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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此戰至此告一段落,漢軍大敗,張梁則率眾入了廣宗縣城。待安置完軍士後,他操辦起著張角的葬禮,又喚來信徒奏起太平道樂為張角打醮。


  待屍首入棺埋入黃土,這喪葬儀式才算結束。由於張梁擊退了郭典,他深得軍心,便順勢領了張角的部隊,做起了這黃巾軍的一把手。


  且說著漢軍大營的校場,那曹平安疼得亂叫,這倆行刑的軍士又氣又笑,氣得是這曹平安像蛆蟲一樣動來動去,手中杖棍打不準位置,笑的便是他的叫聲。


  打到二十六棍時,這曹平安已經疼的暈了過去,奇怪的是,這棍子每當打到他的屁股,他竟然還能嗯哼一聲。


  曹平安的屁股血肉模糊,早就浸透了單衣,衛茲心裏擔心,深怕這曹平安就這麽給打死過去,但自己又不能做什麽,隻急的在那校場轉圈跺腳。


  “四十八。”


  “四十九。”


  “五十。”


  “杖責畢。”


  兩名行刑軍士放下軍棍,扶起曹平安,那曹平安腿腳無力,站立不起,軍士隻得架著他的腋下,一路拖行到軍帳內。衛茲跟在後麵,趕緊喚來醫官。


  “孟德兄啊,孟德兄,你本就隻用被罰那二十杖,何必自尋五十呢?”衛茲搖著腦袋,不一會兒,軍帳走進兩人,他定睛一看,是鮑信和於禁。


  兩人均不同程度受傷,好在都已經被醫官處理過了,鮑信望了望曹平安的屁股,又望著衛茲說道:“孟德不過一參軍,為何還比郭老將軍多出十杖?”


  “哎。”衛茲歎了口氣,說道:“這曹孟德呀,就是那張嘴巴厲害,想必是在都鄉候麵前頂了幾句。”


  鮑信坐到席上,問道:“他沒在戰場上負傷,倒反回來屁股開了花……”


  “允誠,你可就別說了,他現在已經暈過去了。”


  此時,醫官也邁入了軍帳,他衝三人行了一禮,便坐到榻上撩起曹平安的衣物,隻見那原本白白嫩嫩的屁股蛋子,現在變得皮開肉綻,鮮血四溢。


  醫官拿出藥物、紗布又端來清水,熟練地處理著曹平安的傷口。


  “也不知玄德他們三人是否脫離了險境,哎……”衛茲歎了一聲。


  “放心吧,我見那三人引軍殺出了一條血路,想必不久便能回來。”


  衛茲點了點頭,道:“這郭老將軍也真是……”


  忽聽外一聲:“這仗呀,打得不痛快,還沒過癮哩!”,衛茲聞言便停了話語,是那桃園三兄弟回來了,說話的便是張飛。


  衛茲與鮑信、於禁出帳想迎,劉備行了一禮,說道:“將軍交付於我的五千甲士,劉備隻帶得兩千二、三而回,還望將軍贖罪。”


  “不打緊,你們能平安回來便可,快,快入帳歇息。”衛茲引領著眾人進了軍帳。


  張飛這莽漢一見曹平安屁股血肉模糊,大笑一聲,道:“哈哈……這曹操,怕不是跑的時候給馬兒顛壞了尻腚吧?”


  劉備瞪了他一眼,道:“三弟莫要放肆。”那張飛聽了樂嗬嗬地笑著,卻不再搭話。


  衛茲也習慣了這莽夫的性子,他搖了搖頭,道:“是給都鄉候杖責了五十軍棍呢。”


  劉備咦了一聲,他有些不敢相信:“五十軍棍?”


  “哎,這兵敗一事,固然得罰,隻是孟德兄嘴巴討嫌,頂撞了都鄉候,這不,原本隻需責罰二十軍棍,誰知給打了五十軍棍。”


  關羽眯著眼睛,捋了捋長髯,道:“這尻腚好似我家鄉的棗子,就是有些熟過頭了。”


  此言一出惹得眾人哄堂大笑,那醫官診治完畢便收了藥物器具,站起身子踱步到衛茲跟前,徐徐說道:“曹將軍現在還在昏迷,但已無大礙,小人已為他的傷勢做了處理,期間小人會每日前來更換一次藥物,隻需幾日便可令曹將軍恢複如初。”


  衛茲頷首說道:“有勞了。”


  那醫官向眾人行了一個羅圈禮,踱著步子出了軍帳,衛茲跟著送至帳前,又轉身回來,說道:“如今張梁那賊子引軍進城,隻怕這廣宗短時間內是無法拿下了。”


  鮑信點了點頭,他讚同衛茲的話,說道:“如今那黃巾賊人兩軍一合,城內隻怕得有數十萬軍士,若是加上那兵丁家眷,隻怕廣宗城都給擠得滿滿當當了。”


  “想當初,我大漢將士一路高歌猛進,沒想到今天竟然碰了那張梁的釘子,真叫人膈應得慌。”說話的是衛茲,他握了握拳頭又道:“如今兵力懸殊,隻怕這樣在耗下去,那張讓、趙忠、夏惲……等奸佞小人,又不知會在陛下耳根如何咬舌……”


  劉備聽得難受,這天下乃是劉氏的江山,如今竟叫那宮中太監把持,皇帝給他們視為掌上玩物,幹預內政,仗著關係,買官賣官、收受賄賂,行事毫無底線。


  “這倒不必擔心,你又豈不知都鄉候的身份?他乃將門世家,家裏多少與朝中元老還有關係,這幫閹人還不敢動他。”鮑信解了衛茲的疑慮。


  “允誠說得在理,我也是擔心都鄉侯赴了盧子幹的舊路。”衛茲說這話的時候看了看劉備,見他眉目挑動,便問:“玄德有何見解?”


  劉備作揖說道:“我本是先生門下學生,起義時募得鄉勇五百,那時自然便投在了先生帳下。且,孟子曰:‘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先生乃是君子,豈能從了那一宮中小黃門的勒索?”


  鮑信聽了,說道:“可是保住了名節卻丟了身份,真是可恨,可恨呐!”


  劉備又說一句:“這外患一除,隻怕那內患便起。”


  衛茲一聽,徐徐說道:“玄德這話與孟德所說相同。”


  劉備瞧了一眼曹平安,說道:“曹都尉所見,必然有他的道理,料想他也看出了這宮中閹人們的禍事。”


  “那可不是?想我大漢因宦官便起了兩次‘黨錮之禍’,這天下的大學門府,士人子弟,還有誰敢去報效朝廷喲。我看如今都是一幫靠著錢財買取官爵的奸佞之徒。”


  鮑信環顧眾人,又說道:“這朝中武差也出了一群酒囊飯袋,那董卓首當其衝,枉他還隨護匈奴中郎將張奐平定過羌人,那時張將軍還奉行安撫政策,可這才幾年過去?”他一咬牙,又道:“老將軍退下後,董卓領了舊主職位,總督幽、並、涼三州軍事,又管那遼、烏桓二營人馬,竟不遵舊主的安撫政策,還大肆燒殺邊境,掠奪錢財,引得羌人怨聲載道,這不是逼著這些羌人再次造反嗎?”


  衛茲點了點頭,道:“隻怕這是董卓有意而行,逼了羌人再反,平叛之後,才好去朝廷請功。”


  “呸。”鮑信吐了口唾沫,說道:“子許,你有所不知啊……”


  衛茲哦了一聲,心裏好奇,劉備也聞言而望,隻聽鮑信低聲說道:“那董卓有一次將掠奪來的羌人錢財、金銀綢緞,挑選了一百匹縑,送給他的舊主張奐,可是人家張老將軍那裏看他順眼,便叫府中小廝給他打發走了。這董卓吃了個閉門羹,那裏受得了這氣,後來老將軍死了,他竟不許那曾經隨老將軍征戰的將士們前去吊喪慰問。”


  “如此行事,不是君子作風。”劉備恨恨地說了一句。


  “呐,玄德就明事理,可是誰又有辦法,那董卓在西涼混的風生水起,手上又有兵馬,光是生氣又能又什麽用?”鮑信回了一句。


  衛茲聽完又道:“此類人,朝廷竟許他接替盧子幹的位置?”


  “哈。”鮑信悶哼一聲,說道:“你就不知道了吧,這黃巾災禍一起,苦的是天下百姓,可那朝廷的閹人們就趁機大肆斂財,什麽不願去平叛的將軍啊,害怕自己官位丟掉的縣令啊,紛紛都花錢買路,調到其他地方去了。”


  “哎。這天下何時才能平靜……”劉備歎了一聲,說著說著竟眼眶濕潤。


  鮑信又道:“所以說來,盧將軍被罷免後,那董卓豈會放了這天大的功勞,他花錢買通這些長在陛下身上的虱子,這才接替了盧將軍的位置想要立個大功,這人雖然打仗厲害,可用於哪些羌人身上還好,用在這中原之地,隻怕是行不通咯,這不,給張角、張寶伏擊一次便落荒而逃……最後還不是被撤了職位,回他的西涼去了。”


  張飛扯開嗓門說道:“嘿嘿,那日我與兩個哥哥救下來的就是那董卓,這個死胖子,原來如此無能,行事不義,早知道我就一矛戳死他……”這聲音如銅鍾一般,隻震得眾人耳朵發麻。


  關羽站在一旁,徐徐說道:“當時見他的軍隊扛著漢家大纛,還以為是什麽大將軍哩,原來不過是此等劣跡之人。”


  鮑信和衛茲聞言,望了望三人,衛茲開口問道:“玄德,真有此事?”


  劉備一作揖,說道:“確有此事,那日我們見一逃難將軍正被黃巾賊人所追,險些害了命去,我三兄弟便領兵救了此人,隻是我三人無份無職,他也沒有多言,便往洛陽去了。”


  “你看你看,這董卓好不講情麵,別人救了他,他頭也不回就走了,難怪張老將軍看不上此人。”鮑信回了一句。


  “也罷也罷,如今這董卓也回那西涼去了,眼下要緊的還是那廣宗城裏的張梁。”


  眾人聽了紛紛點了點頭,隻見鮑信開口說來:“我看那廣宗城易守難攻,強攻隻會造成更大的傷亡。”


  衛茲附議,道:“我也是如此想法,隻是那張梁守在城裏,又靠河流,若想圍而不攻,隻怕他還沒餓死,咱們就先餓死了。”


  眾人談論一番,見天色漸晚不便打擾曹平安休息,便紛紛退出了軍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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