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跋涉鏨山竟是緣(五)
那老者在看過我們一眼后，對阿牛怒聲道：「胡說！這天還未黑，又何來的妖人？他們分明就是一些江湖俠士，你少在這裡口不擇言。」言畢，他轉對我們扶手一禮，道：「小老兒蔣世狀，是此處鏨山村的村長，適才這位阿牛對諸位俠士多有冒犯的地方，還望諸位看在小老兒的薄面上多多海涵。」
我見此人倒也頗有些見識與學問，於是忙上前抱拳回禮道：「村長言重了，這位阿牛哥生性淳樸，對在下等人亦無半分無禮之處，村長你萬無責怪於他。」
空問大師也稽首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貧僧等人今日冒昧到訪此處，著實應是貧僧等人的不是才對。」
蔣村長也跟著合十一禮，道：「小老兒見高僧等人儀錶不凡，不知寶剎位於何方？」
空問大師道：「貧僧乃少林寺方丈空問，身旁的眾人也均為他派掌門。只因前日急於趕路而錯過了宿頭，是以才會在今日間冒昧打擾到敝村。」
蔣村長頷首道：「原來是少林寺方丈及諸位掌門，小老兒真是有失遠迎了，還望恕罪！大師等人快隨小老兒到舍下一敘。」
空問大師忙道：「那就打擾了……」於是眾人一行，便招呼上門中弟子，然後跟隨蔣村長來到了他的家中。
這蔣村長倒也是個明白事理之人，在招呼完眾人的膳食之後，便儘快地將住的地方落實了下來。由於這裡是個地處偏遠的小村莊，是以根本沒有什麼旅店之類的存在，於是我們一行二十來人便分別被安排在村長家附近的幾戶農舍里了。
當夜幕徹底掩蓋了這個寂靜的小村莊，少有的清閑便在我的身上逐漸地濃郁了起來。我叫上蘇蓉蓉，漫步在田間小道，依偎於溪流河旁，詩情畫意般的場景幾令我們身心陶醉、樂不言歸。
正當我們縱情地享受著大自然賦予人類特有的舒適寧靜時，一陣由遠及近的喧雜聲，卻在不經意間傳入了我和蘇蓉蓉的耳中。
只聞得當先一人開口道：「.……我騙你作甚，待會兒等咱們找到他了，你就知道我不是在說大話了。」
另外一個聲音緊接著冷哼了一聲，但卻並未再說出些什麼話來。
這時又一個嬌嫩的聲音接著道：「哥，你適才說的這些都是真的么？」
先前那人好像有點不高興，道：「咋了，怎麼竟連你也開始不相信哥哥的話來了？」
那嬌嫩聲音忙道：「沒有沒有，真兒什麼時候又說過不相信哥哥你的話來了……」
先前那人哼聲道：「你分明就有，不然也不會這般反覆地問我了……」他頓聲又道：「不過我阿牛真金不怕火煉，等你們見到那個人了，就知道我不是在說瞎話了。」
聽到這裡，我不禁眉頭輕皺。原來向我們這個方向走來之人中，有個竟是下午遇到的那個阿牛。此時看來他還帶著另外兩個人，彷彿在尋找著誰似的。
此刻剛才那個冷哼的人猛然開口道：「你說他們是趕路錯過了宿頭，怎地不好生的呆在房間里休息，卻四處不見了蹤影？」
阿牛氣道：「我又不是他肚中的蛔蟲，如何能知曉他此時為何要到處亂跑？」
那人又道：「你說與他同來的還有僧道等二十來人？」
阿牛說道：「你要是還是不信，不如我先帶你去找找他的那幫朋友？沒準他們此時興許還在一起的呢？」
那人突然悶聲不響，良久之後方好似自語般地嘀咕道：「難道真是他來了？不會呀……他明明已經回去了，又如何會跟八大派的人在一起呢？」
阿牛納悶道：「大俠，你在說些什麼呀？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呢？」
那人忽然大怒道：「都叫你別再喊我什麼大蝦大蝦的了，如今我是最痛恨這個字眼的了。」
「那叫你老酒鬼好不？」一個聲音此時已在那人耳旁響起。
此話一出，即刻便引得那人一蹦而起，側身一指前方，大笑道：「好你個老臭蟲！果然是你來了。」
待他聲音剛一落定，一個俊秀非常的白衣少年已牽著另一位美麗得不可方物的黃衣少女，緩緩地從一顆樹後走了出來。不錯，他們不是別人，正是我這位穿越時空而歸的楚留香與我目前深愛不已的髮妻蘇蓉蓉。而此刻正處在我們面前的這位，不正是那個不告而別的「花蝴蝶」胡鐵花，又會是得誰來？
蘇蓉蓉笑語嫣嫣地啟齒道：「胡大哥，想不到你目前還是如此的精神奕奕，敢情是近來撿到什麼寶貝了吧？」
胡鐵花哈哈大笑道：「蓉蓉原來你也在呀，不過別總是一見面就挖苦我好不？」
蘇蓉蓉微笑道：「誰叫你當日要不告而別呢？遇到我算是你運氣好了，若依著紅袖、甜兒的性子，你看你今日能有好果子吃不？」
胡鐵花聞言后，果然擔心地看了看四周，然後才悻悻說道：「哈哈，蓉蓉這次你可別想嚇我，紅袖、甜兒她們一定沒來這裡吧？」
蘇蓉蓉突然轉首對著身後喚道：「紅袖、甜兒，你們還不快出來！」
胡鐵花頓時猶如驚弓之鳥，立即轉身撒腿就跑。但剛跑出兩步后，便聞得身後蘇蓉蓉傳來的嬌笑之聲，立馬才恍悟自己果然是又上當了。當下回過身來，瞪著蘇蓉蓉沒好氣道：「蓉蓉，你對你胡大哥太不厚道了，咱們都這麼久沒見了，怎麼一見面就想著如何來戲弄於我呀？」
蘇蓉蓉歉然笑道：「哎呀，胡大哥你大人有大量，就別跟小妹一般見識了嘛！蓉蓉這裡跟你陪不是了好不？」
胡鐵花本來就沒真生氣，當下立即轉顏一笑后，上前說道：「對了，老臭蟲。你們不是明明已經回渡船上去了嗎？怎生又會在此處出現？」
我含笑道：「此事說來話長，待有時間我再與你細細道來。」這時我轉眼看向一旁正不知所措的阿牛與另外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道：「阿牛哥，你好呀！咱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阿牛直到此時方才有說話的機會，忙道：「原……原來你們竟是認識的呀？」
胡鐵花大笑道：「我們又豈止認識這麼簡單……」
阿牛驚異道：「那你們還有什麼不簡單的？」
胡鐵花不由為之語塞，強聲道：「哎呀，跟你這個愣小子說不清楚，總之你知道我與他們就是好得不得了的那種生死至交就行了。」
阿牛似懂非懂地點頭道：「哦……」
此時阿牛身旁的那個小姑娘眨巴著一雙靈活的大眼睛看著我，而後轉向阿牛道：「哥，他就是你說的那個人么？」
阿牛連忙點頭道：「就是他！會使妖法.……」
那小姑娘倒也大方，毫不生疏地看向我，問道：「我哥說你會使妖法，能站在樹葉上而不落下，這是真的么？」
我見那小姑娘年紀雖小，不過卻生得眉清目秀、膚白鼻挺，看來以後長大了也定然是位難得的美人胚子。當下不由得摸著鼻子，不答反問道：「你覺得這種事情可能發生嗎？」
那小姑娘眨著眼睛，緩緩道：「本來我是不信的，不過我哥從來沒對我說過謊話，所以我便相信了。」
我微笑道：「那你也認為我會使妖法了喲？」
小姑娘突然笑道：「你長得如此的好看，定然不是什麼妖怪，大不了是個神仙.……」
此話一出，立即引得我們三人暗笑不已，不過轉瞬間胡鐵花急忙問向小姑娘道：「那真兒，你覺得你胡大哥長得好看不？」說到此處，他還故意地摸著剛生出來的鬍鬚，大作瀟洒狀。
小姑娘定睛看了看他后，說道：「真兒不好說……」
胡鐵花眼睛一瞪，沒好氣道：「有什麼不好說的？好看便是好看，不好看便是不好看。快說！」
小姑娘見狀后，怯怯道：「胡大哥，當真要真兒說？」
胡鐵花腦袋直點，說道：「快說！快說！一定要說。」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支吾道：「若胡大哥將鬍鬚剃去的話，還是可以的……」
胡鐵花聞言后，頓足氣道：「虧我這幾天還教你們兩個武功呢！結果現在卻換來一句還可以……真是氣煞我也！」
小姑娘連忙道：「是胡大哥你非要真兒說實話的，我……」
蘇蓉蓉笑道：「小妹妹，你別擔心胡大哥，他並不是真的生氣了。他在跟你開玩笑呢！」
胡鐵花立即瞪向蘇蓉蓉，說道：「我說蓉蓉，你就不能偶爾裝著糊塗一下嗎？」
小姑娘當下展顏一笑，道：「原來胡大哥真的沒有生真兒的氣呀！嘻嘻.……」她接著又轉向蘇蓉蓉，道：「這位姐姐長得也好生的漂亮，若真兒以後能有姐姐的一半就好了……」
【備註：次回更新章節——(五十七)言而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