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久別重逢
徐漢的目光中沒有一絲情緒，但古靖卻莫名地感覺到了某種暗藏的信息。
那種感覺一閃即逝，古靖隻能告訴自己那是錯覺。
一行人跟在江遠身後，穿過一片低矮破敗的房屋，一路經過興高采烈的凡人們，最後來到一個江邊的小房子前麵。
江遠站在門前，激動地敲響大門：“爸爸回來了！”
然而房間裏並沒有回應。
江遠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小娟？”
就在此時，一個女孩從房子後麵繞了出來：“別敲了！”
“門都被你敲爛了！”
她低頭彎腰，用力提著一個竹籃子，裏麵是一尾還在掙紮的大鯉魚。
江遠驚喜若狂地衝了過去：“爸爸回來了！”
女孩小娟一臉不可思議，竹籃落在地上，大鯉魚縱身一躍，從裏麵逃了出來。
當這一幕感人的父女相認上演的時候，旁邊的古靖始終一臉陰沉。
萬千千無奈地拍拍他的肩膀：“別這樣，至少還沒到那一步。”
古靖麵無表情地轉身，低頭把就要逃掉的大鯉魚留下，扔回籃子裏。
“一個二十年前從避難所走失的小孩，能活著回來，並且擁有了一頭強大的蛟龍靈寵，你猜我想到了誰？”
萬千千搖頭。
古靖無聲地歎了口氣：“雲天生。”
周圍所有人頓時一臉陰沉。
他們永遠都不會忘記，雲天生曾經給他們帶來的壓迫感。
段飛無奈苦笑：“雖然我不想承認……”
“但是恐怕你是對的。”
“方圓千裏之內，隻有那個天尊有這個實力和閑工夫，到處收留流浪者。”
“可是……”
可是如果這是真的，那古靖他們根本就什麽都做不了。
最終還是古靖最先開口：“我們先幫風夜把傷養好吧。”
他懷中的風夜到現在已經昏迷了太久，久到古靖已經開始擔心，她能不能醒來了。
終於完成了感人父女重逢的江遠這時候終於有時間回過頭來，他毫不猶豫地對著古靖開口：“放心，我幫你找個醫生。”
古靖點點頭：“那太好了。”
他鬆了口氣。
在現在的蠻荒之中，醫生很少，但也很有用。
如果風夜能恢複，至少他們跑路的把握就大了很多。
江遠抱著小娟，帶著眾人一起朝著河水匯聚的方向走去。
“那裏是我們避難所的集市，上麵有很多有趣的東西。”
萬千千和段飛李小虎都很好奇：“集市是什麽東西？”
江遠一時愣住了。
古靖抱著風夜在他們身邊解釋了一句：“各取所需，交換東西的地方。”
萬千千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不就跟獵人行會一樣了？”
古靖突然忍不住笑了：“確實。”
江遠一臉茫然，因為他完全不覺得集市和青溪山的獵人行會有什麽一樣的地方。
但他也並不在意。
將紮眼的群狼和白狗留在房子旁邊，眾人轉身朝著集市走去。
很快他們就到了。
這裏是一大片混亂熱鬧的地攤。
地上擺著各種各樣的漁獲，到處都是大聲說話的人。
很難想象，在不久之前，這裏的所有人還在因為避難所的滅頂之災，在到處逃難。
而現在，他們已經在為了一條小魚能不能換半隻河蝦而吵得天翻地覆。
江遠明顯屬於這裏。
他幾乎認識所有人，而且每個人見到他都會笑著問一句“有沒有新貨”。
江遠雖然搖頭，但臉上卻滿是得意：“我帶回了了幫手。”
然後旁邊的人就會看著古靖露出有點驚訝的表情。
盡管並不是所有人都逃出了城門，因此大部分人都不認識萬千千段飛李小虎，但是所有人都認識古靖。
畢竟他沒有靈氣還敢站在巨蛟前麵，幫龍頭拖延時間。
當然，和最終拯救了避難所的徐漢比起來，古靖就不夠看了。
不過這樣已經足夠了。
在眾人眼中，古靖依然是英雄。
然後江遠就帶著他們停在了一個地攤前麵。
在古靖眾人眼中，這裏和別的地攤沒有任何不同。
一樣的雜亂無章，一樣的魚蝦堆滿。
不過坐在攤子後麵的人不一樣。
他一點都不熱情，反而一臉別人欠他錢的樣子。
江遠站在攤子前麵對著古靖幾個人介紹：“這就是我們避難所的醫生，楚先生。”
……
與此同時，在避難所西邊，地勢較高的地方，整個避難所最大的房子裏麵。
龍頭坐在一個火盆前麵，隔著火焰，看著另一邊安靜坐著的徐漢。
外麵時不時傳來水花的聲音，那是徐漢的蛟龍在外麵的沙洲上無聊地玩水。
“你是說，你要回來？”
龍頭的聲音無比虛弱。
徐漢點頭：“我已經在外麵很久了，流浪者的日子並不好過。”
龍頭沉默無言。
徐漢說的是實話。
隻是龍頭依然需要考慮。
他選定的繼承序列裏，從未有過徐漢的位置。
這個避難所其實不過是一群活不下去的人湊在一起的爛地方。
但現在生活在其中的人並不是可以隨意拋棄的東西。
龍頭有自己的堅持。
“我會好好考慮，但並不能太快做決定。”
徐漢搖頭：“不，你應該好好考慮，但最好現在就做決定。”
“你就要死了。”
“到時候，避難所就會落在一個廢物手裏。”
龍頭身後一直安靜站著的獵人忍不住狂怒開口：“你放肆！”
徐漢並沒有開口反駁，隻是沉默著抬頭看著獵人。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他的目光，獵人突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龍頭皺著眉頭揮揮左手，獵人不甘地後退一步。
然後龍頭看著徐漢：“你說得對。”
“我是要快點做決定。”
“但不一定是讓你做龍頭。”
徐漢皺了下眉頭。
龍頭強撐著站起來，低頭看著徐漢：“你要把這個避難所，拿去做什麽？”
徐漢點點頭，抬頭看著龍頭的雙眼：“去改變世界，讓凡人過得更好。”
龍頭簡直驚呆了。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徐漢在開玩笑，但是龍頭看到徐漢目光中沒有一點點開玩笑的意思。
龍頭深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