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成王敗寇(下)
劉管家見我如此說法，只有嘆聲道：「是李都統之子李志傑跑來了，並揚言非要拿可蘭朵姑娘親自去作陪，否則便會砸了這家小酒館，讓他們兄妹流失街頭。」
許慧心怒道：「又是這個李志傑！此人品行實在令人生惡，以後大哥在『磐龍會』上遇到他了，可不能手軟。」
我對劉管家道：「此人也能有此特權插隊而入？」
劉管家搖頭道：「公子你有所不知，這李志傑仗著其父是建州都統身份，平時在安圖城中便已是作威作福的了，更何況他天生蠻力，十幾個精壯漢子都奈他不何，又會懼得誰來？想是他要強行進得此店，估計也沒人敢去說三道四的。」
我頷首道：「我出去一趟！」言畢我便起身向門邊行去。
劉管家驚道：「公子萬不可去招惹此人，你可是答應了老奴的啊！」
我含笑道：「劉老不必多心，我不過就是出去上趟茅廁而已。」
許慧心猛然大聲道：「我也去！」說完了突覺女子這麼冒失說出此話頗有不妥，俏面一紅，忙自低下頭去，不過身軀卻是跟了過來。
劉管家啞然一笑，說道：「那還是讓老奴領著公子小姐去吧！」
我和許慧心異口同聲道：「不必了！」然後我們相視一笑，我說道：「這裡還要勞煩劉老你幫我們盯著，我怕等下被人偷著進來，吃了我們的雪雕肉，豈不遺憾？」
劉管家笑道：「公子可真會說笑，怎會有人偷跑進來做此等事情。不過叫人拿來東西保下暖還是可以的，不然等下涼著了可就沒這麼美味了。」
我輕笑道：「那就照劉老你安排的這麼做就是了。」說完便和許慧心一起出得房來。我笑道：「要不要大哥陪你去上茅廁？」
許慧心俏面一紅，輕呸一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這份熱鬧人家可是湊定了。」轉機又道：「就是不知道拿可姑娘此刻去了哪兒！」
我側耳細聽后，說道：「這個酒館能有多大？」說完含笑當先往左邊行去。
轉過兩個彎來，拿可蘭朵的聲音便越加清晰地傳入我們耳中，雖然聽不懂她說的女真語言，但是從其急迫的語氣上可想到，此刻是多麼的被動。
許慧心喜道：「就是這裡了，我們可要衝進去瞧瞧？」
我笑道：「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許慧心茫然道：「像什麼？」
我比劃了個招式，笑道：「像個女真女俠！」
許慧心笑著輕捶了我一粉拳，說道：「俗話說：跟著好人做好人，跟著巫師學拜神！如今心兒跟著你這位江湖大俠了，想不做個小女俠都不成了。」
我點頭附和道：「那咱們二位男俠女俠的還在等什麼？」
房門應聲而開，房中的二人均驚訝地探過眼來。只見一身材健碩男子正強摟著拿可蘭朵替他斟酒，而此人不是「磐龍會」上挑釁我的李志傑又是得誰來？
拿可蘭朵突見我出現於門前，面上一喜一羞，急忙掙脫李志傑摟著自己的手臂，低聲道：「許公子，你怎麼……」
我假意不好意思道：「真是對不住，我還以為這裡是茅廁呢！看來應該是進錯房門了……不知拿可姑娘你可願意領著我們兄妹去趟此處？」
拿可蘭朵怎會不明白我的心意，忙應道：「好！我這便帶二位去。」
這時李志傑大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你便是那漢家小子許楚是也不是？」
我抱拳笑道：「正是在下，但不知公子你如何個稱呼？」
李志傑冷笑道：「你也別在這裡給我裝糊塗，我就不信你沒見過我在『磐龍會』上的比斗。」
我恍然道：「我是覺得閣下這麼眼熟呢，原來便是那位力大無窮，神功蓋世的李志傑李公子啊？失敬！失敬！」
也不知李志傑聽懂我言中的譏諷之意沒，森然道：「既然咱們今兒個在這裡遇上了，本公子不妨特地的知會你一聲，想要留得命來，最好儘早地離開『磐龍會』，若不然你一定會對『後悔』二字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摸著鼻子笑道：「李公子你還真是洞察致微，就連在下識不得『後悔』二字都這麼瞭若指掌，著實在下肚中的蛔蟲也不過就如此能耐罷了！」
許慧心聞言，在我身後輕聲地笑了起來。李志傑這才舉目注意到她，但見他眼睛一亮，急忙上得前來仔細看過之後，口中輕薄道：「吱吱吱，沒想到你身後還跟著這麼一位大美人，今兒個差點便讓我失寶了。大美人兒！你叫什麼名字啊？」許慧心面色一變，怒道：「憑你這無恥之徒，也配知道本姑娘的名字？」
李志傑不怒反笑道：「吱吱吱，沒想到還是挺凶的那種，這樣更好，本公子更喜歡！」說著便伸出手來，向許慧心俏臉摸去。
許慧心縴手一番，直扣向李志傑手腕，哪知李志傑早有準備，待她行將至近的時候，突然往下一沉，變摸為撫，改向許慧心下巴抬去。眼見此時許慧心已來不及抽身閃避，我沖她左手一帶，暗展「浮光掠影」換位訣，已避至我左側。左手食指微曲彈之間，一道暗勁便直衝李志傑手掌射去。
李志傑手掌吃痛，急忙縮回，暴退數步凝掌一看，但見掌心位置已生出一個指大般的紅塊，怒道：「你小子敢暗箭傷人？」
我適才不過是對他小懲大戒，沒用上「彈指神功」的幾分力道，否則此時他手掌上便不會只是一個紅塊這麼簡單了。當下含笑道：「小妹年紀尚輕，說話不分輕重，李公子可得大人有大量才好。再說了，在下手中並無暗器兵刃，何來暗箭傷人一說？」
李志傑吼道：「看來今日不給你這狂妄的漢家小子點教訓，你是不知道大爺厲害的了。」言畢大喝一聲，揚手便是一拳攻來。
我知道此人神力無窮，若真在這個小酒館動起手來，不弄它個天翻地覆才怪，到時候遭殃的還不是拿可蘭朵兄妹？於是我合身閃避開來，止手道：「在下原本就沒打算同李公子交手之意，但既然李公子此時有了如此雅興，在下獻醜相陪也不無不可。然此店地勢窄小，不適合用來切磋比試，依在下愚見咱們外出另覓它處可好？」
李志傑冷然道：「店外後門處便有得一大塊空地，何需再費時尋覓！」說著當先步了出去，回頭又道：「你小子最好別打算乘機溜走！」言畢已向小酒館後門處行去。
拿可蘭朵此時忙說道：「許公子，很感謝你適才救了小妹一次，不過此人你們是惹他不起的，乘目前他支開在外的手下們還未覺察，你們兄妹這便速速離去吧！」
許慧心道：「我們若走了，只怕你便不會好過的了。」
拿可蘭朵面色一暗，道：「這些你們就不必擔心的了，想那李志傑早已垂涎於小妹多時，在沒真正得到我的人之前，量來也是不會加害於我的。你們就放心地走吧！」
我頷首道：「走！為什麼不走？」說著便沖後門行去。
拿可蘭朵驚道：「許公子，正門在這邊，那李志傑可是在後門處等著你的……」
許慧心輕拉她的手掌，道：「這下該拿可妹妹你寬心了，大哥決定插手的事情，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
來到小酒館後門處，果真有塊較大的場地，從布置上看來，應該是小店用來涼曬獵物、乾貨等材料的地方。而此時已有四、五名家丁打扮的女真漢子，把整塊場地徹底的「清理」了出來。
李志傑見我走了出來，沖那幾個漢子說了幾句，然後他們便閃離一旁，把整個后壩給圈了起來。他對我說道：「算你還有那麼點點勇氣，不過可惜的是這點點勇氣卻讓你做了個最愚蠢的決定。若我換著是你，一定會藉此機會從正門走了，遺憾的是，你連最後個機會都給放棄了。」
我摸著鼻子笑道：「原來這是後門的么？我還以為是正門呢？要不你再給我次機會，讓我重新給走過？」
那幾名女真漢子聞言全都譏笑了起來，可李志傑面上卻一點笑意都沒有，他冷冷道：「咱們這樣干打一場也著實沒了啥意思，要不咱們多加點內容進去豐富一下？」
我含笑道：「聽上去好象是很有吸引力，但不知李公子你想怎樣個增加內容法？」
李志傑瞥了一眼跟出來的兩個女人，用手指了指，說道：「就拿她們兩個女人來作賭注吧！」
許慧心聞言便是有氣，嬌叱道：「女人又不是貨物，憑什麼給你拿來當賭注？」
我對李志傑點頭道：「很有意思，繼續說下去。」
李志傑道：「若你勝出，從今往後本公子便不再踏足此地，拿可蘭朵也可讓給了你，而且我還會主動退出『磐龍會』。」
我微笑道：「越來越有意思了，若閣下勝出了呢？」
李志傑沖許慧心色迷迷地看了一眼，道：「若本公子勝出了，你那妹子便得許配於我，並且我想你也沒那必要再在『磐龍會』上露臉了吧？」他頓了頓又道：「說來說去，你還是揀了個大便宜，以後你當上本公子的大舅子了，便在這建州女真部族中吃香喝辣，看還有誰人敢小瞧於你？」
我假意沉思道：「不過我看我那妹子好象很不喜歡你的樣子，這叫我如何是好？」
李志傑見我話有鬆動，彷彿自己已經勝出抱得美人歸一般，和色道：「你們漢人不是有句話叫做：長兄便為父么？你這做大哥的點了頭，哪有自己妹子說話的份？再說了，你這妹子跟了本公子之後，本公子敢保證對她一定是呵護倍至、寵愛有佳，讓她遲早徹底改觀對本公子錯誤的印象。怎麼樣？是不是打算不再比試，即刻便認輸下來？」
看著他如同發表講演般地滔滔說完，我心中好笑，道：「這樣不太好吧？讓別人知道了還不會說咱是早有預謀？何況如此一來對李公子你的信譽也不大好啊！你想想看，別人一定會在背後說你威逼利誘，勝非屬實的。」
拿可蘭朵瞧得雲里霧裡，忙對身旁的許慧心低聲道：「許公子到底在做什麼呢？」
許慧心含笑道：「大哥在尋李志傑開心呢，別擔心！」
李志傑想了想，道：「此話也不無道理，這樣吧！等下大不了本公子不下重手便是，免得傷到了你這個未來大舅子，不好給你妹妹交代！」
我頷首道：「如此是再好不過的了，那咱們這便開始了吧？」
許慧心輕笑一聲，低聲道：「大哥目的達到了，等下你這後院可保完整了。」
拿可蘭朵茫然道：「此話怎講？」
許慧心笑道：「大哥一定是擔心此人神力無窮，一打興奮起來沒準便會把你這小酒館的後院給弄得變了形，此時他若不蠻力施為，自是會好了許多。」
拿可蘭朵面露微笑，道：「沒想到許公子處事竟是如此的心細……還是你這做妹子的了解大哥點。」
許慧心微自一笑，心下卻苦道：「糟了，又說了不該說的話了。」她斜眼瞟了拿可蘭朵一下，但見她此時正用一雙含情脈脈的漂亮大眼睛注視著場中的楚留香，當下不由得氣著輕頓蓮足。
李志傑揚聲道：「許公子擅長用的是什麼兵刃？我好叫手下幫你弄件來。」此時他語氣居然明顯轉和了許多，我心中不由感嘆道：「看來美女的魅力的確是無以復加的！」
我含笑道：「李公子你又用何兵器呢？」
李志傑大笑道：「本公子從來就不用什麼兵器，若手中多了那些玩意兒，反倒成了累贅！」他舉了舉自己結實的雙臂，又道：「這便是本公子最稱手的兵刃！」
我微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也用雙手同李公子切磋下便是，但是李公子你可要千萬記得別用力過猛，傷到了在下才是。就是無意中傷到了那些花花草草的，也是件不太好的事情。」我無意之中居然把羅家英老師在「大話西遊」里的經典對白也給說了出來，當下自己也覺得十分的好笑。
結果果然引來了許慧心同拿可蘭朵的輕聲嗤笑，李志傑忙道：「好啦好啦，大男人的，別這麼婆婆媽媽好不好？」
我立身擺手道：「李公子請先出手！」
李志傑當下也不再客氣，探勢之間，右掌成拳，已急向我當胸攻來。估計還是想抱得美人歸的動力大上那麼一點點，拳速顯然比剛才在小酒館內快上了許多。
我挪足之間側避過此拳，聞風便知另外一拳已至身後，我矮身之下，信手一托，左手橫胸直切向他腰際。
李志傑身材健碩，但動作卻不失靈活，見我橫掌切來，忙一收腹，一拳已直劈向我肘腕處。我微微一笑，半途收掌，單手撐地，右足已彈攻其雙腿。李志傑一拳擊空，反被我的進攻逼得一退，不由得輕咦一聲，說道：「果然有點門道！」
我含笑道：「獻醜才是！」雙手一架，已接過了他再次攻來的迅猛一擊，拖帶之間就勢把他整個身軀送了出去。李志傑在空中一個翻滾，減緩衝力，雙足剛一落地，便又反拳攻了過來，這次明顯他又加強了力道，老遠我便能感受到他那迫人聲勢的勁風。
拿可蘭朵驚道：「許大哥，這下危險了……」
許慧心也緊張地注視著場中，握著拿可蘭朵的縴手道：「別擔心，大哥一定能應對過去的，他可是……」
拿可蘭朵詫異道：「是什麼？」
許慧心忙打住道：「這是中原武林的事情，說了你也不能明白的，總之你相信大哥輸不了便是。」拿可蘭朵莫明地回應了一聲，只得再次把目光又投向了場中。
李志傑拳勢勁猛，我深知不能硬接，當下也不再藏拙，「浮光掠影」全即施展開來，頓時間李志傑只覺眼前一花，便失去了我的蹤影。他心下大駭，第一反應便是側身反攻身後，結果後面卻哪有人來？剛一猶豫，突覺頭頂生風，忙疾拳向上抵擋，左腳橫跨一大步，準備強行接住此次頂上攻擊。
哪只拳風過去，頂端並無任何聲響，他正待抬眼望去，又覺身後掌風撲來。心中大驚之下，也顧不得肢勢是否好看的了，一個「懶驢打滾」急急地避過攻勢。
待穩得身來，雙拳護體再退兩步，見我並未繼續追擊，才定睛瞧來，只見我正含笑地站在他前方一丈開外，不由得怒道：「好你個漢人小子，這邊叫本公子手下留情，那邊卻沒個休地狠打本公子，你這計策卻也是歹毒之極。」
我笑道：「李公子，那你目前可有傷著哪兒了？」
李志傑氣道：「若非本公子……」他突地想到自己適才躲得異常的狼狽，實在是羞於出口，便又改口道：「上過你一次當了，還想本公子上第二次？」說完卯氣之下，再次揮拳合身撲來。
[備註：次回更新章節——(二十三)塞外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