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武狂
古靖將風夜交給萬千千：“幫我照顧她。”
然後他就站起來朝著歸九霄衝了過去。
此時的歸九霄和歸淵激戰正酣。
兩人沒有用一絲靈氣，一個靈術，全靠雙拳正麵對抗。
那像是被拉進了另一重空間，眼前除了對手別無一物，招式從未如此從容，仿佛能超脫一切。
然後古靖打斷了這幾乎可以說令人享受的戰鬥。
他對準歸九霄背後揮拳。
這一拳帶著古靖所有的力量和技巧。
他甚至感覺自己回到了曾經被左昭的靈術困在幻術中的時候。
無數次死亡留下的本能讓古靖竭盡全力。
歸九霄側身躲過。
古靖的拳頭落空了。
不僅如此，歸九霄側身的時候對著兩邊的古靖和歸淵各出一拳。
他的反擊快得簡直像是閃電。
古靖已經顧不上驚訝，他幾乎是本能地全力出手。
戰鬥瞬間從兩個人變成了三個人。
古靖和歸淵並未有過並肩作戰的經曆，配合算不上默契，但是他們都非常敏銳，總能抓住歸九霄捉襟見肘的窘迫瞬間。
但歸九霄依然從容應對。
他依然保持著每出一拳就要豎起劍訣一次的習慣，但這完全沒有影響歸九霄出招。
在古靖和歸淵感覺中，歸九霄的招式完全不受影響。
兩人就像是麵對著一個有四條手臂的對手。
慢慢地，古靖也被拉進了那個不受影響，全力戰鬥的空間。
他樂在其中。
三人的拳腳連綿不絕，如同流水。
閃躲，出拳，格擋，步伐，拳，腳，破綻。
一切接連不斷，變化無窮。
歸九霄笑了。
他無聲地笑著，臉上嗜血的笑容越來越濃烈。
古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正在變強。
他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一股強大的力量在他的血液中鼓動不休。
古靖的拳頭越來越快，越來越強，招式越來越致命。
歸九霄在笑。
這一切都是他的靈術。
沒有人知道為什麽歸九霄擁有這樣的能力，就連他自己也是。
歸九霄能讓任何和他戰鬥的人，變得越來越強，越來越嗜血。
到最後，戰鬥會變成最原始的殺戮。
直至最後，隻剩下一個人還能站立。
那個人從來都是歸九霄。
而這個過程，就是歸九霄最享受的事情。
一個越來越強的對手。
如果對手真的強到能殺死歸九霄，他也一樣會享受這個過程。
隻可惜到現在為止，那樣的對手從未出現過。
這個蠻荒中的人太依賴靈氣了。
沒有了靈氣，還能維持強大戰力的，歸九霄隻見過寥寥幾人。
讓他驚喜的是，眼前的兩人，歸淵和古靖都是那種能夠不依靠靈氣戰鬥的人。
他們是絕無僅有的少數人，足以被稱為天才。
而且同時出現了兩個。
盡管沒有經曆足夠的成長，但他們已經足以讓歸九霄感覺到危險。
這是歸九霄苦苦追求的東西。
一個修煉者如果想要變強，就應該挑戰自己的能力極限。
這是歸九霄的信條，現在的他，單純地隻為了這一個目的而活著。
歸九霄肆意戰鬥，他放縱心中殺意，卻完全不被殺意控製，而是淩駕其上，把它當做工具。
而古靖和歸淵則是在殺意的牽引下，越來越強。
他們一次次越過了自己的極限，不止是身體，還有意誌，智慧。
這是一場注定要以鮮血作為結局的戰鬥，歸九霄期待著那個結局。
但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人察覺到了這一點。
許舟十分虛弱。
他眼前的左昭也是。
盡管左昭不動聲色，絲毫不顯露頹勢。
但仙人和護山法陣之間的戰鬥確實正在走向盡頭。
許舟不知道誰能堅持到最後，但他知道，戰鬥就要結束了。
但就在此時，許舟看到了歸九霄和歸淵古靖的戰鬥。
眼前的一幕和曾經毫無區別。
曾經，許舟的獨子就是這樣，死在了歸九霄的手下。
那時候，歸九霄是許舟最得意的弟子。
這個瞬間，許舟幾乎以為自己已經被擊潰了。
但是他沒有。
也許是漫長時間的緩衝，許舟依然能冷靜地以四神規矩鏡與左昭戰鬥。
但是許舟的心已經離開了戰鬥。
他沉溺於那個徹底擊潰了自己的回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
左昭察覺到了許舟的心不在焉，但是他不動聲色地放緩了手上的力量。
因為左昭已經虛弱到了極點。
就算麵對著這樣的機會，他都沒有一擊絕殺的信心。
直到許舟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無視了眼前的左昭，轉身對著戰鬥中的歸九霄大吼。
“住手！”
“歸淵是你的親生兒子！”
戰鬥中的三個人都愣住了。
歸淵茫然地轉身看著許舟：“什麽？”
他不敢相信。
歸淵和風夜是一起被許舟養大的孤兒，他從小就以為父母已經死去。
歸九霄是殺死了許舟獨子的仇人，歸淵多年以來都是這麽想的。
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許舟看著歸九霄，一臉頹喪。
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會放過這個報仇的最好機會。
讓歸九霄的親生兒子死在他的手下，沒有比這更合適的複仇方式了。
但許舟已經說出了事實，親自阻止了複仇。
後悔也沒用了。
就在此時，歸九霄卻突然開口：“不愧是我的兒子。”
“能與我一戰。”
“但你為什麽要阻止我們戰鬥？”
歸九霄轉身看著歸淵，舉起雙拳：“這世界上，唯一有意義的事情就是戰鬥。”
“既然你是我的兒子，也擁有這樣的資質，那正好……”
“來戰！”
說著歸九霄就毫不猶豫地出手。
歸淵猝不及防，隻能勉強應戰。
他掙紮著想要開口阻止這場荒唐的戰鬥，卻已經在歸九霄恐怖的招式之下失去了開口的能力。
許舟看著眼前一幕，簡直難以置信：“你瘋了！”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當初歸九霄會殺死自己的兒子了。
歸九霄已經陷入了癲狂。
這並不能讓許舟釋然，隻是令他的心中更多無盡蒼涼而已。
就在此時，左昭出手了。
仙人沒有錯過許舟分神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