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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九章 花明柳暗

  第二三九章 花明柳暗 

  陳家頭疼,老四個人得失已經放在了其次,關鍵這婚事拒絕起來不容易,以陳家的身份還沒到對朝廷大員說『不』的地步。 

  王家不能置之不理,我主動把拒婚的差使攬下來,從身份上講,我和李義府之間還能坐平說話,把話說開了,王家出面把事情擔待下來也不存在得罪人的事。畢竟他老李只是個寵臣,還沒有勇氣朝我身上怪罪,按京中的勢力,王家低這個頭是給足了他面子,也說的過去。 

  「我親自上門還這個人情。」吩咐穎把禮備足,把王家正式出門的行頭都套上,禮數到家,裡外都挑不出毛病。 

  「等兩天不?」穎有點猶豫,拿著我的官服就是不往身上套,「妾身橫不了這心,老四這一輩子的大事……」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一把扯過朝服,三兩下穿戴停當,「老四誰都說不通,與其這麼一廂情願,還不如早點決斷。」 

  「等兩天,」穎給我拉住不讓走,「兩天也好。女人家,沒夫君那麼大氣,您這麼一出面就等於手起刀落去了老四半條命,不是怪您,是妾身這心裡下不去,說不定兩天上有了轉機呢?」 

  搖搖頭,將穎攬了懷裡,「也罷,等兩天。說不定有轉機。」隨口安慰幾句,穎為老四的事人上下瘦了一圈,抱起來輕飄飄。我也心疼,看穎折騰的這個樣子,還幫不上一點忙,只盼這個事情早了早好,已經和老四無關了,好也罷,壞也罷。純粹是想把穎從裡面解脫出來,「你這幾天啥也別干,就好吃好喝養上。老四還年輕,不能因為她把你也搭裡面,你身體若垮了,王家也就算過了風頭,往後再都沒個指望。」 

  「恩,妾身曉得。」穎一宿宿的合不了眼。貼我懷裡一會會就睡過去,身體實在是到了極限。輕輕的放到炕上,拉了個薄毯子蓋上。人還是粗心點好,穎太細發了,心累,硬是自己折磨自己。 

  「二女,這幾天作坊的事情先放放,你在家裡把夫人招呼好。」一早給二女叫到近前。叮囑道:「用點心思,夫人心情不好,打了罵了難免,你小心伺候著,別殃及池魚。」 

  二女乖巧的點點頭。 

  這事交給二女放心。她懂穎的心思,經驗比底下丫鬟豐富。我本打算在家裡陪幾天,可劉仁軌不知道搞什麼機要,硬是脫不開身。弄地我連請幾天假的工夫都沒有。 

  「學監很忙啊。」一早我就在辦公室里發牢騷,牢騷大了。老劉不招人喜歡是缺陷,但人家在一天就能頂一天的用處,現在滿到處事都壓我頭上,公文到了看不太懂,想布置點任務下去沒個頭緒,工部上還有幾個合作項目等我前去處理,看著滿桌子信箋就想放火給燒個精光。 

  想找個人過來分擔下。掐指頭算來算去,沒一個合適的。有點後悔,應該早早動手培養個接班人,光觀察了,沒落到實處,就算喊個過來也頂不了大用,還破壞了農學里的安定團結氣氛,忍了吧。 

  直到中午。我剔著牙打著飽嗝從外面回來。劉仁軌那張死人臉出現了,看上去很親切。想抱住親兩口。 

  「學監好,吃過了?」趕緊上去抱拳湊近乎,「怎麼就忙的沒個照面,這都六天上沒露面了?您再不來,在下就打算防火燒院子了。」 

  劉仁軌揪揪鬍子,面無表情道:「少監還得辛苦數日,這農學上下的事務還要勉力維持,不可鬆懈。等我朝中一幹事務處理得當。」 

  也不知道是什麼大事,弄的神秘。細想半天,軍務輪不到他插嘴,我地那份學術報告也已經塵埃落定了,朝廷已經決定在明年春季在隴右東部進行試點,從人員安置到經費調撥都已經安排妥帖,軍方也承諾對地方上的政策極力配合,不會再出什麼錯節。再就是夏糧豐收,取消禁酒令的事,老劉沒插話的份,下來就沒聽過有什麼重大事件發生,很疑惑啊。 

  李義府的行為也反常,按理說提了親就會一直關注這事,可前後半月再沒點音訊,好像給提親的事情忘了,我甚至懷疑那個李傅是不是他親生兒子,那有這麼當父親的,讓兒子當犧牲品或許可以理解成無奈之舉,可不聞不問就有點不近人情了。 

  「我今天去李家把話挑開,再不能耽擱。」穎期待的轉機沒有出現,我也不願意再拖了,再延誤下去就是不負責任。「別往後推了,到最後裡外不是人。」 

  「恩,」穎點點頭,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您去,也該去了。二女跟前勸了兩天,想開了,想開了……」嘴上說著,眼淚還是滴滴答答,伸手抹了把,「這些天哭慣了,就老不停,妾身就去準備。」 

  沒在?故意迴避?這老傢伙,我堂堂伯爵放下身份登門拜訪,你敢給老子來這一套,手一揮,招呼左右隨從,「回府!」等著瞧,私人間地拜訪,就算是仇家都得客氣的把人迎進來,李老賊一把年紀活狗肚子去了,連最起碼的禮節都不顧忌。一肚子火,他肯定猜不透我來意,沒理由閉門不見,更不要說我還專門提前走了拜貼,又不是突襲上門,給臉不要臉。 

  「太過分了!」穎聽我吃了閉門羹,一臉憂愁頓然化成了怒焰,小眼睛睜的溜圓,尖尖的下巴又挑了起來,狠勁一拍桌子,「什麼個侍郎,我王家還沒到看人臉色地地步!憑這幅嘴臉就想娶我陳家人,休想!」 

  「呵呵,」許久沒見穎這番氣勢了,在我看來,這比一天哭哭泣泣要好的多。「這不光是給咱家,滿長安都把話落下了。我可是大張旗鼓正式拜訪,別說是個新進權貴,就是國公、國侯。也得禮數得當的給我迎進去,老李太託大了,真是當了幾天近臣都不知道自己分量。」 

  「恩,這就把話說到面上,陳家是託了咱王家過去應允親事的,既然李家提親不應親,那是他自持身份變了褂,和陳家一點關係都沒有!」穎忽然抓到了救命稻草。小臉容光煥發,久違地那種壞笑又掛在了嘴角,「好,好。老天也有開眼的一天,明天滿長安就知道李家持寵毀親,讓他在人前連頭都抬不起來。」 

  對穎的能力我堅信不疑,說是滿長安就是滿長安,陳家地委屈一天里就傳了出去。這年頭,好人壞人之分往往就是個『信』字,人無信不立,天大的理都說不過去。很費解啊,這老李不知道是怎麼個想法。好端端的事情硬是朝茅坑裡跳,還跳的正是時候,都懷疑他是有意配合,我看他怎麼收場。 

  果然。事情過去三天不到,李義府的拜貼就送了過來,前後一個時辰,李家地車駕就上門了。來的正好,我禮數周全的給李侍郎接了進來,笑容滿面地又是拜客,又是行官禮,這老小子儘管也在笑。可明顯笑的沒我自然,哼哼,笑里刀嘛,又不是你一個人會。 

  「這說到輩分,就別推辭,自打太宗起,您是兩朝棟樑,小子理應喊您一聲李叔叔。」說著又是長揖及地。不提官銜。不提爵位。從輩分上先論。你不是前輩嗎?有仗了輩分就把晚輩拒之門外的道理嗎?看不上皇上親封的伯爵,倚老賣老。欺負晚輩? 

  「折殺老…。」李義府還知趣,沒敢把『老夫』說全,趕緊上前摻扶,還禮道:「疇縣伯是想把在下朝門外推,這一趟在下可是豁了老臉過來的,就是推,也得等辯白清楚啊。」 

  「不敢,快請。」彎腰抄手,笑地親切,「李叔叔見笑了,什麼事隨便一封書信過來。您這一上門,可是大動靜,一早園子里就大群喜鵲落腳,果然,貴客登門,王家上下可都沾貴氣了。」 

  「這……,」老李來了前庭,分賓主落座,一坐下就把視線落在庭里顯眼處裝扮華麗案几上地幾隻大花盆。 

  「哦,」我趕緊起身朝幾個花盆拱拱手,「每年上聖上御賜的牡丹,」隨之閉眼陶醉一陣,感慨道:「敝宅艷山卉,別來長嘆息。每每看到這些花盆,就想到牡丹話地姣妍,就彷彿感受聖上的關懷、勉勵,作臣子的就心裡暖烘烘,就有不惜一切去報效國恩的衝動,就熱淚盈眶。」說著順手抹拭了下乾澀的眼角,吸了吸鼻子,扭頭作出歉意地表情,「李叔叔勿怪,小侄有感而發。願吾皇龍體安康,萬壽無疆,您我作臣子的好在他的護翼下沐浴皇恩,精忠報國,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是,是!」李義府隱蔽的瞥我一眼,學著我地樣子朝花盆拱手行禮,嘆道:「疇縣伯果然是國之棟樑,名不虛傳。在下慚愧。」 

  慚愧啥,都演技派的同門。這年代還沒有這麼多臭講究,拿出來唬人好用,嘿嘿。耍大牌,各有各的耍法,你敢讓我吃閉門羹,我就有辦法讓你噁心。 

  「今日李叔叔大架光臨……」我重新落座,讓過一盤西瓜,「有何見教?」 

  「不敢,不敢。」李義府笑臉又掛了起來,「前日疇縣伯屈尊到訪,在下失了禮數,今日上門只為賠罪,不為別的。」說到這裡,無奈的搖搖頭,苦笑道:「事已至次,哎!數日前,在下於朝中遭奸妄陷害,深受不明之冤,於大理寺傳喚……」看看我,見我聽的認真,起身又是一禮,「不提也罷,這一禮只當是賠在下怠慢之罪……」 

  「不敢當,不敢當。」給老李摻住送回椅子,「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濕鞋。不過小侄相信聖上英明,定能還李叔叔個清白。您是能臣,忠臣,這大唐萬里河山下,不敢誇口,可就數您最是正直,難免得罪奸妄之輩。不能氣餒,要和邪惡勢力作鬥爭,小侄在道義上支持您!若有能幫上忙的地方,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在下就此謝過了。」李義府朝我一抱拳,「這次小兒的婚事。哎!我李家有負陳家,好端端遭人陷害,卻誤了疇縣伯應親,如今鬧地滿城風語……」 

  「卻是小人挑撥,李叔叔大可不必放在心頭。明日小侄親自出面撇清其中的誤會,順便也述斥陷害忠良的魍魎之徒!」 

  「疇縣伯好意,在下心領了。兩家誤會既然揭開,各自心安。疇縣伯也不用勞駕澄清,和那幫小人沒什麼說道。這次陳家上的虧負,哎!本打算登門至謙,可如今身不由己,只能勞駕您代傳一聲,等他日撥雲見日後……」說到這,笑容未改,言語間露出酸楚。 

  不知道這老李又怎麼得罪人了。看口氣也只是澄清誤會,沒勇氣再續親事,估計這次朝堂上受了大挫,怕這時候給兒子定親徒惹是非。 

  這就算成了,婚事退地理直氣壯。還沒得罪人,自己落了理。陳家為此還得了當朝大員的賠禮,最關鍵是去了穎的心病,至於李義府碰了什麼噁心事不在我追究的範圍。這事來地太是時候,看來老四果然是個有福人。 

  「呵呵……」穎就坐了屏風後面偷聽,李義府一走,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夫君那翻話聽的妾身起疙瘩,從沒聽您這麼說過話,怪彆扭地。」 

  「沒聽過地多了,」這算啥。俺小時后紅太陽啥的,歌都沒少唱,更別說胡扯兩句,這才是真本事。「多吃多喝,好好家裡睡上十天八天,沒事就去坡上的果園裡走走,樹林里空氣好,有利恢復。」 

  「樹林?還都小苗木。」穎一臉輕鬆。「王家對陳家是禮盡仁至了。老四的事妾身往後再都不插嘴。」 

  「說的好聽,」我吩咐下人好好預備點飯菜給穎墊墊。好些天沒吃個正經飯了,「該你操的心跑不掉,好好養胖,瘦的,一把骨頭。」 

  李義府的事也有意思,我存了好奇打聽后才知道個大概,笑破了肚皮,可憐人。也不知道這老李是真愛那一口,勾搭個罪婦,墨墨跡跡地出了事,還連累個官員自殺,估計是污點證人一類。事弄出來連續的追究,清流沒罷手的意思,存了一門心思想給老李扳倒,怪不得劉仁軌老是忙,恰恰就是老劉親自操刀主事,可算是遇了閻王。雖然最後皇上還是偏袒老李,貶斥個御史把事情揭過去了,可李義府徹底臭了,連政治上的盟友都刻意迴避他。 

  這不錯,老李既然扔了文人那幅臉皮,既然成了臭人,才更好發展了。人都成這樣了,還忌諱什麼?一門心思朝皇上跟前湊,管你們說啥,咱就專走上層路線,就混的是二皮臉。 

  「看你說地。」蘭陵爬在涼席上,身上套了件薄紗,裡面的皮肉若隱若現,「以前不要緊,往後就算你和李義府對了脾氣也少去結交。」 

  「我又沒毛病,和那號人對誰家的脾氣?」蘭陵說的沒錯,雖說沒打過幾次交道,不過還是覺得老李比老劉人好點,某些地方就是對了脾氣。老李可惜了,往後就算再是高官厚祿,都難落善終,這次地事弄不好給一輩子都毀掉。清流,說起來好聽,卻絕不是善流,不乏心狠手辣的精明強悍之徒,還不怕死,某些時候比直接得罪皇上還危險,一有機會就殺過去報復,防不勝防。「你在家就穿這麼點,成何體統?我看看……裡面咋也不說裹嚴實。」 

  「去,」蘭陵翻滾一圈將我甩開,「才說打盹,你就跑來了,掐好時間過來佔便宜。」 

  「嘿嘿。」我甩了鞋子也爬上去,「你最近清閑,下午都有時間打盹了。」 

  「算清閑吧,難得幾天。劉仁軌也回去了,你要是能偷個閑,多陪陪我,最近幾天老是想和你多待會。」蘭陵緩緩靠過來,頭壓在我背上,「你發什麼楞?」 

  「沒,我是在想老李。按說是個有本事的人,這事情出的蹊蹺,好端端什麼女人見不了,弄個囚犯勾搭,不是正常人乾的事。」 

  「可惜?」 

  「可惜!真可惜。我懷疑是有人陷害他,反正看他不順眼的人多了,比方說劉仁軌。」 

  「呵呵……」蘭陵順了我腰上捶了幾下,「往後啊,不許再說劉仁軌不是。就再做不合心的事都由他,遇見這種人,要麼就不用,用了就要尊重。當今聖上都能忍,你憑啥就恨人家牙痒痒?」 

  「沒恨,就是不招我待見。」聽蘭陵這話,往後得和老劉把關係搞好,一定得搞好,皇上對老李寬容是從感情上近,可容忍老劉就是從國事上近了,在皇帝看,國事還是比感情重要,往後這老劉前途估計比旁人要輝煌一點。「明和劉仁軌拜個把子去。」 

  「哈哈……」蘭陵撲身上勒住我脖子,「你就是個奸妄之輩,牆頭草的貨色。」 

  「加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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