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還記得小青嗎？”
風夜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懷念。
“我記得。”
那是曾經許舟收養的孤兒之一，在風夜雲天生還很小的時候，小青就已經死了。
雲天生坐在火堆邊，火焰在他的雙眼中跳動。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放下那件事。”
風夜神色複雜地搖頭。
“我很久之前就已經放下了。”
雲天生點點頭：“這就是我不甘的原因。”
風夜看著雲天生，忍不住開口：“在你眼中，她比我們其他人加起來還重要嗎？”
雲天生笑著搖搖頭：“隻是，如果我開始放手讓一個人離開，那接下來別人就會接二連三地離開。”
“我很清楚，這個蠻荒，就是這樣。”
風夜隻是搖頭。
雲天生點頭：“對，我後麵自己跑出去，你們所有人都離開了。”
“那時候我被靈氣和混亂的想法控製。”
“好在現在我想通了。”
風夜歎了口氣：“好好休息吧。”
雲天生搖頭：“不，隻是休息是不能改變任何事的。”
“你運氣真好，居然能碰上古靖。”
風夜搖頭：“那無關緊要……”
雲天生笑笑：“那很重要。”
“現在，蠻荒中隻有左昭和古靖兩個人，知道怎麽改變世界。”
“他們的道路並不相同，這也許才是最幸運的事情。”
風夜一臉茫然：“你在說什麽？”
雲天生伸出右手放在火焰上：“我是說，他們中間總有一個人應該是對的。”
“你跟在古靖身邊幫他，我會跟在左昭身邊幫他，這兩者之間，決一生死。”
風夜搖頭：“不要！”
“那太蠢了！”
“你難道就不能跟我回去嗎？”
雲天生搖頭：“不，你根本沒有明白事情的關鍵。”
“這世界上沒有人知道他們兩個人的道路，那一個能通往最後的光明。”
“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風夜搖頭：“古靖知道！”
雲天生忍不住笑了：“所以你看，你肯定要留在古靖身邊。”
“你覺得他從來沒有失敗過，你覺得他成功的話對所有人都好。”
“對，是的。”
“但是左昭也有另外一條道路。”
“他同樣從未失敗過，他成功的話並不是所有人都好。”
“但是你不覺得這樣才是切合實際的做法嗎？”
“什麽都想要的人最後肯定什麽都得不到。”
風夜無言以對。
她看著雲天生，覺得自己在麵對一個陌生人。
但又覺得一生中從未如此接近雲天生的真心。
“所以……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嗎？”
雲天生歎了口氣：“別在意。”
“等到一切結束的時候，所有人都能過得比現在更好。”
“那時候我們就有了一條經過驗證的，可靠的道路。”
風夜搖頭：“你所謂的驗證，是什麽？”
雲天生笑笑：“你死我活的戰鬥。”
“明白嗎？”
“不是強者會贏，而是贏了的才是強者。”
“我們這樣的普通人根本沒有足夠判斷強弱的眼界，所以唯一可靠的方法，就是讓強者自相殘殺，直到隻剩最後一個。”
風夜搖頭：“這是邪道！”
雲天生點頭：“但也是唯一的選擇。”
“改變人類的命運，改變整個蠻荒，怎麽可能會是個簡單的事情。”
他歎了口氣：“對不起，所以我不能跟著你走，我必須跟在左昭身邊，一直戰鬥到最後。”
“我……”
“希望最後是古靖能贏。”
“所以我必須留在左昭身邊，你明白嗎？”
“那樣的話，就足以證明，古靖比我和左昭加起來都強。”
“足夠改變蠻荒了。”
風夜搖頭：“你瘋了……”
雲天生皺了下眉：“你……”
“跟在古靖身邊這麽久，居然真的還不明白嗎？”
風夜突然無聲地流下了眼淚。
“我……明白。”
雲天生笑了：“別哭。”
“這並不是什麽傷心的事情，你應該高興。”
風夜無聲地搖頭。
她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雲天生抬頭看著天空中的銀月：“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是我一生中最開心的時候。”
“現在也是。”
風夜搖著頭，哽咽無言。
就在此時，雲天生抬起了雙手。
遠處的湖中傳來海潮般的聲音，一道朦朧的霧氣開始彌漫。
風夜驚恐地看著四周：“怎麽了？”
雲天生笑著搖搖頭：“沒事，我要升仙了。”
風夜愣住了：“什麽？”
雲天生笑笑：“仙人是心誌與身體都達到完美的修煉者。”
“我的靈氣從始至終都隻差一線，差的隻是心誌而已。”
“現在，我的心誌已經準備好了。”
風夜一臉難以置信：“所以你要成為仙人了？”
雲天生點頭：“古靖要麵對的麻煩又多了一個。”
“但是我相信你。”
“雖然不知道今日一別，要過多久才能再見。”
“但是時候離開了。”
雲天生慢慢站起來，抬起雙臂。
如同海潮一般的浪聲之中，大霧洶湧而來，徹底籠罩了雲天生。
風夜茫然地衝進了白霧，但雲天生已經不在了。
浪聲也已經消失，四處隻有大霧彌漫。
然後霧氣開始慢慢上升。
風夜站在原地，驚恐不安又疑惑茫然，她拚命地想要找到雲天生，卻始終找不到他的身影。
就在此時，一隻手落在了風夜的肩膀上。
“他在天上。”
風夜轉身，就看到了站在身後的古靖：“你……”
古靖笑笑：“我全聽到了。”
風夜搖頭：“我……”
“天生他……”
古靖搖頭：“別在意。”
“升仙的場麵可不常見，別錯過了。”
他抬頭看著天空。
此時，整個大湖已經憑空消失，湖中水全部變成了霧氣。
而那霧氣正緩緩升上天空，它們托著雲天生，靈氣在雲霧中彌漫，讓雲天生仿佛無處不在，又仿佛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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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夜抬頭看著那團已經不知道算是霧氣還是雲氣的煙霧，惶恐不安，不知所措。
“會怎麽樣？”
古靖笑笑：“成仙啊。”
“放心吧，雲天生不會有任何事。”
風夜搖頭。
她擔心的根本不是這個。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