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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八章 新年,誤區?

  第二二八章 新年,誤區? 

  年貨都領了,年關尾食也吃了,和工部的合作也分派了人手,工部為表示親善,籌集人力物力完善國內物種資料的委任也發下去。和諧的氣氛下,蘭陵終於可以鬆口氣,四處招搖她親自設計的各種手套。棉的,絲的,皮的,毛的,在年假期間掀起了一股邪風,誰家貴夫人出門不帶一兩雙手套,都不好意思朝人打招呼。 

  穎就不高興,本應是自己的創意才對,覺得自己的風頭給蘭陵搶了,就恨,就發飈,幾十張羊皮上亂塗亂畫,非得弄個別具一格的款式重新將潮流引領在自己身後。 

  還是二女乖,沒那麼多嫌心思和別人峙氣,趁我放假期間前後幫著雲家莊子上搞規劃。雲家莊戶的意識還沒扳過來,我帶人進村時候都老遠迴避,好像我是來搞三光的,尤其是閨女家,正一堆有說有笑的攀比新衣服,見我帶隊過來,一鬨而散,氣的我就想當場逮幾個給糟蹋了去。 

  原來好好的,見我不說行禮招呼吧,大家多少都見過面,不至於見了就跑,好像王家怎麼她雲家了一樣,二娘子跟我後面還一臉抱歉的表情,更把干過壞事給坐實了,氣的我一個飛腿踢過去,狗東西,結婚這麼多天沒一點元氣大損的模樣,反彈我腳上疼。 

  相反,願意跟了雲家打春開荒的幾家依舊心平氣和,過來過去好像身份比別人都高那麼一籌,見我們過來從容的拜早年什麼的,一臉正氣,就差在腦門上刻個『忠』字。拽什麼拽,沒一點覺悟,被雲家剝削幾十年還好像佔了便宜一樣,拒絕王家的解放就是反動派。就是死忠死硬份子,就得掛牌子遊街,剔陰陽頭,坐土飛機,戴高帽子…… 

  「回!」甩臂一揮,大過年的,好心幫他們搞安居工程,不領情就沒那麼好耐心。逼急了明我穿官服來! 

  「氣個什麼勁?都正常的,等開春下了種,繳了租,他們也就適應了。買了新牲口還得窩到圈裡磨一月的槽呢,何況是人。就和小媳婦改嫁一個模樣,不奇怪。」穎對這些看地平和,拉我胳膊過去畫手型,「明天朝咱莊子上說說。現在並了莊子,多和原來雲家的農戶們往來往來,有戒心疑心就慢慢消磨了。」 

  也是,不能拿後世的思維方式硬套人家身上,這年代還沒那麼開放。「年上拿點禮品朝雲家走走。雖說光景好了,可局面稀荒,小丫頭撐那麼一大家也不容易。往後這事情起碼從咱心裡揭過去了,鄉里鄉親的多搭把手。」 

  「夫君放心。光雲家老佃戶那麼多,妾身也得做個樣子出來。這買地換地咱家做的周全,沒給人落下話柄,就更得把局面做圓了。」穎拿起手樣看了看,忽然笑道:「若說做手套賣手套,京里可是大場面了,便宜了賣熟皮的鬍子。咱不會這手藝,可惜了。」 

  朝穎壞笑。「可惜啥?就快會了。」蘭陵嘛,工作能力超級強悍,如今已經不是懶洋洋躺在畫舫里的那個閨中怨婦了,一旦認準的事情,放她手裡還真沒幾樣辦不到地。不必去深究過程,有結果就行,鬍子想在這個星球上最繁華的都市混的舒坦點,呵呵。想繞過強勢公主是不可能的。 

  「哦?」穎估計猜到點什麼。笑了笑,「咱家不攙和。挖人牆角的事,傷天害理的,就算是鬍子的手藝,傳出去名聲也不好。」 

  「恩,」我點點頭,當然不去攙和,熟皮的作坊那刺鼻地味道就先受不了,敢在莊子里開一個,估計河渠里的水都別用了,熏的莊戶半死不活誰還有勁務農養雞的。說到養雞,雲家沒了地,旁無牽挂全身心的投入進去地話,「興許也是好事。雲家沒了田產說不定活的更自在呢。」 

  「可偏偏放了自在找麻煩,」穎放了炭筆,莫名其妙的發了會楞,才滿不在乎的笑笑,「妾身也是,胡思亂想地,一個丫頭片子自找麻煩而已,沒工夫理她。」 

  話是這麼說,穎還是有事沒事的朝後面荒地上跑,雲家好像真是鐵心墾荒了,帶了家裡的管家雜役一堆人不好好在家裡忙年活,滿荒野上亂竄,又划又量。先是在河口的低坡上劃了灌渠的雛形,又順了河道朝上拿杴鏟了河沿,看來轉暖后就按鏟過的規模闊河渠口,連堆淤泥的大坑都挖了半截,來往的幫工讓平時凄涼冷清地不毛之地突然熱鬧起來,彷彿真的煥發了生機。 

  吩咐管家去和雲家接觸下,既然答應人家小姑娘的事情就得有個說法,雲家什麼時候開工只管打招呼,王家盡最大能力提供壯勞力,絕不會耽誤事情。 

  「怕是要引河渠的水洗地。」管家仔細觀察后,依照多年的經驗得出了結論。「當年咱王家也打算墾荒洗地,可朝後面去地勢太高,引水是個問題,沒兩年功夫把土夯不熟,而且一旦洗不透,三五年上又反覆,該荒還得荒,不合算。」 

  「洗地?」我沉吟片刻,我手下不是有搞白菜亂倫工程的洗地專家嘛,常貴就是因為在勉洲引水洗地,變荒地為良田的功勞才被調回京的,可以找他來問問。如果能行地話,給雲家出謀劃策也好拉人家一把。 

  按理說該發地年貨都發了,常貴這讀書人的習性,也不會下手幫家裡幹活,年假第二天就請了來,吃吃喝喝一頓,直接就領到雲家地頭上看個究竟。 

  倆人繞了地看了半天,常貴順了河渠走出去老遠,來回幾次,又是鏟土又是吃土地,敬業到了極點。要不說人不可貌像呢,長相是對不起觀眾,做人也過於急功近利,可專家就是專家,光架勢就讓人佩服。 

  「能洗,」常貴抹抹嘴角的泥根子,一改剛剛吃飯時候趨勢附炎的嘴臉。正色道:「苦土,洗起來怕要花點工夫。」說著指了指河道和雲家規劃的灌渠,「進水渠的模樣,若是洗地的話就挖反了,應該朝了南邊高處的河道引水,那邊雖然遠,挖起來費工夫,但正好能在低處再挖個出水道。一進一出才能起了洗地地功效。若按現在這個規劃,只進不出的話,只能越洗越荒,白白耗費人力物力。」 

  「哦,」這就聽懂了,要把地里有害礦物質清理出去,肯定得一進一出倆灌渠,一個灌渠只能讓裡面的雜質越積累越多。的確行不通。「若洗開了,大約得多少時日可以變為良田?」 

  「這個難說了,」常貴指了指周圍,「不到千畝的地界,若少監家裡不少地種的話。在下建議還是將洗地的打算停了為好。先不說合算,這種苦土洗過後也只能勉強耕種,和良田還相去甚遠,而且每三年得停種一年重新灌洗。說是數萬畝或更多。值得花這個工夫改造,千畝實在沒有必要。」 

  看來雲家丫頭在胡整,朝老遠熱火朝天的人群望了幾眼,搖了搖頭。地下水苦澀,不能打井住人開作坊也罷,可不能看了雲丫頭朝死路上奔,真到走投無路,別人說起來就難免朝王家身上潑髒水。從家裡取了兩瓶酒帶點年貨客氣地把常貴送走後。帶了倆丫鬟又來到荒地上把雲丫頭喊了過來。 

  「這……」我指指四周,「農學上專門找了個行家看過,洗地的規劃的有點不妥……」 

  雲丫頭睜大眼睛看我,「……」 

  「不,你誤會了,」將常貴剛剛的話重複一遍,「看,沒別的意思。就是怕你走了彎路。」 

  「謝謝王家姐夫指點。小女這就重新規劃。」雲丫頭感激的看我一眼,盈盈一禮。低聲道:「好地熟地打理慣了,摸不準這麼多門道,若不是姐夫指點,就真是走了彎路,您這恩德雲家銘記在心……」 

  「不客氣,趁沒動工趕緊重新規劃,說話就開春了,不敢耽擱。」洗兩年啊,我心裡也覺得太不划算,洗完還是個貧地,能長草草而已。算了,能做的就這麼多,又不好說讓人家停工的話,拱拱手告辭了。 

  王府上人人心氣十足地忙活著,錢管家最近看起來年輕大截,吃的好穿的好心情好,胖臉油光紅亮,連抬頭紋都平展了,笑啊笑的,見人笑,對牲口笑,朝了前庭的大樹笑,做爆桿時候也笑,不怕笑成面癱了。 

  「年上紅包可得多幾個錢,」穎數著一堆錢袋子,二女則爬了炕角上抱了自己心愛地錢箱子細數今年的收成。「丫頭如今放出去都不是雲家能比的,」穎伸手朝二女箱子里掏了一把,笑道:「全銀餅子呢,美死你。」 

  二女一直看了穎手裡,箱子朝懷裡攬了攬,一臉不放心的樣子。 

  「還你!」穎又一把扔了進去,朝二女屁股上扇一巴掌,笑道:「財迷,沒點大方氣,又不要你地。」 

  二女趕緊合了箱子,小銅鎖『噹噹』的掛上,轉移陣地。 

  「逗她幹啥,說話就十七,手上該有倆錢用了。」爬炕桌上隨手翻閱農學上才整理的作物資料,正讚歎人家白描畫的工整,就讓她倆吵了興緻。 

  「可是惦記十七呢。」穎朝我身邊挪了挪,又順了腿把二女扯過來,「這丫頭從頭就沒個實話,可有開春的生日呢?從沒聽她說過,妾身算算啊。」說著掐了指頭念念有詞,扭臉朝二女笑道:「怎麼就短斤少兩的,如今這外面學了做生意的人,都沒有以前可靠了。二女,是這話吧?」 

  二女憋個大紅臉,朝穎脊背後頭鑽,一搡一掀差點把炕桌上茶碗打翻。 

  「知道她有水分,」扶住茶碗朝中間挪了挪,「不過模樣倒是不顯起,說十八也有人信。雲家丫頭按理和二女大不了多少,可站那就比她底半頭。」 

  「雲丫頭可比不上咱二丫頭,」穎把二女從背後扯出來,端詳一陣,「光模樣上就比雲丫頭強,就是吃的太多。看皮白地,只想朝上面抹點炕灰上去。」說著攬懷裡使勁勒了會,「年後妾身朝娘家裡轉轉。二女在家裡招呼好。」 

  「轉個啥,」明白穎的意思,朝她臉上捏了捏,笑道:「一炕上滾幾年了,殺人又不是一次,找個手帕堵了嘴就過去了,哈哈……」說著把二女從穎懷裡拽出來,輕撫柔順的黑髮。「明天早早起來去祠堂上布置妥當,我和夫人後面去。」 

  「說的,」穎看看我,又看看二女,搖了搖頭,「慣,沒個樣子了。還照了以前來吧,丫頭過兩年再說。又不是不讓她進。」 

  朝穎歉意的點點頭,「也罷,就是起地太早怕你操勞,想著二女身子壯,該她多干點活。你就是個嫌不住。如今地也收了,心就放放,趁了春耕前養養,一把骨頭。抱懷裡扎的。」 

  「這才幾天,嫌扎人了。」穎將頭遞我肩膀上,「這明年上才開始忙呢,夫君那邊也是天天應卯,家裡沒人操勞就亂套了。說心裡話,二女上了這炕就再沒當過丫鬟看,有時候夫君不在家,有二女在跟前支應著也親切。也想歇歇。家裡收益一天多似一天,從莊子到院子,人人都一天好過一天,想想這些,也就不累了。前些年掙錢是圖個好光景,不想活的不如人;今年上就少往這上想了,看手底下人過地殷實妾身心裡也喜歡。」 

  和諧社會地中堅力量啊。穎這話聽的人舒服,這才是覺悟。不流於形式。發自內心裡地轉變。為生存而奔波和為改善生活環境而操勞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概念,前者迫在眉睫。充滿背水一戰地硝煙味;後者則從容不迫,率性而為的意思。錢是好東西,豐富物質生活基礎上去談精神文明建設可能更合理,我承認,在這點的理解上比較反動,和馬老前輩的思想有衝突,我有罪。 

  「知道自己有罪就好。」蘭陵朝我狠狠戳了幾指頭,「拿了人家莊子就算了,忙的連妾身都顧不上,說好去南山好好歇幾天又朝後推。」 

  「當我不想去啊。」這事沒辦法瞞蘭陵,造紙廠里儘是她的人,並莊子這麼大的事當然有耳聞。「不趁了年假上趕緊規劃好,十五一過又掛到農學沒點時間,還不是你給找的麻煩。又不是不知道劉仁軌那老傢伙多認真,曠工還不給我殺了。」 

  「哦,說來說去怪我了。」蘭陵不滿擰了擰腰,「那還跑來找我,趕緊回去規劃去,給你三天時間,夠不?」 

  「大姐,三天,埋人還過頭七呢。」笑了笑,「找你有事,搞海運地話,我家裡投個五千貫沒問題,要是你心疼我掙這點錢不容易呢,暫時幫我墊上,我慢慢拿紅利還也行…嘿嘿…」 

  「呵呵…」蘭陵也逗笑了,挨我坐下,「少耍貧嘴,知道了,不耽誤你事。」拉我手攥起來,「當時辦農學只圖了心氣,沒想到中間這麼大難處。全壓你身上想想心裡就不痛快,想讓你下來,別處還真挑不來能頂替的人。說良心話,郎君的本事,就是入朝也是罕有的能吏。」 

  「少來,入朝我就自殺。光看看上朝那個時間,三天一次朝會,一個月里我就有十天睡不好覺,一年……」 

  「趕緊手上打理順,有時間和我多待待,最近老是見不著,連個吵嘴的人都沒有,心裡空蕩蕩。」蘭陵朝我身上貼了貼,「天天見,天天吵,相互心裡總有個挂念;這農學一攤子下來,我惦記你,你卻惦記別地,我可吃了老大的虧。」 

  「恩,這次也好給你個教訓。想守個男人在跟前,頭一件事情就不能讓他當官。我是好的,你想想劉仁軌出京幾年來他夫人是個什麼感受,這國事家事,兩全其美可不容易。我是過日子的人,建功立業那些大事就讓人家大人物去干,」看看懷裡嫵媚地臉龐,捧了手裡親了口,「這次答應你的事一定干好,讓別人挑不出毛病。下不為例。」 

  「恩。」蘭陵朝我懷裡使勁鑽了下,「等會走的時候帶幾罐蜜回去,前兩天才從嶺南捎過來的荔枝蜜,送你夫人喝的。我在山莊上也學了人家嶺南的采蜂的辦法,那邊一年四季都有花開,說不定可行。」 

  「說說,我也弄個。」蜂蜜是寶貝,關中地區花期短,沒有養蜂的人家,一般弄蜂蜜都是捅蜂窩、煙熏火燎大動干戈,有錢買還得看季節。 

  「可說不清楚,到山莊你看看就知道了。」蘭陵賊兮兮地眨眨眼,「一年收一次還不傷蜂,多掛幾個蜂窩收幾十斤也不是問題。」 

  這到是個辦法,還敢賣關子,報復的朝蘭陵鼻子捏了把,「看你學成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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