峰,突襲思安寨。”


  不歸山雪線之下,早已遠離人煙,除了有飛劍傳信手段的陣符師荀真和主將常一問,再無人能外傳消息。所以此處議事,主將已經無需隱瞞此次出征的路線行程。


  甚至這一番言語,無疑也透露了敵方的大致實力。


  百夫長回頭望向山下,那遮天蔽日的凶猛蛟息,夾帶源源不斷的鵝毛雪片,撲麵而來。不歸山的雪,竟都是從下往上飛的!

  “那小子,說的多半是真的。”百夫長道,“他之前下山,獨自一人逆風而行,那情勢,比之當下,要凶險百倍。”


  副將目光悠遠,“嗯,但願此行,等著咱們的,真是那一份百世難逢的功業富貴,而不是一處連入土為安都可以免了的葬身之地。”


  百夫長從山下遠處收回目光,看著副將道“我倒是更加期待,鴻蒙山能為此戰,贈我一番改換門庭的大道機緣。能進入鴻蒙山半山道觀修行,這半生戎馬,就都不算白忙活了。”


  副將搖搖頭道“鴻蒙山真那麽容易上去,那咱們的陣符師,若能活著回去,豈不是便要登上山頂神殿;成為那行者王璟一般,天下道修,都要頂禮膜拜的無上仙師?”


  百夫長笑道“普天之下,就那麽一把悲天劍;這還真不能說容易。就算那悲天劍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也不是隨便來個阿誰,都能輪上這份差事的。”


  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倒覺得漫天風雪之中,漸生了一絲絲暖意。


  山中無歲月,寒盡不知年。這支三五紮堆,在雪山上艱難行進的奇特軍旅;不知不覺又挨過了十多天。


  果然一如那個十夫長說的,熬過了半月的人,死傷已經甚少。十多天來也就死了二十多人,然而馬匹的折損,則是越來越大。如今剩下的,隻有百餘騎了,都是清一色神駿非凡的汗血寶馬。


  連主將常一問和陣符師荀真的坐騎,也已經加入馬隊,馱運物資。


  祝田蛟見此境況,不禁暗暗歎息,“難怪不歸山盤地之中,從來不見馬匹。”


  行程過半,這百十匹冠絕天下的汗血寶馬,能支撐至此已經殊為不易。登頂之時,也不知還能剩下幾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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