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決戰，天池雲端（夢醒篇 ）(十九)

  李紅袖輕笑道：「也不至於如此的誇張啦，不過苗疆蠱術的確是一種難以防範的毒術便是。」 

  聽到李紅袖和趙一夢之間的對話后，我突然間想起了一件事來。記得「玉面狐」王郎在臨終前曾說過「岳林的面具其實……」當時自己還以為他是想說岳林的面具會有什麼特有的功能這般，但如今仔細想來，沒準便是王郎其實早已發現了箇中的蹊蹺之處，是以才想提醒我們，其實岳林老早便已是個中毒之身了嗎？ 

  若依此看來，那在他面具上做點手腳之人便肯定是那「陰靈散人」成有懷了。這也同時可以解釋，當初為何成有懷會毫不猶豫地殺死「毒娘子」鄧小苒，因為很有可能當時她已是全然再沒有了什麼利用價值的了。 

  當我心中正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前面已傳來了顧千山得意的笑聲：「怎樣？我的岳宗主大人，這蠱蟲在你體內翩翩起舞的滋味可是享受至極？」在他說話之際，原本放在他嘴邊的蠱哨，也因此而同時地放了下來。 

  在這般寒冷的氣溫下，岳林此刻額頭上居然出現了豆大般的汗水，由此可想而知，他身體當時正在遭受一場什麼樣的苦痛。 

  這時只聞得他用那呻吟般的口吻，說道：「蠱……蟲？你.……是什……么時候.……對我下.……毒.……的？」 

  顧千山笑道：「楚留香不是適才已經說過了嗎？成有懷可是我的人啊！對於幾乎天天陪在你身邊的這位『老朋友』而言，對你下上那麼一點點蠱毒那還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么？」 

  岳林怒道：「卑……卑鄙……」 

  顧千山說道：「罵吧，儘管罵吧！乘你還有機會說話的時候。」 

  岳林緩上一口氣后，說道：「本……本宗主對成有懷平日里也多……多有防範，他……他究竟是如何對本宗主下.……毒的？」 

  顧千山頷首道：「唔，自從你這兔崽子僥倖不死之後，人也的確變得聰明了起來。不過俗話說得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不是這麼的喜歡那張人皮面具嗎？那本座便隨你心愿，讓它徹底的與你合二為一便是。」 

  岳林驚道：「人……人皮面具怎麼能下蠱毒？你是在唬我嗎？」 

  顧千山在發出「嘖嘖」的藐視之聲中，繼續道：「本座道你經過這幾年的磨練，閱歷應該已經十分豐富了，實不想竟是如此的不堪。試問『血宗』這麼大個組織如何能不毀在你的手上啊！」 

  岳林氣道：「廢話少說，如今你的『赤月』不是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么？你又有什麼資格說本宗主？」見他此刻又聲氣如虹，看來在沒有蠱哨的作用下，他已逐漸地開始恢復正常了。 

  此話確然點到了顧千山的痛處，只見他面上一陣抽搐后，便怒目橫掃向我一眼，然後說道：「楚留香的確該死，所以這是咱們目前共同的利益，難道你就甘心這麼輕言失敗的么？」他忽然間像想起了什麼，於是又繼續補充道：「這世上有種蠱蟲叫做『隱蠱』，它能在一個人毫無知覺的情況下，通過皮膚而滲入到內腹之中去，而你目前所中的就是這種蠱毒。若你願意與本座乖乖地合作的話，待事成之後本座或許可以考慮將你體內的蠱毒給徹底清除。你看如何呢？」 

  岳林遲疑道：「你詭計多端，叫本宗主如何能信得過你？」 

  顧千山大笑道：「那你現在還有選擇的餘地么？」 

  岳林牙齒緊咬，在一握拳頭，翻身而起后，說道：「罷了，咱們的恩怨晚點再算，先解決掉楚留香再說.……」 

  顧千山聞言后，滿心歡喜地說道：「這樣就對了嘛！本座就是喜歡好像你這樣肯識時務的聰明之人呢！」 

  岳林冷哼一聲，不過卻並未再與之說上些什麼。接著便轉向我這邊，說道：「楚留香，本宗主雖然十分感謝你能將這麼寶貴的消息透露給我知曉，但它卻依然無法稍減本宗主對你的莫大仇視呢！」 

  我微微一笑，道：「這麼說來，楚某倒是真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呢！」 

  顧千山冷笑道：「楚留香，在你臨死之前，本座倒有兩件事情想要請教一下。」 

  我故作詫異道：「喔？這倒挺新鮮的。不妨先說來聽聽看吧！」 

  顧千山說道：「本座十分好奇，你是如何知曉本座當初是假死這件事情來的？」 

  我含笑道：「你自己露出的破綻，還需要楚某再說一次么？」 

  顧千山驚奇道：「本座自己露出了破綻？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說道：「非常抱歉，即使你這麼不情願承認，但這一切終歸還是個事實。」我頓聲后，繼續道：「記得當初媛媛帶我親臨閣下靈堂的時候，我便發現了一個奇怪之處。你明明已是個死人，但為何鞋底卻有著兩處水跡印？事後我也找過媛媛確認，證明在這之前這雙靈鞋是未曾使用過的。那麼在仔細觀察四周所有布設之後，便可以得到一個十分簡單的結論。那就是這雙鞋曾經至少出過一次靈堂，因為當時殿外有較厚的積雪，雖然時間久遠，但卻頗為鬆軟。即使一個輕功再好之人，想要在這片滿是雪花堆積的長白山中不帶走一絲雪粒，恐怕是全然不可能辦到的事情。於是乎，這雙鞋上就很自然地帶回了那些不速之客。而隨著靈堂內外的溫差，不用多時這些小東西便已化作了白水，並展露在了人們的面前。」 

  顧千山睜大了雙目，恍然道：「原來如此.……楚留香，本座倒是真的小看了你啊！」 

  我微笑道：「其實當初楚某還並未懷疑到此事是閣下所為，自然也無法聯想到其實閣下就是在裝死的事實。當時只是覺得事情頗為蹊蹺，是以才準備留在『雪山派』多加觀察后，再作定奪。誰知後來出現了各大派追查『乾坤心經』事情的惡化，楚某不得不暫時將這件事情擱置了下來。但隨著後來蹊蹺事件的不斷發生，閣下這個真正的幕後主使人便再也無法藏頭露尾的了。」 

  顧千山撫掌大笑道：「精彩，真是精彩！本座突然還真有點不忍心殺你的感覺了呢！」 

  我抬手摸著鼻子，說道：「是么？可楚某卻突然有點想要閣下的性命了呢！你說該怎麼辦才好呢？」 

  顧千山冷哼道：「看你小子還能張狂到什麼時候去。」他接著又道：「本座問你，你又是如何探知本座的『赤月』是在這長白山中的呢？」 

  我笑道：「我可以不說么？」 

  顧千山氣道：「你……」 

  我擺手笑道：「開個玩笑嘛！幹嘛這麼生氣呢？為了你的心臟作想，楚某告訴你便是。」我將雙手負於身後，緩緩地說道：「前段時間在下和蓉兒在長白山中尋找草藥，在一個偶然間，發現了一個十分隱蔽的洞窟。當然了，其實偌大個長白山，有著這樣的洞窟也不是什麼好稀奇的事情。可最為奇怪的是，這洞窟四周明明堆滿了十分厚重的積雪，但在入口之處卻有著特別光潔的雪壁。根據『熱力學定律』及換算公式q=cxmx△t，q放=cxmx（t0－t），q吸=cxmx（t－t0）等可知，此處至少有數以千記的活人由此進出……」 

  顧千山忙打斷我的說話，道：「什……什麼『熱里雪定.……定驢』？還有後面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又是什麼？」 

  我恍然笑道：「總之啊！楚某就是得出了一個這裡時常會有許多人進出的結論.……」 

  一旁的趙一夢碰了碰李紅袖，悄悄地說道：「我說紅袖啊，你知道楚大哥他剛才那句是在說些什麼嗎？怎麼我好像也一個字都沒聽懂呢！」 

  李紅袖嬌笑道：「別說你了，其實我也沒聽懂是些什麼呢！」 

  趙一夢用驚異的目光看著李紅袖，道：「原來你也有不知道的東西啊！」 

  李紅袖秀眉一展，說道：「你還真把我當做神仙了呀？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情多著去了，我又如何能全都知曉呀！再說了，咱們的楚大哥本來就博學多才，我要向他學習的東西還多著呢！」 

  趙一夢用羨慕的眼光看著李紅袖，道：「我拜託你幫忙的那件事情，你可一定要守信啊！」 

  李紅袖詫異道：「就是幫你給楚大哥說，讓他也將你迎娶過門的事，對……」 

  「噓！噓……」趙一夢羞紅著粉面，慌忙地抬起縴手，突然便緊捂住了李紅袖的櫻桃小口，接著便聽她繼續道：「死了死了，我說你講這麼大聲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