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患難與共難度人(一)

  看著習之恆面上展露出的無奈之色，蘇蓉蓉嘆聲道：「大家不用再去找了……」 

  唐軍成詫異道：「這卻又是為何？」 

  蘇蓉蓉緩緩道：「此時唐前輩連同習前輩所作之暗記均已突然消失，十有**便也是那『陰靈散人』成有懷所為。既然如此，大家還在這裡耽擱功夫的尋找，無疑就是再浪費掉一些咱們僅存不多的時間而已。」 

  唐軍成頷首道：「蘇姑娘所言甚是，那咱們難道就這樣上路？」 

  蘇蓉蓉無奈道：「惟希望咱們運氣不至於倒霉到家，若能在途中遇到沙漠商隊什麼的，事情就好解決了，否則……」後面的話，即使她不用說出，眾人也都明白，接下來將會發生些什麼了。 

  崔玉猛然介面道：「塔克拉瑪干沙漠雖然是鬼神所懼之地，但卻也是不少商隊必經之路。就拿這裡的葉爾羌汗人來說，他們便是其中的主導者，所以蓉蓉適才所言，也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他眼見眾人心情沉重，是以立即便想到了藉以這些東西來已作疏導。（備註：文中所提及的葉爾羌汗族人，實乃蒙古族的分支。其具體敘述，筆者已在雜文「學而遠行之——揭開神秘的西域」中詳作闡述，感興趣的讀者朋友，可去細作參閱。余此，就恕筆者在這裡不再作過多的解釋說明了。） 

  唐烈淡淡道：「但願如此吧……」 

  一行八人，猜著方向踏沙而行。在將近晌午之時，忽然一包東西出現在眾人眼前。 

  鄭珂看了看四周，奇怪道：「這是什麼東西？」 

  唐以敏應聲道：「好象是個包袱，看外面鼓鼓囊囊的，應該還裝著不少的東西在裡面。莫非是商隊什麼掉的？」 

  眾人聞聽商隊一說，頓時心中大喜，實沒想到這麼快就能遇到希望。 

  此時，習之恆突然跨步上前，用手中的「黑鐵血鉤」鉤破包袱，立時幾大堆的食物瞬即全都滾落了出來。仔細瞧去，只見熏肉、果脯、干餅一應俱全，的確很象是商隊掉落之物。 

  唐以敏見狀，心中不快道：「你這人，幹嘛不用手去打開包袱，偏用你那破鉤去划爛於它，簡直是糟蹋了這些上好的東西。」 

  習之恆沖他冷冷一眼，隨即便收回鐵鉤走了回來。 

  唐軍成說道：「臭小子，習兄乃有名的江湖……前輩，此舉全然是為了小心提防作想，你不借次機會好生學著點，還在那裡胡說八道些什麼？」他本想說習之恆乃江湖上有名的殺手，處處小心提防已全然是他的本能，不過話到口中突然想到，殺手一詞終究不是什麼好聽的稱謂，於是當即便將話語改了過來。 

  唐以敏猛地被老爹一通臭罵，心中忿忿不已，隨即便在心中將習之恆暗罵了個「體無完膚」。 

  鄭珂畢竟是女人心軟，當下忙幫腔道：「其實不妨事的，這些食物都是些乾貨，不就是沾了一點沙粒嘛，揀起來拍拍后，還是可以供人食用的。」 

  蘇蓉蓉搖頭道：「只怕這些東西吃不得的。」 

  鄭珂茫然道：「蘇姑娘，為何這些東西吃不得，難道你也嫌它們被弄髒了？」 

  蘇蓉蓉放眼四周，道：「你們看看這裡可象有大隊人馬經過的樣子？」 

  眾人忙依言四處尋看，果見片片黃沙中，哪有什麼駝馬、足印之類的痕迹存在。 

  崔玉點頭道：「不錯，若有商隊由此經過，勢必會留下不少的印記，但此刻這裡除了咱們來時的足印，便再也沒有其他痕迹存在了。」他頓聲又道：「若說是風沙遮蓋了商隊的印記，那這包東西至少也應該被埋上了很大的一部分，怎會象如此這般的全無沙跡呢？」 

  唐軍成驚覺道：「難道是有人故意留下這包東西，想引我們上當的？」 

  蘇蓉蓉接著道：「而那人應該就是成有懷。」 

  唐烈聞言，怒道：「狗日的東西，有朝一日老子定叫那老匹夫不得好死。」他一個激動，竟然將地道的四川話衝口而出。 

  鄭珂走到那堆食物面前，蹲下身來，取過頭上的銀簪插了上去。頃刻間，整隻銀簪便全都烏黑了下來。她隨即將它丟棄於地，起身憤然道：「好毒的食物，好毒的惡賊。」 

  蘇蓉蓉平靜道：「其實經此一事，咱們也不是全然沒有一點好處。」 

  徐三心奇道：「遇到這種事情，還有好處可言？」 

  蘇蓉蓉嫣然一笑，說道：「當然是有好處的。因為如此一來，便足以證明咱們選擇的方向是沒錯的。」 

  徐三心恍然大悟，當下大笑道：「還是蘇丫頭你精明，這種事情竟然都被你想到了。哈哈哈哈……」 

  唐以敏忽然偷偷地看了看蘇蓉蓉，隨即又很快的將頭轉了過去。 

  三日過去，眾人在黃沙中繼續漫無目的的穿行著。沿途之上雖然沒有再遇到什麼突發的狀況，但也沒有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能令得眾人欣然。箇中唯一在改變的，恐怕就只有食物與飲水了。 

  崔玉將水袋遞到蘇蓉蓉跟前，說道：「蓉蓉，你嘴唇都乾裂了，還是先喝點水吧！」 

  蘇蓉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接過水袋喝上一小口后，說道：「咱們還剩多少天的食物與水了？」 

  崔玉回答道：「估計還可以撐上四、五日……」他隨即又道：「我爹他應該清楚咱們的動向，沒準再過上一、兩天，他就會找到我們了。」 

  蘇蓉蓉淡淡一笑，遞還他水袋，跟上前面的眾人，開口道：「大家盡量開始節約用水，畢竟我們還不知道，要在這塔克拉瑪干沙漠呆上多久。」 

  唐烈咒罵道：「這他媽的什麼鬼地方，走來走去都是一個樣兒，以後就是有八抬大轎請我二爺我來，都不來了。」 

  鄭珂看著唐烈，說道：「烈哥，虧你這時候還這麼有精神，我實在是太佩服你了。」 

  二人相視，一陣輕笑，但其中又包含了多少的酸楚與無奈呢？ 

  正在這時，天色突然轉暗，隨著「轟隆隆」之聲，前方一片黑壓壓的東西，直向眾人這邊襲來。 

  習之恆見狀，當先轉身向眾人急揮手臂，示意大家趕快後退，且口中還傳出急迫的「呀呀」之音。 

  崔玉恍然叫道：「快退！是沙漠風暴……」他話聲一落，已當先拉起蘇蓉蓉向後飛縱。 

  其餘眾人也急忙強作精神，功行於身，展開身平最快的輕功，向後飛退而去。 

  哪知沙漠風暴說來便來，其威猛之勢又豈是人類所能抵抗的。 

  崔玉眼見大家已無法逃過此劫，當下又急呼道：「快各自找處低凹之地，盡量伏住身形，切不可睜開眼睛。」他說完便帶著蘇蓉蓉縱向了一處凹坑之中，讓蘇蓉蓉伏在下面，自己卻張開了雙臂，將其護在了身下。 

  狂風肆虐、氣吞黃沙，轟鳴之聲幾欲破耳，人類在大自然的災害面前，就如同一屢塵土，是那麼的渺小與無助。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蓉蓉感覺到耳邊已清凈了下來，當下微抬美首間，密蓋頭頂的黃沙便「簌簌」地滑落了下來。她伸手抹了抹眼睛周圍的沙粒，睜開眼道：「崔大哥，風暴好象過去了，你還好嗎？」 

  崔玉跟著抬起腦袋，抖落黃沙，道：「我沒事兒，只要你平安就好。」 

  蘇蓉蓉心中其實總怕虧欠崔玉太多，可往往事情就是那麼不順人意，你越不想發生的事情，就偏偏總是讓你遇到。經過這次風暴的洗禮，蘇蓉蓉內心那份歉疚，就更加的強烈了。她見崔玉話落之後，並沒有想立即站起來的意思，但他那健壯的手臂，此時仍然緊摟著自己。她知道，若將此事直接提出，勢必會加深自己的愧疚，於是俏面微紅間，惟有改口道：「崔大哥，咱們去看看其他人怎麼樣了，可好？」 

  崔玉聞言后，彷彿意識到自己此時的動作，當下急忙起身，歉然道：「蓉蓉，你切莫誤會。我……」 

  蘇蓉蓉跟著站起嬌軀，拍開沙粒，道：「崔大哥你救了蓉蓉一命，此刻蓉蓉心中只有無盡的感激，又何來誤會一說？」 

  崔玉長舒一口氣，說道：「只要蓉蓉你知道，在這世上不止有楚兄一人，肯為你棄性命於不顧就好了。」 

  蘇蓉蓉低頭一陣沉默，因為她的確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這個對自己一往深情的美少年了。 

  崔玉見狀，忙岔開話題道：「走吧！咱們去找找他們看，但願他們也都平安無事才好。」 

  蘇蓉蓉輕應一聲，跟著崔玉踏沙而去。 

  「呀呀……」一陣聲音從蘇蓉蓉左側傳來。順眼望去，只見習之恆正快步的向這邊趕來。 

  崔玉大喜道：「啞叔，看見你真是太好了。」 

  習之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豎大拇指，便裂嘴笑了起來。 

  崔玉微笑道：「啞叔，你也別在這裡稱讚我了，此次能逃過一劫，全是一時僥倖所至。」 

  蘇蓉蓉說道：「習前輩，你可有再看見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