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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一章 軍功,期貨

  第三八一章 軍功,期貨 

  方言的底子有,當年大學里也是混過四級的人,看如今這架勢弄不好千年後就沒外語了,不管是拉釘的還是拉耙的,說不定就統統稱之為唐帝國地方語言。於是我這個首都人士很不欣賞吱哩哇啦的歐州(洲)地方戲曲,穿連褲鞋亂蹦的那種,沒品位才看那個! 

  熟悉方言對往後社交活動有很大幫助,所以今天先教穎說突厥話。她平時嘴皮子胡利索個人,腦子也一個頂別人幾個用,就是把『阿史那度骨咄』個簡單單詞翻倒不清,連九斤在一旁都『豬骨頭,豬骨頭』翻來覆去猛叫喚,當媽的仍舊沒點進展。 

  「娃都比你強。」拉過個紙條寫上,「坐車裡念,忘了的話偷偷打開看一眼,知道不?」 

  「沒這麼費勁,就喊鄭夫人她還敢不答應了?」穎幾下給紙條撕了揉個球球丟九斤腦門上,笑道:「牙都沒長全就惦記豬骨頭了?」 

  算了,我這邊還忙,沒閑功夫和這娘倆磨牙,想必阿史那度骨咄將軍不會在意,也怪繞嘴的,還是鄭弘叫起來順當。 

  唐軍在吐谷渾和姚川打出了軍威,打出了國威。借東北用兵之前,朝廷大肆表彰參與前面兩次戰役的將佐士卒來鼓舞三軍士氣。程、蘇兩家自不必說,食實封數暴漲,程家由以前七百戶增至千三百戶,封地直追當年長孫家;蘇定芳縣公進為朔陽郡公加鎮軍大將軍領左衛統軍,邑千戶。秦、李等大世家之後在戰役期間表現出色,秦鈺戰姚川定雲台大破吐蕃、南詔聯軍,令夷蠻聞風喪膽,光耀門楣;李敬業攜蛆而至?救死扶傷如蛆神顯聖,三軍陣前照樣勇猛無前,大小數十陣無不身先士卒。殺敵盈百,眾人皆嘆英國公後繼有人。 

  搞垮吐蕃讓唐帝國去了最大塊心病,這是該得的,封賞再厚都不希奇,長安城裡熱鬧好幾天。連我這家裡坐月子耍蛐蛐釣魚的懶漢都煞有介事的混了個雲麾將軍,一大家子都樂開花了。說實話,刀槍都沒端過的人混到這個散階上有夠丟人的,外面一見面別管是不是熟人。開口閉口雲麾將軍武功蓋世、勇冠三軍之類的措詞就想拿磚朝對方腦門刻,明顯罵我! 

  這將軍那將軍,一磚豁過去不砸死倆將軍就算失准,見怪不怪了,唯獨有兩個人地封賞才是真正的大手筆。一個是契苾合力老將軍,任蔥山道行軍副總管時,在程大總管引軍南下支援吐谷渾后擎一軍之力橫掃突厥殘部,功勛卓著。加郡公國柱將軍,准遷契苾族人於陰山下;二就是鄭弘,特准恢復其突厥王族姓氏,監衛左將軍侍領東宮前三營加驍騎尉。 

  兩個外族將領的封賞令人咋舌,陰山為隴右水草豐美之地。當年就為這個地方多少民族混戰的族滅種絕,光這一條獎賞就能讓契苾族人死心塌地的系在唐王朝戰車上。契苾老將軍得這音訊幾乎陷入瘋魔,崇前監通往殿前的車道是一路走一路拜,邊拜邊哭。兩次體力不支坐在地上還不許眾人摻扶,李治聞訊親自行至朔天牌樓下將老將軍接住,相扶步入南天門。君臣倆當眾臣子面上演感人一幕,一時在京中傳為佳話。事後李治賜契苾合力乾州東南田莊一處,以表其忠厚。(乾縣有七家莊,原名契家莊,庄民多姓馬,自稱契姓後人。祖輩以看守乾陵為己任。更朝換代多年仍堅守不棄。民風樸實剽悍,蒙元入侵時,乾州民眾為護乾陵不失,鄉里彙集兩千民夫於土城同蒙元大軍周旋近一年,殺敵萬餘。蒙元兵力不繼,隨城下盟誓不取乾陵杯土,只求過境。此後乾州民聲大震,明、李闖、滿清更替戰亂時均未波及乾州。直至文革小將、小兵破古。乾州百姓再顯神威。打殺各路造反勇將無數,乾陵得以完整傳承至今。不想如今不肖子孫武不及蒙元。勇不勝李闖,連德都不如滿清,竟有倡議開挖乾陵者。挖挖試試,看有幾條命動乾陵一捧黃土。) 

  鄭弘則不同,這阿史那度骨咄的舊名字一叫出來就等於朝廷承認了他突厥王族的身份,有了這個姓氏就等於有了繼承族業地權利,理論上可以在朝廷許可下將以前分崩離析的族人遷回故地重建家業,自己和自己的族人將成為突厥王族的正統,說不定哪一天就有可能被朝廷親封可汗之類。 

  雖然自己這個將軍來的很噁心,有心退了換個別的,也不知道朝廷願不願意。但還得佩服朝廷在解決多民族事務上的手腕。東部各民族雜居,關係混亂,拓疆首要是獲得其領地民眾的認同。先是大軍過境一展軍威,其後馬上豎立兩個外族將領中地典範詔誥世人,倆人無論是軍功還是地位都具有代表性,讓外族人看清楚,看明白,大唐是個理性、包容的帝國,獎罰分明,是共步繁榮還是亡族滅種,盡在爾等只在一念之中。 

  穎已經收拾停當,見我還坐炕上把了九斤雙腿推車玩,催促道:「夫君也打理打理,既然是喜事,當親臨道賀才是。」 

  「你帶了孩子先去,我等等他們幾個。」 

  程初、曹均下月出京趕赴卑沙城操練水師,秦鈺京城扶風兩邊春遊,崔彰最近和內府勾結的忙碌,今天封了鄭弘的好日子約好一齊登門道賀,畢竟從車鼻可汗被拿下到現在十多年過去了,鄭弘終於混出頭,是該好好慶賀慶賀。 

  當年被程初扔了門外,被京里紈絝子弟打上門來,走路上被人鄙視欺辱,連同樣姓阿史那的親族都不待見,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如今著門頭,這牌匾,連門前地節鉞都顯示著主人顯赫的身份。車駕排放的滿滿騰騰,九斤當年過滿月也不過如此吧。 

  與別的客人不同,哥幾個一進門就被阿史那度骨咄將軍接進了後院,和往日交遊沒多大區別。 

  「阿史那……哪啥啥多……」程初總是愛先說話,絆了中間就開始結巴。惱地抓抓自己泛青的額頭,看來老爺子在家沒少拿他練手。 

  鄭弘趕緊上來給哥幾個擋住,「鄭弘,不論外面他們什麼稱呼,幾位跟前不變。」 

  「對嘛!」程初大嘴一咧,扭頭朝我幾個撇撇嘴,大模大樣地先自顧自己坐了,下手上拍了拍。「老曹,來了就不用拘謹,這邊坐!」 

  朝鄭弘拱拱手,道賀的話就不必要說了,沒多大意思。就像我從來都不接受鄭弘的感激一樣,當時我是拿了重禮給辦的事,有今天的排場是人家拿命拼出來的,就朝廷把薦舉之功算我頭上也是它一廂情願。我可沒半點居功地想法。 

  就是平時聚會一樣,崔彰習慣性的客氣了幾句,大夥依舊平時地氣氛,鄭弘面面上該忙就出去招呼,後面哥幾個酒菜果品胡言亂語。話頭最多的倒是程初。能看出這小子痛並快樂著,三句話不離水軍,彷彿一夜間水軍已經成為大唐的主力軍種,跑著旱船就給周邊國度全橫掃。還想打人俱蘭國(巴基斯坦境內),就因為他家低下的商隊在那邊倒賣金精時候被當地政府收了稅去。 

  趁程初大談水軍,拉了曹均交代幾句,把厲害挑明了,想在軍中再進一步就得力保程初安康,有事多擔待,沒事多操心,程初出事比他自己出事都恐怖。他出事程家肯定會照顧曹家妻小。往後家業必然興旺;程初一旦出事,那就完了,全家都會當反革命鎮壓,生不如死。 

  不是嚇他,是實話,是把曹均當自己看,屬於臨行前對他的關照。曹均也明白其中利害,私下指天盟誓。誓死護得首長安危。絕無絲毫懈怠。 

  只能盡這麼大力了,說起來秦鈺也是一臉的關切。知道程初性子地沒人放心他,不知道程初性子地沒人敢靠近他,領兵是個技術活,但總覺得程初和技術行業有點格格不入。 

  「哎呀,幾位小將軍都在啊?」正和大家探討水軍最深奧義之時,這聲音一出來就條件反射地打了個激靈。老天,您開開眼吧! 

  「本說不湊這熱鬧地,可孫女硬要來給她鄭叔叔賀喜,」上官大人很隨意的就在我跟前坐下了,「近日朝務繁忙,也沒空找子豪切磋。得個空就不好閑著,阿史那度骨咄將軍隨後就到,就趁個熱鬧吧,哈哈……」 

  曹均臉色有點發綠,程初倒是很期待的樣子給上官大人敬了杯酒,那邊崔彰和秦鈺很默契的點點頭,看來準備聯手殺這老頭了。 

  看得出鄭弘和上官丫頭投緣,倆人總是嘰嘰咕咕說地喜眉笑眼,短刺柄上絳紅的緞帶纏繞的精細,到了女孩手裡連兇器也裝扮的秀氣,握在粉嫩地小手裡說不出的詭異。 

  「王叔叔,王叔叔!」 

  「啊,」拿了牌假裝猶豫,很投入的神情減少丫頭的注意力。 

  一隻小手伸過來給我牌甩了桌子當間,「魚都上岸了,有什麼好思量的,賠錢就好了。」 

  賭門虎女啊,這麼小都認得牌路,受不了。 

  「您上次拐的那孩子賣掉了么?」丫頭邊說邊爬我腿上在牌桌上露個頭幫我取牌,手氣不錯! 

  「沒賣,擱家裡養著呢。」收了上下家的錢心裡爽快,鼓勵丫頭繼續,但要先把兇器收起來。 

  別說,丫頭技術比我好,連續兩把了,全進多出少,看來這個月有希望擺脫貧困。「在公主府上正學您的大作呢,好些地方都不明白,總是想問您。」 

  「我胡寫地,其實自己也不明白。」收了上官老頭賠來的錢,堆了一堆很有成就感,朝腿上的小人鼓勵道:「快,給叔叔抓張梅花,全靠你了。」 

  「那往後問你題目時候可不能敷衍,要精心作答。」 

  「好!趕緊抓牌!」 

  「梅花。」 

  …… 

  大勝!都忘記自己是給鄭弘道喜去的。回來就變態狂一樣蹲了花壇上數銀錁子,沉甸甸壓手,很幸福的感覺。 

  「怕有十多貫,」老四伸頭朝我包包里掃了眼,隱秘道:「我有個辦法。」 

  「啥辦法?」 

  「十數貫變數十貫的辦法。」老四很深奧的捻了顆放眼皮低下看,好像她真能看成兩顆的架勢。 

  「說說……」話一出口利馬有點後悔。 

  錢袋已經到了老四手裡。全撒了花台上一五一十地數起來,「十七兩。」 

  「咋?」 

  「您拿去和我姐換十七貫銅錢。」 

  「下來呢?」 

  「然後拿來給我,我再換給您十八兩,這不是多了一兩了?」 

  「你咋不換給我?我換你十九兩。」騙瓜子呢,倒外匯倒我頭上了,就不知道我以前是幹啥地,國際業務部的三個科長都是俺拜把子兄弟,蹲銀行門口地外匯販子見我也得喊聲大佬! 

  「隨便說說嘛。」老四給空袋子丟給我。「過些日子銀價上來了,若趁機換些銀子放家裡,過個三兩年再換出去……」 

  「誰給你說銀價上來了?」銀子不是法定貨幣,本就流通的少,大面上幾乎不參與易市,根本不可能感覺到銀、銅之間的比例有明顯變化。 

  「後半年朝廷不是打算投錢下去開採銅窟了嗎?銅一多,銀子自然就上去了。」 

  「誰給你說的?」驚異的看著老四,丫頭消息靈通啊。這才提出的事。三省上正議呢,到她嘴裡就下了結論了。 

  「您桌上擺地,我不小心看到了。」老四心安理得的朝屋裡指指,「剛您和我姐不在,我趁手翻了翻。」 

  「那也不對。這可是打算銅礦、銀礦一起開,到時候誰產量多誰產量少還說不來。採礦的事誰說得來?銀出產多的可能性很大,不是更賤了?」 

  「話是這麼說,可中間總有個間隙。」老四嫌站了累。跑過去搬把竹椅坐我對面,「銅是一直采,中間從來沒間斷過,只要下錢下勞力出產定是立竿見影的漲;銀不一樣,朝廷禁采多年,如今就算這禁令若解了還得個時間推行,尋礦眼、預備傢具,還有多年不採熟練的工匠也不足。三五年裡不會有大動靜,這期間銅已經出不少了吧?」 

  打量老四半晌,問道:「你認識張紅兵不?」 

  老四搖搖頭,「誰?」 

  「哦,沒事。」放心了,不是我那個做期貨耍銅耍跳樓的同學,「下次不許翻我東西……想翻可以,先給我說。得經過我批准。」 

  老四滿不在乎的點點頭。「那您心裡有底了?」 

  「拿閑錢弄,不許耽擱家裡用錢。一點點積累。不能讓別人看出端倪。」倒是個好辦法,比隴右上吃苦受累好地多,老四的見識已經開始朝多元化發展了,就剛剛那推斷連我都沒想到,太不可思議了,老四這丫頭的腦子簡直就是為了賺錢設計的。 

  當然,我沒有否定其他人的意思。不過我現在這個銀監地職位的確對家裡生意上的幫助很大,信息就是財富,何況往往得到的是第一手資料。看來有必要把這個位子拿住,拿緊,直到我退休干不動了再上書朝廷:往後凡是銀監府里混飯地不論什麼出身,首要不能參與任何形式的商貿活動,必須成立專門的監管部門來監督銀監府一舉一動。現在假裝沒知覺,雖然建國初期朝廷就銘文規定過五品以上不入市的規則,但大家好像都忘記這條了,這不能算什麼好事。 

  「也不能算壞事吧。就好像你家一樣,什麼都推了人陳家頭上,到給你王家養的肥頭大耳。」蘭陵無奈的伸了個懶腰,「大家族暗地插手行商由來已久了,如今稍微放開些,少了些遮掩,到也更清楚這些家族的舉動。」 

  「我沒這意思,就是問問為什麼今年農學和織造學招生權利要上交給司農寺和少府監?想過沒有,這樣有多少出身低的人過不了這檻子,一下把招生地範圍縮小太多了。」 

  「也不能光看壞處。有了細密的篩選,不是什麼人就隨便能進來的。前兩年是缺,如今名聲響了,報名的多了,就該有個挑選,免得不該教的東西讓不該學的人偷去。」蘭陵將手裡的卷宗扔了一旁,「不光是農學、工學、織造學三家,包括航海艦船的那些學府都開始篩選了,咱們辛辛苦苦折騰地東西,別人邊聽邊偷,倒不攤本錢,順手地很呢。」 

  「拿住細作了?」蘭陵這話對,可能是經商時候開竅了,知道自己下本錢辛苦,開始知道維護自己的利益,不象以前那麼大方了。 

  「有,工學里才出個這事,緊接著就在我作坊里逮了個,絕不止一個,你那邊也得小心了。」 

  「織造作坊?」 

  「這次是瓷器作坊。織造作坊包不準還多,畢竟用地都不是可靠人。」蘭陵皺了皺眉頭,「不知道漏出多少東西去,現在正追查呢。」 

  點點頭,「絕不能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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