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琵琶哀曲淚滿樓(中)
胡鐵花哈哈一笑,道:「崔玉這個笨小子,演戲都不會。哈哈……不過你這麼由著他,我看沒準有一天蓉蓉真會被他感動了也說不定呢!」
我若有所思,道:「感情是雙方面的,若是有天蓉兒她們覺得跟著小崔比跟著我這個大哥還要開心幸福的話,我會成全她們的。」
胡鐵花氣哼一聲,一甩衣袖道:「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整個人就兩個字來形容-——有病!」
太原府一個中國古代歷史的重要城市,記得以前去太原旅遊的時候就知道太原是山西的首府,歷史悠久,物華天寶,人傑地靈。並且它也是中國歷史悠久的古城之一,始建於公元前四九七年的春秋戰國時代,古稱晉陽、并州,簡稱為並。
曾為唐王朝的「北都」,後唐、後晉、北漢的國都或陪都,是中國北方的軍事重鎮和重要的商業、手工業城市。雖然現在所見的景物已和我那個時代的大相徑庭,不過古香古色的東西卻更具時代風味。
我和胡鐵花邊走邊看,不少的民族手工藝品大大地吸引了我的眼球,不過胡鐵花貌似興趣不大,每當我稍作停留,這傢伙便在一旁不耐煩的叫嚷開了,有時候惹得我真有一種丟雙臭襪子到他嘴裡去的衝動。
沒多久夜幕就已經完全籠罩整個太原城了,微微的寒風帶著刺骨的冬意,向世人們宣告著它們的到來。雖然目前已經不再怕冷了,不過掃到面上的寒流仍然讓人覺得有種不舒服感。
這時一陣濃濃香味飄進了我們的鼻子之中,我摸著鼻子笑道:「小胡,你感興趣的東西來了。」
胡鐵花早已是雙眼泛光,口水直流。我話還沒說完,他就已經三步並著一步的沖了過去。
一家名為「醉月居」的酒樓轉眼之間,便矗立在我們面前。樓閣雖不太大,共分上下兩層,不過裝潢得卻是十分的典雅,看的出來酒樓的老闆應該也算得上是一個風雅之人。
剛一踏進門坎一個眼睛機靈的店小二便笑喝喝的迎了上來,招呼我們到二樓坐下后,拿著我們所點的菜單利落地下樓而去。待我剛打量完二樓的食客后,店小二便當先拿來了胡鐵花催命般要來的十斤高粱酒。
胡鐵花接過碗來,打開酒罈,一人倒上一碗后,道:「來來來,好久沒有這麼痛快和你這隻老臭蟲喝過酒了,今天咱們兄弟來個不醉不歸。」說完當先碰過碗后一飲而盡,一抹大嘴笑道:「痛快痛快,哈哈哈哈……」
我苦笑一下,心道自己酒量其實並不太好,不過以前常見電視上有演過凡酒量不好者,都愛用內功把酒氣逼出體外,這樣便怎麼也不會醉了。想了想今天既然有了這麼個機會不妨試試看,不知道是否真有其事。
打定主意后,我也是端碗一飲而盡,暗中默運內功引導酒水從左手小指少沖穴上逼出體外。我心下一喜,原來還真能這麼做,並且感覺還挺好玩的,不過這樣一來就很「對不起」胡鐵花了。
菜上其後,胡鐵花又要來了兩壇,我們邊喝邊吃邊說笑著,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就過去了良多。
這時一老一少從樓下緩緩走了上來,老者是一名年約七、八十歲的白須老頭,一臉枯瘦背部微馱,一身粗布的灰袍上打上了不知多少個補丁。他手握二胡,剛一上樓后就顫巍巍地用他那無神的眼睛掃視著各桌的食客。
少者是一名年約雙十年華的少女,長得眉清目秀十分的美麗動人,她還算有套稍微象樣點的衣裙,不過看得出來應該也都是窮人家女孩子過年才能難得一穿的衣物了。她左手環抱著一個琵琶,未施任何脂粉的俏面,正怯怯地左顧右盼著。
胡鐵花也注意到了這對老少,口中嘀咕道:「唉,就快過冬了,這兩個賣藝的老少還穿這麼丁點東西,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我輕聲道:「那你還愣著做什麼?」
胡鐵花道:「如今象這對老少的窮人比比皆是,我們又能幫助得了多少個?何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目前可是大窮人一個,現在都只有靠你這隻老臭蟲接濟過日子了,我哪來銀兩贈予他們?」他頓了頓,又道:「除非……」
我道:「除非什麼?」
胡鐵花笑道:「除非崔玉那小子在,他可是有錢的少爺啊!」
我們這邊小聲說著話,而那一老一少此刻已被靠窗欄邊的一桌人叫了過去。沒多久隨著琵琶聲響那美妙少女的歌聲便幽幽傳來: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灧灧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少女歌喉曲折幽婉,琵琶迴旋盪人心弦,我已經是好久沒聽見這麼動聽的歌聲了,雖然感覺上是那麼的凄凄然,不過古代的韻律的確著它迷人的一面。
這時琵琶音律突然遏止,一聲驚叫聲從少女的口中傳出,樓上唯一剩的兩、三桌食客也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一老一少處。
只見少女已被那桌食客的其中一個華服胖子半抱在懷中,原本手中琵琶已掉在了地上,而那桌人的另外三個也賊眉鼠眼哈哈地淫笑著。「小美人兒,你唱得那麼難聽,還不如來陪大爺喝上幾杯更好呢!至於銀子嘛,只要陪得大爺開心了,大爺是不會虧待你的。」
少女掙扎著並驚叫道:「大爺不要啊!大爺!嗚嗚……」
那個老者見狀忙上前拽住那人的手,懇求道:「大爺,你行行好!你就放過小老兒的孫女吧,她還小啊……」
另外一個漢子轉身就給老者一腳踹去,惡狠狠道:「我們趙爺看上你的孫女是你天大的福分,八輩子修來的運氣,你這老東西別這麼不識抬舉!」
那老者原本就身體單薄,哪吃得住那漢子這麼一腳,立時間滾地半天爬不起來了。
少女慘叫一聲:「爺爺……」頓時淚如泉湧,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對著那華服胖子的手臂猛咬一口,那胖子吃痛豬叫一聲,少女藉此機會掙脫了他的懷抱,撲向了倒在地上的老者。
這些事情寫來甚多,發生著卻是很快的。
這時旁邊已有兩桌的人,忙自起身丟下付帳用的銀兩,驚恐地跑下樓去。看他們離去時這麼惶恐樣子,看來這個華服胖子至少也算得上當地的一個惡霸了。
華服胖子痛醒過來,雙目暴射凶光,沖旁邊的三打手道:「他媽的,這個狗娘們居然敢咬我,你們馬上把她給我拖回屋裡去,今晚老子非得好好教訓她不可!」
三個打手聽完話,立即起身向正撲在老者身上哭泣的少女直衝而去。
「啵!啵!啵!」三聲慘叫從那三個打手的口中傳出。只見他們全都委頓於地,或抱右腿或抱左腿的哭叫不止,而一股股鮮血正從他們的指縫間流了出來。
華服胖子見狀驚恐萬分,鼠目橫掃之中,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我和胡鐵花身上。他見我們仍然談笑風生地對飲著酒水,不禁眉頭一皺,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兩位是什麼來路,今日為何要壞我好事?」他見我們對他仍是不理不睬,略一思量后,從懷中掏出一錠十兩重的金元寶沖我們輕拋而來,道:「就當趙某今日交上二位這個朋友,這點薄禮還望笑納。」這傢伙不愧是老油條一隻了,見形勢不對立即為自己事先鋪好路來。
胡鐵花伸手接過金元寶,往懷裡一揣,冷冷道:「還不快帶著你的看門狗馬上滾!」
華服胖子臉上一陣紅一陣青,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后,道:「二位可否告知趙某人,今日是栽在何人之手?」
我不願意節外生枝,忙輕碰了下胡鐵花,他會意后道:「你還不配知道大爺們的名號,不過你若再不滾蛋大爺我可要改變主意了。」
華服胖子怒哼一聲,對地上仍舊滾叫著的三打手,道:「一群窩囊廢,沒用的東西,各人自己給老子爬回來!」言畢又看了下已停止哭泣,並驚懼無比地看著眾人的少女一眼,大踏步的下樓而去。
那三打手見狀,也急忙連滾帶爬的跟了下去,頓時間整個二樓又恢復了應有的平靜,唯一不同的是樓上的客人就只剩下我和胡鐵花及賣藝的祖孫二人罷了。
這時候那店小二才陪著一個頭帶福扇帽,衣著得體光鮮的中年男子走了上來,看樣子那中年男子應該是這裡的掌柜。他們用餘光不時地回掃著樓梯口,然後那中年男子對我和胡鐵花道:「兩位相公我勸你們還是儘快離開此地,那趙利在太原府可是一個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之人,今日二位開罪了他,難保他回去之後不會再帶更多的人回來報復。」
胡鐵花冷哼一聲,道:「難不成我們還怕了他不成!」
掌柜的微一嘆氣,道:「二位想必是路經此地的江湖英雄,不過那趙利除了自身已是本地的一惡霸外,其實他還暗中與太原府台大人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所以太原府一帶已是無人敢得罪於他。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我也是顧念兩位的俠骨英雄氣概,不忍看見被那惡人所迫害,所以才冒險上來勸慰二位速速離去方為上上之策。」
我含笑道:「掌柜好意我們領會得的,有勞了!」說完拉起胡鐵花走向了那祖孫二人身旁。
此時那少女已經把老者扶了起來,不過估計由於剛才著實受創不小,老者起來后也一直彎勾著腰身,要少女一直攙扶著才能勉強站穩。見我們走過來后,那少女忙輕輕一福,怯怯道:「小女子多謝二位恩公的搭救!」
那老者輕咳著也欲對我們拜下,我忙輕扶一下,道:「老人家不必多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們習武之人的座理名言。我看這個地方你們也別再呆下去了,還是儘快離去才好。」
胡鐵花從懷中取出那錠金元寶塞到那少女手中,道:「這是你們應得的,拿著它找個地方做點小生意,別再在附近拋頭露面了。」
那少女剛開始死活都不肯要,不過再我和掌柜的勸說下,她還是勉強的收下了,眼中對我們滿是感激之情。而此時她秀髮已微有散亂,剛才的淚痕尤自停留在俏面之上,讓人看上去說不出的楚楚動人,令人憐惜。
少女見我盯著她,猛地粉面一紅,低下頭去美眸直瞄著足尖瞧。
胡鐵花一旁乾咳一聲,悄聲對我嘀咕道:「喂,老臭蟲。你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吧?」
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對祖孫二人,道:「目前我看我們還是先替你們找個住宿之地吧,待明日一早城門開后,你們便速速離開此地,走得越遠越好。」
少女看了看他爺爺后,小聲道:「全憑恩公安排就是。」
於是我們結過帳后,一行四人在東城門口處,給他們祖孫二人找了家客棧住下。我順便還命小二叫來了就近的一位大夫,給老者看了下傷勢情況,等到開藥、拿葯一切妥當后已是子時剛到了。
我和胡鐵花在祖孫二人的千恩萬謝中離開,待回到自己住宿的地方時,便見房門已是大開著,裡面的燈火印照著兩條纖美的身形來回晃蕩著。
見我們一進房門,宋甜兒便第一個沖了上來,驚喜道:「好了,楚大哥他們終於回來了。」
李紅袖也忙跟了過來,道:「你們都跑哪兒去了,不是迷路了吧?」
崔玉含笑地望著我們,道:「你們兩個可是把蘇姑娘幾個她們擔心夠了。」
蘇蓉蓉美眸流盼間,道:「可是你們遇到了什麼事?」
面對他們幾個的七嘴八舌,我苦笑著摸著鼻子,道:「我錯了,大不了改天脫了褲子讓你們打屁屁消消氣!」
三女「撲哧」一笑,緋紅著俏面對我又是一陣亂捶亂叱,不過總算緩解掉了房間中的緊張氣氛。
關上房門,我們便把晚上發生的事情簡短地說了一遍。崔玉果然是借著拉肚子的借口,跑去照顧蘇蓉蓉她們去了。李紅袖又採購了n多的書籍,崔玉跑去正好責無旁貸地當上了回「棒棒軍」(註:山城重慶人對由農村來城市出售勞動力人群的稱謂)。
三女自然還採購了不少的胭脂水粉,由於我們要去的地方是終年積雪的長白山,於是她們還細心地給每人添購了些毛皮大衣,當然崔玉又義無返顧地出錢又出力了。不過最終他還是得到了我和胡鐵花用同情眼神看著他的美好回報。
說到那祖孫倆的事情,眾人都聽的義憤填膺,宋甜兒還建議立即去找出那個趙利,然後痛打一頓后,吊到城牆邊去示眾。沒想到這丫頭不溫不火的,做起事情來還真挺「毒辣」的。於是「世間上什麼都可以得罪,就是別得罪女人」的警示名言,又浮現於我的眼前。
胡鐵花完全是一個惟恐天不亂的傢伙,加鹽添醋地說著我對那個美貌少女眉來眼去,直聽得眾女對我白完一次眼后又白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
儘管我費盡唇舌、萬般解釋,不過明顯效果甚微,看來這個楚留香的品行的確該去好好地反省反省一下,可憐我這個轉世人物,平白地受了這麼大個冤枉。
崔玉到是樂得看見我這個「最大情敵」給眾女鄙視,瞧他看胡鐵花的那個樣子,估計是感動到恨不得立即撲上前去猛親幾口,才能方抒感激之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