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唐門行(一)
那車內男子回答道:「嗯,就照這個速度來吧!」
此刻,車內突然又傳來一嬌美女子聲音道:「楚大哥,其實你們大可不必為了心兒而耽擱了行程啊!」
原來這車內之人不是旁人,正是直奔四川唐門而去的楚留香伉儷一行。
我微笑道:「眼見唐門已至,咱們也不必急在一時了,心兒你還是多休息下為好。」
趕車人此刻心中正舒服著,於是忙著搭話道:「客官,老夫見你們夫妻恩愛,倒真是羨煞旁人啊!這田間風景不錯,如今咱們放慢了下來,你們也可以好好地欣賞一番了。」
我回聲道:「老丈說得是,這段時間也委實是辛苦你了。」
那趕車人喝喝大笑道:「老夫趕車多年,還真是頭一次遇到像客官你們這般大方有禮之人,看來這也是俺老魏兒運氣來了呀!哈哈哈哈.……山林里鳥兒鳴呀,噫唷喂!小娘子愛哥哥呀,口難啟……」說到這裡,他竟情不自禁地高聲唱和了起來。
季婉柔掩口輕笑道:「這老丈,人倒也隨和,歌唱得也很不錯呢!」
蘇蓉蓉陪口而笑,但忽然間好似又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只聞她說道:「心兒,蓉蓉姐想問你件事情。」
季婉柔頷首道:「蓉蓉姐但說無妨。」
蘇蓉蓉說道:「在你們『血宗』裡面可是有位易容高手的吧?」
季婉柔點頭道:「不錯,他就是江湖上人稱『玉面狐』的塞北王郎。那岳林的易容喬扮之面,均是出自於其手。」
蘇蓉蓉默首道:「原來是他,不過此人已銷聲匿跡多年,你們又是如何將其尋覓,並招攬於麾下的呢?」
季婉柔說道:「不瞞蓉蓉姐,此人是我姑姑介紹而來的,好像他們之間有著莫比尋常的關係一般。」
蘇蓉蓉又道:「那此次岳林叛亂,何以不見其現身而出呢?」
季婉柔遲疑道:「此事我也覺得蹊蹺,一時半會還未想個明白。」
我插口道:「據我想來,原因不外其二。其一,此人已遭毒手。其二,此人委實已經變節。」
季婉柔說道:「依我對他的了解看來,其一的可能性似乎更為大點.……」
蘇蓉蓉說道:「如此一來,那岳林豈不今後便沒有了易容之貌示人?」
季婉柔介面道:「此話也不盡然,那王郎為岳林準備的是一個其精心研製多年的人皮面具,只要不將其損毀,岳林是可以長期使用下去的。」
我緩緩道:「其實他也應該想到自己的真實身份會因心兒之口而傳入我們的耳中,至於這人皮面具倒也不一定還有什麼更大的用處了。」
季婉柔正色道:「楚大哥,其實你們有所不知,岳林那人皮面具還有著一個極其隱蔽的用途。」
我與蘇蓉蓉均相視詫異,而後我問道:「如何個隱蔽法?」
季婉柔頓聲道:「那人皮面具若用內力將其擲出,可化著成一件獨門的暗器。」
我好奇道:「此事倒也新鮮,你且說來聽聽看。」
季婉柔說道:「若使用者內力控制得當,那人皮面具在靠近襲擊者身體之前,便會突然化著成一片毒液,沾膚即爛。」
蘇蓉蓉吃驚道:「如此說來,王郎精心所制的那張人皮面具是混有毒液於其中的了?」
季婉柔點頭道:「正是如此,若非有著那些毒液的控制,一張再好的人皮面具又如何能夠長期的使用?蓉蓉姐你是易容的行家,此點應該是最為清楚不過的了吧?」
蘇蓉蓉思量道:「難怪之前我見其面容微有綠光泛出,原來事情的關鍵竟在這裡。」她頓了頓又道:「那岳林可知此事?」
季婉柔頷首道:「他是知道的,所以其每次佩戴面具的時候,雙手均要套上一副玄鐵手套,以免不慎誤傷己身。而面具的內側,有著特殊物品的隔離,是以是不含毒性的。」
我忙道:「那我們可不可以理解為這張面具其實就是一個充滿毒液的液體面具?」
季婉柔含笑道:「楚大哥真是聰明,一點就透。」
蘇蓉蓉震驚道:「那王郎浸淫易容之術多年,實沒想到竟然高深到了此種地步.……」
我詫異道:「蓉兒你何出此言?大哥倒認為咱們的蓉兒技藝倒更為高人一等呢!」
蘇蓉蓉搖頭嘆道:「大哥,你有所不知。大凡一張人皮面具裡面加入點東西,並非什麼難事。但如若還要令整張面具具備人紋表情的功能話,那就非一般易容師所能輕易達到的了。可惜.……」
季婉柔忙道:「蓉蓉姐你可惜什麼?」
蘇蓉蓉苦笑道:「若原因真是其一的話,那此等易容絕技可算是徹底的失傳了,你叫我如何不替其可惜的呢?」
季婉柔切齒道:「那岳林幹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總有一天是會受到報應的。」
我緩緩道:「其實此人的本性也許並非什麼險惡之輩,只是因為受到那件事情的影響,於是才會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季婉柔嘆道:「可惜最終還是讓他們奪去了『乾坤心經』,我擔心.……」
我罷手道:「此點心兒你大可放心,他們成不了什麼事的。」
季婉柔疑惑道:「此話怎講?」
我與蘇蓉蓉相視一笑后,說道:「因為此書早已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乾坤心經』了。」
季婉柔迷糊道:「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啊?」
蘇蓉蓉微笑著拍了拍她的手掌,道:「其實早在你盜取大哥的『乾坤心經』之時,大哥他便已在裡面做過手腳的了。」
季婉柔訝然道:「難道之前我拿到的那本『乾坤心經』不是真的『乾坤心經』?」
我摸著鼻子,含笑道:「真的倒是真的,不過就是我在裡面又隨意加上了一點東西進去罷了。」
季婉柔吃驚道:「那若練了上面的武功會怎樣?」
我不好意思道:「也不會怎樣,大不了就是走火入魔罷了。」
季婉柔用手一指我,道:「你……」
蘇蓉蓉忙一旁寬慰她,道:「心兒妹妹,大哥曾給我們說過,此武功是絕對不適宜女子修習的,所以即使你當初真的去練了上面的武功,最多也只能學個皮毛,這樣是萬萬不會遇到走火入魔這種事情發生的。」
季婉柔還是十分不高興道:「壞蛋!楚大哥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壞蛋!」
蘇蓉蓉看了一眼此刻顯得很無辜的我,又對季婉柔說道:「大哥他這也是用心良苦,一來可以避免你繼續走上歪路,二來也可徹底的杜絕那些心懷不軌之人的邪念。如今事實不也證明了,大哥他當初的決定是多麼正確的嗎?」
季婉柔心中又何嘗不知道楚留香其實根本沒有什麼不是的地方,但女孩子家難免都會有那麼一點小性子,讓她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曾經騙過自己,即使是事出善意,但要她立即就接受這個事實,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蘇蓉蓉見她仍鼓著腮幫子低頭不語,於是忙向我使了個眼色。
我當即伸手拉起她縴手,道:「人說生氣是最為愚蠢的方式,是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的身體。相信我心愛的好心兒一定不會是這樣的人喔?」
季婉柔忽然掄起粉拳就是給我胸口一下,然後說道:「你有錯嗎?我有生氣嗎?哼!」
我假意地輕皺眉頭,作痛苦狀,道:「唉喲!這下打得我好痛.……不過我肯定是不會哭的。」
季婉柔聞言后「哧」聲一笑,又忙強自忍住笑意,道:「有你說的那麼誇張么?」
蘇蓉蓉嫣然一笑道:「好了,笑了就好了。蓉蓉姐這裡替你出頭,以後若某人再敢欺負心兒妹妹你的話,蓉蓉姐也一定不會放過他的。」說著,她還向我這邊狠狠地看上了一眼。
我搖頭嘆息道:「想我堂堂一個大名鼎鼎的楚留香,竟會落得此般的下場,還真是件可悲的事情呀!」
二女頓時捧腹嬌笑,良久之後,季婉柔才又伸過手來,輕撫著適才打我的地方,心疼道:「怎樣,還痛嗎?」
我借勢緊握住她的縴手,笑道:「本來是很痛的,不過現在經你這麼一摸,又不怎麼痛了。對了,適才的痛楚此刻又傳到了臉上,乾脆你好人做到底,這上面也來摸上一摸吧!」
季婉柔粉面一紅,嬌嗔道:「就知道你得了便宜還賣乖。大壞蛋!」說著還想將縴手抽了回去。
我此時又豈能讓她這麼輕易的如願,結果最後還將她整個嬌軀都拉到了我的懷中。
季婉柔俏面更紅,道:「蓉蓉姐還在旁邊呢!你都不害臊?」
我伸出另一隻手,又將蘇蓉蓉也攬入懷中,笑道:「這下咱們就都不用害臊了吧?還是你們楚大哥聰明一點,對不?」
誰知二女齊手便是對我一頓猛捶,且口中還嬉笑道:「大壞蛋!!!」
趕車的魏老頭此刻彷彿也聽到了些什麼,只見他在微微一笑之後,揚鞭之下,口中的歌聲卻也更加的響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