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零章 新學科
第二二零章 新學科
睡的暖和,準確的說是有點熱。連續兩場秋雨後,氣溫驟降,穎早早就喊蓋毯子冷,迫不及待的將大炕鋪了鬆軟,滾來滾去。二女則鑽了自己的花被頭裡亂鼓動,一會這邊冒個頭,一會那邊冒個頭,睡了一會就熱的晾胳膊晾腳的,坐起來給身上小衣都脫了精光,青蟲一樣拱我毯子里。
穎喜氣洋洋的睡著了,細細的鼾聲發出的同時,二女就開始在我背上寫寫畫畫。我這個人比較粗獷,和二女在種肢體接觸上早都習慣了,早先對突兀的小身材希罕了幾天,扣扣捏捏的過癮,現在嘛,光是瞌睡。
「戳疼了。」二女有尖指甲,稍微用點勁就掛的脊背疼。
二女壓了嗓子輕笑兩聲,拉我手過去,用力在我手心裡寫了起來。
「知道了,年底才到,鬼丫頭。」成天在我身上寫十七,現在連阿拉伯數字都用上了,我考慮是不是教她英語。
手探我身前佔便宜,弄的人駑馬長槍的。「嘻嘻…。」二女臉貼我背上笑的得意。
被窩裡朝她手使勁扇過去,丫頭反映快,手縮了,抽我肉上,疼的齜牙。「你小心,弄不好練成葵花寶典你就一輩子哭去。」翻身將她攬到懷裡,發力摸索了一會,弄的二女直抽抽,才得意的朝她鼻子上捏了捏,「我以前既然說了十七歲上,就等你過完生辰,夫妻過日子也得講誠信不是。」見她一時還緩不過來,淫笑兩聲,「去去就來。」說著挨了穎過去。
「丫頭若火了就跑來折騰妾身。」穎細聲細氣的將身子貼過來,「才睡實就弄的吱哩哇啦,房檐快塌了,夫君殺她呢?」
「哈哈…。你就是嘴損,」給穎搬過來親了口,「私了還是過堂?」
「私了,呵呵…」將小衣解開了貼我身上,「暖和的,邊說說話。這些天夫君就不停點的,那邊講完誠信就跑這邊欺負人……」
「你還能接話?胡話?」
「開始能……」穎緊了緊手臂,「試試……」
火大。尤其秋天,估計是年齡到了,最近精力不是一般的旺盛,要不怎麼說早結婚有利於社會治安呢,二十二、三歲正是朝邪路上發展的黃金年齡,一個把持不住就二尺八了,有婆娘在身邊當滅火器就太平地多,當然。條件優越的人家滅火器就多幾個,保險係數更高。
蘭陵最近忙的不落腳,每來一次就捧了我臉左看右看,然後一臉不滿的嘆口氣,我的自尊心就隨了那一聲嘆息土崩瓦解了。
「有完沒完了?長不好看送我去百濟整容啊!」一把給她手敲開。怒道:「往後再敢對著我臉嘆氣,我就直接拿硫酸洗臉,讓你看的吸涼氣!」
「怎麼看都是娃娃臉,少點什麼的樣子。」蘭陵遺憾的搖搖頭。「你成天以老鬼自居呢,怎麼沒一點老氣橫秋地感覺?」
「老?那你別找我,滿京城老大爺多了,堵墳頭上找,裡面全年齡大的。」不知道她存了什麼打算,和別的單身富婆思路咋就不一樣。
「怎麼說話呢。」蘭陵朝我敲一下,「稚氣未脫,軍伍上到不要緊。年輕人多;可我那邊辦農學上都是做學問的多,你個毛頭小子跑去光面相上都鎮不住人,猶豫的。」
「那就別叫我去。」這沒辦法,誰叫我是年輕才俊呢,無奈啊,嘿嘿。
「壞笑什麼?」蘭陵找了個銅鏡放我臉前,「自己照照,小疙瘩都沒平。給你找這麼小年齡的上官。你心裡能服氣?」
倒是這話,鏡子里那毛頭小子一看就不是當長官的料。要擱我當年碰個這模樣的上司。早拿黑磚拍殘廢了。「危險。鏡子拿走,看地人鬧心。另請高明吧,等我養個八、九年後再接差使,現在去光挨吐沫星子了。」
「我就一直奇怪,你又不是宮裡的出身,二十多歲上怎麼滿臉沒一根須子?」蘭陵抱過我頭朝光線強烈處拽了拽,「豐河上那幾天隱約覺得還有毛茬茬的感覺……」
「少管。」把自己腦袋搶回來,抱來抱去的沒點自主權。已經連續颳了兩年了,按現在這個感覺,一旦放開讓長出來,絕對英武過人。「你等著,三天後就威猛絕倫,見我別衝動的腿軟。」
「恩,」蘭陵笑著點頭,眼角邪光掃過,「郎君可是長本事了,什麼時候好叫妾身知道下腿軟地感覺。」
看來這相貌上不能再馬虎,陽剛之氣不拿出來就沒混頭了,直接三天沒刮鬍子,硬茬根子鋪了一臉,摸著扎手,看著威風,咱個頭長的不高,武藝也不成,可咱也不簡單呀,一說鬍子,咱比誰長的都多。
「見鬼了!」四天沒見,蘭陵一早來就被我帥朗的面部嚇地腿軟。緩過勁,定了定神,扯過我腦袋在臉上捏來撕去,顫聲道:「王子豪?」
「厲害吧?害怕了吧?」起身做了個英姿颯爽的一個蹬腿動作,「還能有假?新形象,威猛到渾身癱軟了吧?」知道蘭陵今天要來,一早就在書房等她,驚喜嘛,就要出其不意的感覺。
「耍什麼花樣?」蘭陵對面前這個傢伙不能完全接受,「你離我遠點,再遠。你平時心裡煩躁時候是個什麼念頭?」
「想打人。」
「對,我現在也這種感覺。」蘭陵起身揭了沙盤上的麻布蒙我臉上,「眼不見心不煩。」
「哎,你毛病深的。」我一把扯下麻布,「前頭嫌我臉嫩,配合你才弄點鬍子出來,這會又嫌面生了。你是認臉還是認人?」
「當然認人。」蘭陵被我問笑了,小心靠近我端詳,「說沒有,一根都沒有。說長就串了滿臉都是,你還真不是一般人。見過祠堂里你長輩的畫像,都是山羊須,唯獨你嬴弱身板到長了個過臉胡,不肖。」
「成不?這樣子夠老氣了吧?光見這鬍子就沒人敢造次,學究嘛,欺軟怕硬的人多,肯定乖乖的。」到不是這行政院長地職位多吸引人。可既然答應蘭陵,就得多下點工夫。
「呵呵……」蘭陵點點頭,笑道:「又不是選屠夫,文縐縐的鬍鬚多好。」說著託了下巴出神。
「想什麼呢?」
「想你啊,往後可見不到你以前的模樣了,心裡怪挂念地。毛頭小子忽然變了大老爺們,」說著背對著我坐下,「抱我下。」
「人又不變。你發那門子癔症?」蘭陵著話怪怪的,抱住問道:「亂想?」
「想,怎麼不想。」回頭看看我,鼓足勇氣在我毛臉上蹭蹭,「扎的。呵呵。頭前呢,雖說你見識、學問和你的年齡不相符,有時候說話百歲千歲的像個老鬼,可一張娃臉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當姐地。就愛,就疼,就把你當了自個命一樣地貴重。」
「現在呢?」
「現在啊,突然一臉鬍子就看不出年齡了,你說三十我也信。往後你得對得起著一臉的鬍子,換你來愛我,疼我,叫我也試試當小媳婦地滋味。」閉了眼睛靠我肩上。「從小沒嬌氣過,看見別家小媳婦蠻不講理的和男人鬧仗羨慕,受了氣兩口子隔三五天不說話也有意思。以前呢,和你在一起都沒朝這些地方想,老覺得比你大,偶爾倆人鬧個氣也是我先找你說話。往後再沒有了,你得讓了我才行。」
「虧大了!你等著。」說著跑廂房從底下抽屜里翻了自己心愛的刮臉刀,吩咐丫鬟打盆熱水給我送到書房。
「耍刀子?」蘭陵見我提了小刀進來。笑道:「準備殺我?」
「自殺!」取了個手帕放熱水了擺了擺。擰乾了捂臉上,「變戲法給你看。想當小媳婦啊,沒那麼容易,美不死你。」
「你幹什麼!」蘭陵見我端了鏡子拿刀朝自己臉上比劃,嚇的伸手就想入白刃。
「別動!看好。」閃身避開,晃了晃刀子從脖子開始颳起,經過兩年的錘鍊,神乎奇技的刀法讓蘭陵目瞪口呆。
蘭陵見我刀架脖子上沒敢阻攔,「快住手!」
「少來,咋不喊刀下留人呢?知道你想說啥。不孝唄,全家都死光光了,朝誰家孝?」回身又扭了毛巾繼續捂上,「都刮一半了,不刮完才真成了鬼。」
「你…」蘭陵站我旁邊一口氣沒喘過來,咽了咽唾沫,「你個殺才。」
「殺屁。」不理她,一口氣颳了個精光,「至於不,刮個鬍子就能給你氣成這樣,有本事你別剔指甲啊。」
「總算知道原因了,」蘭陵氣的上來給我按到軟椅上朝脊背狠抽幾巴掌,「當你不長鬍子呢,一天腆個嫩臉滿處跑,全自己作出來的。」
「大姐,你是生我不孝順地氣呢,還是生不長鬍子的氣?私自刮鬍子不知道觸犯大唐哪條律令了?」
「是生你不守規矩的氣。」蘭陵臉對臉的檢查一番,把我手裡的刀子要過去,幫了下巴底下幾根漏網地剃乾淨,「沒點規矩,誰給你說律令就最大?悄悄的,前三天上沒出門吧?」
「沒,放心。后宅都沒出兩趟,就倆婆娘見了,興許有幾個下人見,不礙事。」
「不過這臉看的就是比毛蛋順眼。」蘭陵伸手蹭了蹭,「不守禮法,不尊統教,說的輕是癲狂,說地重是叛逆。得想法給你這毛病改改,往後天長日久呢,別人萬一知道的話,這世間就沒你立足的地界了。」
「省省心,剛一變臉你就又當姐了,該咋辦我心裡有底。就這嫩臉去主持農學?」
「恩,就這樣去。這會又覺得順了,反正你歲數騙不了人。先皇在世時候開過一處專門務農園子,當今聖上緬懷時也時常在裡面走走,和皇上商量這事的時候考慮到人員里的身份問題,怕他們心裡有顧慮,就把那園子御批下來成立農學。好讓大家都知道朝廷對這事重視。」拉過我拍打身上殘留的毛渣子,「就在東門上不遠,裡面一應俱全,也不敢亂改格局。」說著取了張紙出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名號先掛到工部里,等有了頭緒再獨立出來,朝堂上還得商議。錢由內府出。學監由才回京的劉仁軌兼任,督學風、樹正氣,他是首選。」
「大材小用了吧?」劉仁軌這人沒見過,可那傢伙地名聲實在惡劣,號稱剛正不阿,公道清廉,心狠手辣,斷掌紋。出手就是人命。和這種人共事,我還是覺得弄個奸臣來比較好,至少大家有共同語言。
「你怕了?」蘭陵捂嘴輕笑,上下打量我好久,「人家可是兼任學監。回京後任『給事中』,專門掌駁政令地。你可仔細了,撞他手裡的話,皇上親自出面都給你保不下來。」
「你又嚇我。」有點害怕。刺頭,不好相處。雖沒有蘭陵說的蠍虎,可心裡終究不爽。「我任他手下?我六品,他也六品,多虧的慌。」
「總有個拿大事的出來,要不,你倆換換。說實話,錢交他手裡比交你手裡放心。」蘭陵挑釁看我一眼。「打算清楚。」
「不打算了,就他當頭。你就害我吧,往死里坑。拉攏、腐化,看我給你把劉仁軌變個貪官試試,連房檐瓦都拉回家!」
打聽,先找劉仁軌家住哪,家裡環境如何,有沒有不良嗜好。清官一般都窮。窮則思變,看看老劉有沒有『變』的意思。『給事中』這官不大。戲文里經常出現什麼『東台舍人』、『西台御史』的,這東台舍人說地就是給事中。說白了就是糾風辦地,以給別人挑刺為生,從皇上開始,凡有看不順眼的人和事,他都不放過。吃地就是這碗飯。
話說回來,有弊就有利,說是正學風同時也是給外人看的。有他坐鎮,能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煩,至少有了事情不需要我出頭,大樹底下好乘涼。如今這學校就算是有了雛形,劉仁軌兼任『學監』,我則任『少監』,按當時學院制度,少監本為兩人,一時沒有合適人選(是我強烈反對二人監督制,頭頂有個閻王臉就認了,再弄個平級的牽制我就甩手不幹!),暫時設一人代領。
既然應了這差使,那就得盡了這職責,如今籌備階段,大小事務還沒有成型,從制度規劃入手,建立全面規範的學院制度是重中之重。不能死搬後世那一套,按這年代學院的體系中引入些朝時代元素可行,若搞地過於激進,別說閻王『學監』,就蘭陵都不放心,我不冒這風險。
「柿園學院?亂起個什麼名字。」蘭陵拿了我嘔心瀝血數十天才規整好的簡章細細瀏覽了多半個時辰,「看似仿效國子監學制,可到底有蹊蹺,好些東西我看不懂,為什麼要耕作三年後才能進學士府?搞農學的,牽扯太遠了吧,必須專門成立所謂的科考隊朝番邦跑么?需要什麼種子苗木的讓商隊帶點回來不更省錢?」
「專業人士不是商隊能比地,更有效。先要設立個苗種庫,給苗木分門類起名稱,首先要將以前有的門類資料統一起來,然後考察勘探我大唐還有多少未發現未利用植物的同時,也將周邊各國的經濟作物進行一次全面統計。將那些既有價值,又適合國內種植地作物作為重點培育對象。這些都需要先作實地考察,或許一連奔波幾十年也不一定。」對選種育種咱不懂,可搜集完善樣本資料庫存還有過耳聞。這麼大個帝國,這麼注重農業生產,可真正的經濟作物種少的可憐,原因就是同國外的交流少,學術上缺乏能動性,沒有形成完善的動植物研究體系。「不光是種子苗木,家禽、牲畜和好些有經濟價值的獸類也囊括其中,農業嘛,你也不情願光吃糧吃菜吧?」
「你意思是,凡地上長的都不放過?」蘭陵苦個臉,手指攪來攪去如同多動症發作,「野草野果的……」
「聽懂了?」
「後悔了!」蘭陵幽怨地望我一眼,「你打算給內府上才積攢的那點錢財都折騰光才甘心?照你這麼個說法,只怕往外面一氣派千十人都不夠,吃吃喝喝不見效益,還幾十年,就是把你家花露水作坊打劫了都顧不過來!」
「哦,是個問題。」光理論了,沒和實際結合起來,內府怪可憐的。「你也想想,反正是逐步完善,今一個明一個的慢慢添,按咱能力來。不要想弄全活,好幾千年都難。」
「你這簡章我抄一份拿走,送劉學監那邊讓人家過過目。」蘭陵發現自己突然變了窮人,很沒面子,「你說的有道理,我找人商議商議。看能不能先用別的便宜辦法搜集,這才開頭,抓瞎難免。」
「不愁,實在不成我家裡點閑錢捐你點?」
「走遠。往後少說這話。就是窮死也不能丟這個臉面,這麼大的事,伸手朝民間拿錢,皇上頭一個就不同意。」
「也是……再想想,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