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五章 李家的文化遺產
第三九五章 李家的文化遺產
一襲白衣,秀髮隨意綰起墮在肩上,漏出的幾縷青絲隨手撩撥至耳後,月牙般流海搭攏在眉梢,襯的肌膚嫩白如雪,如同觀音顯聖。
「你折騰我么?」蘭陵被我逼了換這身打扮擺了半天造型有點不情願了,「好端端裝扮和弔孝一樣,這麼些年才熬過來,才不情願穿的這麼素氣。」
「要想俏,一身孝,懂啥?」說著幫忙拉了拉長裙下擺,給腳片子遮住,「這就好了,找畫師這麼一畫下來不得了,往後廟裡還供啥菩薩,全你了。」
「累了,沒心思和你理論。」蘭陵極不配合的仰倒在榻上,歡笑著翻滾幾下,給我精心設計的髮型打的散亂,濃墨般潑灑開來,託了一身白衣如同女鬼一樣。
看來菩薩和女鬼區別不大,文氣的坐著和滿床打滾的區分而已。知道蘭陵心情好,看著她高興也是種享受。和竇家再無瓜葛后彷彿變了個人,感覺眼前站的是個未過門的大閨女,笑啊樂啊那麼的的暢快,但花紅柳綠的裝扮讓我著實嚇了一跳,好看是好看,就是猛一下接受不了。
「可憐的。」坐了蘭陵跟前給她扶起來攬在懷裡,撥開鋪了一臉的黑髮捧了她臉蛋端詳,好看,哪都好看。紅潤的臉龐,眯成月牙的大眼睛,微微皺起的鼻樑,全世界的快樂都聚在蘭陵身上。
「可憐的。」蘭陵埋頭在我懷裡重複這話,「以前不覺得,如今想想,倒是可憐這麼些年了。往後不許再說這話。」
「我是說你剛剛的打扮。虧我來的早,就你這麼出去還不給人又嚇的犯病,素凈素凈的還是顯身份。」伸手朝蘭陵掏了一把,怪笑道:「這倒是大姑娘的感覺。」
「哦?」蘭陵輕笑著將我手扶住。緩緩按在上面,「這是拿我和誰家地姑娘比呢?」
「多了,昨天還有人想送我倆,沒要。」這邊說到有趣上,扶了蘭陵又躺下去,剛起了苗頭上就有個破孩子爬過來……
小人壞大事。蘭陵也有點寡寡的,倆人臉對臉變的不好意思起來,這邊起身抱孩子。我則胡亂緊了緊腰帶,朝甘蔗雞雞上彈了兩下,「不學好!」
蘭陵噗哧笑出聲來。一邊逗弄甘蔗,一邊紅了臉拿眼角掃我,蚊聲道:「這會醒了,若是不甘心,夫君夜裡摸過來?」
摸個屁,剛回家就給人纏住。許敬宗老大人四平八穩的坐了廳里捏了卷什麼書看。這是下了恆心等人的架勢,連消閑讀物都帶來,翻一頁書磕幾個瓜子,瓜子皮已經聚了小山般一堆,看來等了好大一陣子了。
平時不少見面。可跑家裡倒頭一次,許老郡公也算是排行榜上靠前的人物,得下本錢接待。
「不忙,不忙。」許敬宗為人和善可親。這一說話就帶了和風撲面的感覺,「老夫今天可是沒打算早走。子豪既然回來了,不妨讓廚房裡預備的細緻些,人老了,嘴刁,不經口地東西可不行哦。」
「那是,那是,」一臉堆笑了答應下來。吩咐家裡預備酒宴。有點吃不住這老頭的來意,他是武mm嫡系,武mm宮裡受了蘭陵擠對,說不定這許敬宗就是來當說客的。他不好拉那些官居顯赫的大佬們,那幫老不死一個比一個滑頭,還是像我這種年輕人好打發些,給個糖就笑半天的那種。
想到這也拿定了主意,他怎麼說我就怎麼應。給糖張口。要說笑,咱比誰都笑的甜。
兩廂落座。許敬宗才把手裡的書隨便放了案頭上,放的角度很好,剛好讓我從各個方位都能看清書名,《晉書》。
這不用說了,許敬宗掌國史總修《五代史》《晉書》,知識淵博,響噹噹地史學家,這點上不佩服不行。
和這種文豪對面的時候難免有點局促。雖然知道他人品不怎麼樣,可與這真有學識的人說話異常費勁,什麼事上都不敢多嘴,怕出錯。真要針對你的話,錯一句就能讓人家拿十句,靠筆杆子混江湖的人比拿槍杆子地陰沉的多,有封德彝(隋朝十大傑出青年,重臣楊素的東床快婿,后又成為唐開國元老,什麼朝代都混的開場面,著名地牆頭草能臣。唐建國后封德彝騎牆功力更進一重,在李世民與建成太子間搖擺數年,兩邊出力兩邊落好,李世民誅建成太子於玄武門后立刻成為新皇的心腹重臣,顯赫一時,官至右僕射,當為吾輩之楷模。可惜再精明的人也有犯錯的時候,曾多次鄙視許敬宗膽小怕死眼睜睜看了父親死於兵亂不敢營救的醜事。生前沒人敢動他,死後立傳時被許敬宗把生前的破事添油加醋敗壞一番,比晚節不保更惡劣。)下場在前,和許老郡公打交道就得萬分小心才是。
出乎意料的是整個談話過程里許敬宗前後沒有涉及一句有關朝堂勢力導向的問題,卻對那個放血醫治高血壓地法子異常感興趣。認為這不光是救人醫病的功德,及時讓聖上脫離病痛,對朝廷,對大唐都是功不可沒,意義已經遠不是對醫學界那點貢獻。他今天來不為別的,就是準備用史學家的眼光把這事件詳細的紀錄下來。
心裡不由暗嘆一聲,蘭陵對我有點太厚道了。她本就該把這功勞全攬了身上,說自己發明的就行,我又不會和她爭這版權,偏偏要把這算我頭上,引老許跑我家嗑多半斤瓜子不說,還要名垂青史?
實在摸不清想名垂青史那幫人的心理,屁大個事情都想千古流芳,是這麼好流的?看了許大人那雙誠摯地三角眼就不放心,他既然是武mm地鐵杆就不該存了什麼好心,一帽子扣下先不說好壞,萬一留了後手讓我遺臭萬年呢?
「小事,不值一提。」這時候咱得豪邁,得把這破事推開了。不管他是為了拉攏還是為了打壓,能不沾身就不沾身。
許敬宗認為我若推辭就是態度不端正。為什麼要表彰?就是樹立個忠君愛國的人物典範來讓大唐所有人效仿,要提倡,要深入民心,要世代相傳。
「其實,這也不是在下……」正想說這不是我原創,一尋思不對利馬改口。「這也不是在下地功勞,是先父傳下來的密法。據悉為春秋老聃於周庭任守藏室之史(藏書館頭目)時所創。周庭兵亂后,老聃避禍於魯,將此法傳授名醫仲斯,仲斯亡於楚,僅留手跡於後人,年久……」說到著無奈地一聳肩,意思手跡也沒了,反正王修他爹看過。你不能把老爺子從墳坑裡刨出來問個究竟吧?
自己都佩服自己,能拉扯這麼個典故出來不容易,還沒一點bug讓許老伯挑刺。反正李唐好面子,開國時候就把自己和李耳拉扯一起,我把話這麼一圓就沒王家什麼事情了。反正是李家祖宗留下的手藝,救李家後人也無可厚非,不用大肆表彰什麼功勞。
許敬宗有點跟不上我思路,聽的三角眼亂翻。要不是我忽然停下來,他必定當場嘔吐。說實話,這把戲在許敬宗這歷史學家眼裡簡直就是兒戲,可老許心裡怎麼想都行,嘴上還不能質疑。一來這辦法的確有效,治好元首的病痛;二來質疑李耳就是質疑李家祖宗,和誰過不去也不能對人李姓有意見。再說了,我物歸原主而已。王家最多給個拾金不昧的三好家庭,你再表彰就沒意思了,要樹典範好好給人家老子清修的大殿修修是正經。
我太壞了,望了許敬宗哭笑不得離開王家,心裡有種興奮的負罪感。這明顯是欺負小娃打老漢嘛,看給人許老郡公這歷史學家弄地。
都說篡改歷史是人生一大快事,這話只說對了一半,真正的含義是:當了歷史學家的面篡改歷史才是最痛快的!
「壞!」蘭陵笑的直不起腰來。「什麼人!話都說成這樣。讓聖上都沒辦法嘉獎你。這次可是聖上的意思,這會估計聽許敬宗講你的典故已經笑噴了。」
「小心點好。你的風頭上我可不敢搶。」真和蘭陵說地這樣就有點虧了,李治的好意咱多少還是該笑納點,後悔的甩甩手,「要不你代了聖上給我點補貼也成。都因為你,我這會嚇的什麼風頭都不敢出了,多少有個補償心裡好受些。」
「恩,」蘭陵點點頭,「其實你這麼說最好,明知你胡謅也沒辦法。現在想想,如果這事真的要封賞地話,依你這個年紀再加官進爵就有些過了。若許敬宗一夥真想讓你出這個頭的話,未必是件好事。」
樹大招風啊,蘭陵這話讓我起了警覺。若武mm真想把我拉出來封個什麼公,亂朝頭上扣些功勞就有點……沉吟片刻,問道:「咱倆的事……我是說咱倆那啥的事……聖上有沒有知覺?」
蘭陵哈哈大笑,「我如今是什麼身份?知道又有何妨?外面捕風捉影地傳聞多了,還有我和程初的說法,你信還是不信?這京城裡朝我這裡跑的人哪個不出去宣揚一番,你就是外面喊和我如何如何都沒人願意搭理你。」
哦,這就放心了,蘭陵說這我信,她本就是眾公主里最強勢的,外面傳聞也最精彩,至於和程初嘛……大度的擺擺手,「你和程初的事我就不管了!」
「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