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5.第585章 575：長情苦情，隨雲逝
「但，墨家之所以會在君臨燁動慕舒之間做文章，除了因為，慕舒的父親慕晉鴻，手握重兵的緣故，還因為墨家知道了一個極為重要的消息。那就是——慕舒，便是雲舒。」
墨長情頓了頓，眼裡劃過一抹痛楚：「誠然，這個消息，乃是墨家用離夭作為威脅，在我的流雲口中……得到的。」
流雲身為鳳鳴島前聖女的貼身丫鬟，自然知曉鳳鳴噹噹代聖女為誰。
慕舒的身份，對於流雲而言，便不是什麼秘密。
說到這裡，就連墨長情自己都覺得很是惋惜：「如果，當初的君臨燁，稍微不要那麼激動，保持那麼一點點的清醒，再看明白一些，又或者，再多等待一些，那麼……君臨燁和慕舒，還有這天下，就將不會是如今模樣！」
這一瞬間，這周遭火紅的世界，那頭頂之上高高掛著的燦爛艷陽，都彷彿一點點褪掉了色彩。
鮮艷變成了黯淡無光。
現場所有人的眼裡，都出現了濃濃的不可置信。
不管是在十年前經歷過君臨燁攻擊南聖邊境戰鬥的軍人，還是只是聽聞過此事的人，此時此刻腦海之中，都不由得出現了一副硝煙滾滾的畫面。
月皇出！
萬馬奔！
三國亂！
千軍歿！
硝煙四起！
鮮血成崩！
那樣的一片亂世戰局，竟是因墨家暗中的搗鬼而起！
只不過，墨家的人暗中搗亂，為何君臨燁所有的矛頭，會指向南聖帝國？
墨長情的目光在周圍所有人面上一掃。
他瞬間就能明白這些人心中在疑惑什麼。
他再次看向夏侯舒，他並沒有解釋，他只道：「這一件事，原本，我一絲一毫也不願意提及。」
「因為，這一場悲劇，也絕對不是我的流雲所願意瞧見的。但是今日，臨死之前，我還是想告訴你夏侯舒。」
「以後，我的孩兒，就拜託你了。」
這樣的悲劇，乃是墨長情的妻子流雲，付出生命之後的延生。
就像是一條本就猙獰的傷口，又被人撕扯開來，最後越變越大越變越大。到了如今，已經再也沒有可能癒合。
雖然，用嘴巴簡答覆述當年的事情，聽上去，似乎也只不過是浪費一點口水而已。但是對墨長情本人來說，卻宛若剜心一般。
但，即便如此痛苦，他還是選擇說了出來，目的只有一個。
那就是告訴夏侯舒——
「墨家處在暗處，他們勢力龐大，即便是南聖帝國的官員，都有甘願為他效命的。他們的野心，更是恐怖之極，沉寂上百年，只為引起三國之亂，君臨燁攻擊南聖帝國的事情暫時平息之後，又再度蟄伏十年。」
「而你夏侯舒，雖有能有才，但卻絕對不可過於狂妄自大，如若不然，你就不是在輕視一個敵人，而是在輕視一頭野獸。」
「原本，你若是死了，和我墨長情沒有半毛關係，可如今不同了，我的墨離夭視你為珍寶，你若死了，他會傷心。」
「所以，你必須警惕墨家。你不能死。」
對於墨長情話中的深意，夏侯舒自然明白。
但這一刻，夏侯舒卻說不出話來。
因為剛才墨長情所說的一切真相，對於慕舒而言，實在是一場太可怕的打擊。
慕舒的靈魂雖然已經不能在自主的情況下操控夏侯舒的身體，可那樣的真相，卻將她的情緒完全擊潰。
慕舒的靈魂在夏侯舒的靈魂之中，雖是殘缺，可她如此嚴重的痛苦崩潰，卻還是影響了夏侯舒。
此時此刻的夏侯舒，心裡就像是有一把刀，在不斷割著她。
雖然不疼，但終究是難過的。
她真怕自己一張口，就會忍不住泄露慕舒的情緒，低低嗚咽起來。
所以，夏侯舒看著墨長情良久，最後只得很緩很緩地點了點頭。
不過，這個點頭，也已經包括了她的全部決心。
「好！」墨長情滿意一笑，目光從夏侯舒身上挪開。
他又看了一眼墨長圳。
然後是冥犁。
最後是墨離夭。
當他的目光落在墨離夭面上的時候，他的笑容也不自覺地更加溫柔。
甚至給人一種，即將膩死人的甜蜜感。
看著這樣的笑容，墨離夭也忍不住咧嘴一笑。
墨離夭的笑容，是那麼白凈無暇。
瞧得墨長情的眼神不禁被一種迷茫、沉醉所填充。
他彷彿看到了，他和他的流雲，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是在一片美輪美奐的梨園裡。
梨花開得正好，一眼望去，宛若一片純白海洋。
正當他走入其中時，一陣風，突然到臨。
風吹得梨樹們輕輕搖晃，吹得梨花輕輕落下，隨著風如夢如幻地飄揚起來。
他忍不住勾唇一笑。
卻在這瞬間，就在他前方不遠處，一個白衣女子，突然出現。
就這麼隨著漫天梨花，飄入了他的心尖。
從此之後，十年，二十年……永永遠遠，再無法從他的心裡拋開。
墨長情突然笑了。
彷彿多年前，他第一次看到流雲時的模樣。
笑容有些傻，有些呆。
然後他道：「流雲，我好想你。」
隨雲入黃泉，他早就求之不得了。
這一刻，全場緘默。
所有人的心裡竟都生出一種……悲哀的情緒。
可最為奇怪的時，在這種悲傷情緒衍生而出的同時，竟還有一種高興。
為墨長情高興。
痛苦了這麼多年……他終於可以如願以償，去找尋他的她了。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他唯一的孩子墨離夭，竟然如此支持他的原因。
墨長情話音落下，他手中的劍，幾乎是毫不留情地抬起，然後豁然一轉，朝著他的脖子劃去！
一劍劃過，血流如柱！
墨長情面帶笑容，仰天倒下！
而就在他落地的瞬間，一個痛苦的嘶吼之聲，再度響徹這天地！
「不！不！不要！」
是墨長圳！
墨長圳早就料到了這一刻，可是，他沒有想到，當他親眼看到墨長情死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還是難過得……一顆心都要被撕裂了。
這是他的弟弟，是他從小呵護的人，更是他……
墨長圳像是瘋了般，從遠處跑來。
他明明有輕功，卻在此刻忘記了使用，跌跌撞撞，竟摔了好幾次，等最後他來到墨長情面前，他早已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