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我不愛他
穆清歌冷冷的站在門前，揚聲道：“陶大人這是做什麽？”
“莫非你看不出來嗎。”陶元城笑了笑，臉上露出一抹陰狠，“自然是來抓捕殺人的囚犯了。”
“你…！”穆清歌心底一窒，頓時覺得情況不妙，可還來不及做什麽，一群侍衛已經衝進了府中。
“民女不懂大人的意思。”
陶元城慢慢踱步到穆清歌身前，幽幽道：“想來你也知道不久前劉尚書死於煙花巷中的事，有人指認看到你哥哥動的手，如今本大人是奉命專程來搜物證的。”
“指認哥哥？！”
穆清歌瞬間明白過來，這怕是陶元城自導自演的一出戲吧。
竟然將所有事推到了哥哥身上，穆清歌眸子沉了沉，語氣低啞道：“你答應過我不會動穆府的。”
“本大人什麽時候動穆府了，這不過是秉公辦事而已。”
陶元城說的坦坦蕩蕩，穆清歌不由得緊了緊手指，臉色不太好看。
“陶大人，哥哥有沒有殺人，想必你心裏清楚的很，與其繞這麽大一個圈子，不如直接告訴民女你要做什麽吧。”
陶元城心底得意，看來穆清梵果然是她的軟肋，隻恨自己沒有早一些想到這一點。
不過現在倒是也不算晚，陶元城負手而立道：“我要什麽，你難道不清楚嗎？”
早在那天他就說過，他一定會讓她求著回到他身邊的！
“如果民女真的不清楚呢。”
穆清歌抬頭看過去，眸色深深。
話音剛落，忽然有兩個侍衛從裏邊將穆清梵反手扭著帶了出來，恭敬的上前道：“大人，已抓到囚犯穆清梵。”
“哥哥。”
穆清歌叫了一聲就要上前，卻被旁邊兩位侍衛擋住。
“小妹。”穆清梵臉上有些慌張，他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莫非是上次劫獄的事暴露了？
陶元城向前傾了傾，貼在穆清歌耳邊道：“本大人會讓你清楚的。”
“在天齊，我想殺你們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事實是怎麽樣的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大人怎麽說。”
聞言，穆清歌渾身一顫，她怎麽可能不明白這一點。
陶元城隻手遮天，他說哥哥有罪，哥哥便是有罪的。
他甚至不需要像李欣兒和李通議那樣去做任何誣陷的行為，單單一句話就可以了。
穆清歌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看來他這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
可是她怎麽也想不明白，退了親，她們各自天涯陌路不好嗎，為什麽他非要再扯回去。
事已至此，穆清歌索性挑明說道：“陶大人，你既然不愛民女，咱們何苦要湊在一起互相為難呢。”
“相互為難又如何。”陶元城眯起眸子，總比看著她跟著顧子衿雙宿雙棲的好吧。
每每想起那個畫麵，還真是刺眼啊。
“陶大人可有想過雲胡的感受。”穆清歌挑眉。
“關她何事，不過是皇帝派到本大人身邊的棋子罷了。”
陶元城語氣不屑，腦海裏卻忽然拂過雲胡百媚叢生的臉龐。
她就那樣嫣然的看著他，即使那日被他扔進邑涇河也是笑著的。
這樣的女子，沒有心，又怎麽會有別的感受。
“陶大人，有一句老掉牙的話，真的很適合你。”
漆黑的夜裏，穆清歌淡淡道：“在感情裏，你終其一生所追尋的，從來都是未得到的和已經失去的，你不懂得怎麽愛別人，以為傷害誰都是理所當然，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若不是因為在乎，你連傷害旁人的機會都沒有。”
她說話的時候擲地有聲，清脆怡人，陶元城看著一臉淡漠的穆清歌。
她依舊是當初記憶裏的模樣，可對待他的態度卻是天差地別。
她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喚過他一句阿城了，就連如今給他講的這些大道理，也是替雲胡講的。
陶元城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良久，終於沉沉的開口道：“你回到我身邊，我放了你哥哥。”
“休想。”穆清歌咬牙。
她好不容易退了的親，為此還費了顧子衿那麽重要的一個承諾，此時怎麽能輕易的答應。
“穆清歌，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嗎！”
“是，民女實在受不起大人厚愛。”穆清歌表情堅定。
且她眼下一顆心都給了顧子衿，又怎麽會回過頭去跟陶元城在一起。
哥哥這邊，她自會想辦法證明清白！
穆清歌走到穆清梵麵前，輕聲道：“哥哥暫且先委屈著忍耐一二，我定會盡快將真正害死劉尚書的凶手找出來。”
穆清梵本來還在暗暗揣測是否是劫獄的事暴露了，畢竟那件事穆清歌也有加入。
但眼下聽自家小妹話裏的意思擺明了不是因為那個，心反而放下去一大截。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劉尚書若是回來索命，自然找的也不是我，小妹，你隻管按自己的心意行事就好。”
“嗯。”穆清歌點點頭，她這次決不能順了陶元城的意。
否則，這裏跳進去，再想出來比登天還難。
見兩人都沒有要妥協的樣子，陶元城便知道多說無益，也不再勸說什麽，直接命人架著穆清梵就要回天牢。
待一眾人走開，陶元城故意留在了最後。
“穆清歌，為了跟顧子衿在一起，你還真是大義滅親連親哥哥也不管不顧了，本大人倒要看看，你撐的到幾時。”
“大人放心好了，民女一定會竭盡全力快點還哥哥一個清白的。”
“隻怕你沒有那個時間。”陶元城勾起唇角，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你什麽意思！”穆清歌語氣忍不住急切了一下。
“這麽緊張做什麽，方才不是很鎮定嘛。”陶元城搖搖頭，感慨一聲,“不知道是你找出證據來的快呢，還是本大人弄死你哥哥來的快。”
“你不能這麽做。”穆清歌眉頭緊蹙，語調冷了下去。
“本大人還不知道不能二字為何物呢。”
陶元城語氣帶著輕蔑，陰鷙的眸子狠狠的盯著穆清歌。
“不過你放心，本大人可以給你三天時間，可三天一過，你若是還不能證明你哥哥的清白，那麽我便卸他一直胳膊，若你還是找不出，我便再卸他一條腿，直到他成為人彘，直到他沒有呼吸！”
一字一句皆是殘忍無比，穆清歌卻清楚的知道，他並非隻是說出來嚇嚇她。
他是真的可以做到說的那樣。
陶元城說完便拂袖而去，所有的侍衛如同潮水般的離開，穆府很快就恢複了安靜的樣子。
穆清歌站在門口久久不能平複自己的心境，忽然止不住的想起了顧子衿。
他在的時候，很多事總是很容易就解決了，現下他不在，縱然找到證據怎麽讓別人承認也是一個問題。
大概隻有一個辦法吧，那就是進宮麵聖，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好的選擇。
可眼下當務之急，是趕緊把證據找出來。
穆清歌望了望夜空，看不清眼中是何神色。
一連兩天，她都在調查這件事，可是卻毫無頭緒，為此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最後，還是連隱傳了有用的線索過來。
“姑娘，屬下去商陸打聽了一趟，管事說，劉尚書很有可能是被陶元城殺死的。”
穆清歌聽完臉色一變,“他？！”
“是的，太子下聘那天，陶元城曾在商陸宴請過劉尚書，可離開的時候，劉尚書卻是被人抬出去的，且地上有很大一灘血。”
太子下聘那天……
穆清歌陷入沉思，那日她還遇到雲胡，雲胡也確實說過要同陶元城去見客的話來。
如此一推，這客想來是劉尚書無疑。
想了想，穆清歌立時提筆寫了一封信交到連隱手裏道：“你把這個送到雲胡手中，小心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了。”
“是，屬下心裏有數。”
連隱恭敬的應一聲後，趕緊轉身就去送信。
穆清歌是要約雲胡單獨在商陸相見，那日到底發生了事情，雲胡定然也是清楚的，她想要問一問。
至於雲胡會不會說，她現在還不想去考慮。
略微梳洗一番，便帶著聽若起身往商陸走。
商陸的管事認識穆清歌，直接帶著她到了最好的包間內。
模約等了兩柱香的時間，雲胡終於趕來。
“你這青天白日的找我，也不怕被陶大人發現什麽。”
雲胡往凳子上一坐，拿著手帕將額上的汗漬擦了擦。
“我也是被逼無奈。”穆清歌歎一口氣，接著將事情的大概同雲胡說了一遍。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出乎意料的是，雲胡聽完後十分平淡。“我知道你哥哥前幾天被抓的事，也知道的確是陶大人吩咐下去殺的劉尚書。”
話語直接明了承認的大大方方，並沒有藏著掖著的意思。
穆清歌皺了皺眉，一雙眸子清明的看過去，沒有說話。
雲胡便接著道：“總歸他要的是你，你隻要聽話些遂了他的願，一切便都不是個事，替罪這種東西，換做誰不能替，並非隻有你哥哥才可以，重新換一個更不是什麽難事。”
其實這些話裏所表達的意思，穆清歌早便懂得了。
但她現在隻想對陶元城敬而遠之，是萬分不想再往火坑裏跳的。
“不說這個，你可有別的法子叫他放過哥哥？”穆清歌問道。
“沒有。”
雲胡想也不想的就脫口而出道：“他向來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若是這天下間還有誰比穆清歌更了解陶元城的話，那麽就非雲胡莫屬了。
聽了這回答，穆清歌心猶如被誰緊緊的攥住一般有些難受。
半晌，雲胡咯咯一笑安慰道：“其實嫁給陶大人也沒什麽不好，明媒正娶不說，隻肖嫁過去便是一品夫人的品階，有什麽不好呢。”
“我不愛他。”
穆清歌抬眼，清冷的臉上是無比的認真。
“愛……”
雲胡輕輕的重複一句,若有所思道：“想來應該是個好東西吧。”
不過這種東西她不需要，也不敢要。
有吃有喝，豐衣足食，族人安康，這才是她所要考慮的。
穆清歌不知如何作答，愛這個字，說它好，因為可以讓人嚐盡甜蜜。
說它不好，因為它也可以讓人嚐盡苦楚。
僅一個字，便是一個劫數。
沉默的時候，雲胡忽然嬌媚一笑，“怎的好像憂心的那個人變成是我了，算了不提這個，你還是說說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吧。”
“看你這樣子，倒是沒把可能同別的女子共侍一夫的事放在心上。”穆清歌忍不住道。
“自然，隻要陶大人身體吃得消，娶上十幾二十個都是可以的。”
說這話的時候，雲胡明明笑的很開心，可穆清歌卻總覺得她笑的很孤獨。
可現在卻不是琢磨雲胡的時候，哥哥尚在天牢，她隻剩下一天的時間去找證據了。
想著，穆清歌也不再多聊便先告辭離開。
知道是陶元城殺的劉尚書，總比盲目查找的好，那麽她就可以專心致誌的去尋找陶元城的破綻。
這幾日阿梨天天來穆府找穆清梵，可穆清歌總是以哥哥出去收賬了為由將阿梨搪塞過去。
第三天小妮子沒來，說不定有些生悶氣了。
這倒也好，省得她費時費力的去解釋。
雖然知道了是陶元城殺的人，可卻依舊沒有找出任何人證物證可以證明。
眼看時間一點點流逝，穆清歌越發的急躁，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焦灼不安。
在晚上的時候，終於還是決定先去一趟陶府。
“陶大人，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跟哥哥。”
女子的聲音漠然而僵硬。
陶元城坐在主位上，慢條斯理的拿起一旁的茶杯，用杯蓋將茶水撥一撥，細細的喝了口才反問道：“放過？本大人為何要放過？”
當初她不管不顧非要退婚，害他顏麵盡失至今仍有百姓笑談。
這種奇恥大辱他恨不得加倍奉還回去，又怎麽可能放過。
他還真是異常期待，不知顧子衿打完仗回來看見穆清歌卻已經嫁為他人時會是什麽樣呢。
不過穆清歌如今也算是入了他的眼，倘若她能好好的服侍他，他不是不可以好好待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