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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濃霧

  翌日,我早早起床下樓,四處搜尋老者蹤影。或許因為時間太早,店子內冷冷清清。只有店小二打著哈欠,慵懶地將長凳一一擺放整齊。掌柜則托著腮幫打著瞌睡。 

  我躡手躡腳踱到掌柜身後,猛地拍了下他後背,高聲道:「掌柜的,天亮了!」 

  掌柜被我驚得從凳子上摔了下來,瞌睡也一併被驚走。 

  他身形微胖,因此站起來有些吃力。 

  掌柜拉著木桌,重新坐好,扶了扶歪掉的帽子,準備張口開罵。 

  但在發現眼前的我之後,準備好的一通「肺腑之言」活生生咽了回去。 

  我朝他「嘿嘿」一笑,「掌柜的,早啊!」 

  他黑著臉道:「姑娘有何貴幹?」 

  「掌柜的別生氣嘛,剛剛只是和你開個玩笑。本姑娘肚子餓扁了,上你們店最好的早飯。」說完掏出一串環錢,擺在掌柜眼前。 

  掌柜瞬間眉開眼笑,連忙收下,「好好好,馬上給您上嘞。」 

  「對了,掌柜的,我有一事想向您請教。」 

  「姑娘儘管說,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知昨日那位說書老者你可了解?」 

  掌柜一臉嫌棄狀:「他呀,不過一個說書老兒,姑娘找他作何?」 

  「我找他自是有事。你可知曉他的來歷?」 

  「來歷?」掌柜的搖搖頭:「只是某一天突然出現在我店子內,無緣無故說起書來。本想趕他走,可他說的頗為精彩,想來說不定能替我招攬生意,便留著他了。」 

  「那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 

  「奇怪的事?容我想想……」掌柜的轉著眼珠思考起來。 

  「對了,他這個人脾氣倒是古怪的很。說書只說同一個人,其他一概不說。」 

  「何人?」 

  掌柜拱拱手:「當今魏王親封之人——信陵君」 

  我皺了皺眉:「還有呢?」 

  「還有還有,我這兒特地給他留了一個房間,但他很少住這兒,總之就是神出鬼沒!另外,他自己的來歷對我們隻字不提,也很少與我們打交道。是個脾氣古怪的老兒!」掌柜的滔滔不絕說了一堆,然而大部分都是表示對老者的不滿。 

  「那他的房間能讓我去看看嗎?」我提出了個任性的要求。 

  「不不不。這可萬萬使不得。」掌柜連連擺手,「擅自進別人房間可不大好,萬一有什麼差池我可擔待不起。」 

  「那他一般什麼時間出現在店子里?」沒想到掌柜如此有原則,我也不便多加糾纏。 

  「這可說不好。那老兒隨心所欲,從不按常理出牌。」 

  「好罷……」 

  從天微亮到日上三竿,說書老者仍未出現。只有熙熙攘攘吃飯的人群,甚是聒噪。 

  掌柜的見我等得焦躁,好心給我端來一壺茶水:「小店特製,清熱解暑,姑娘慢用。」說完頓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 

  「掌柜的想說什麼說便是。」 

  只見他思慮片刻,道:「實在不是在下想掃姑娘的興,都這時辰了,只怕那老兒今天是不會出現了。」 

  「謝掌柜的好意,我看我還是再等會兒罷。」 

  同伴未歸,我怎可獨自偷懶。想到這兒,我便又有了動力。 

  眼看天色漸暗,晚霞依稀可見。老者仍不見蹤影。店子也逐漸變得門可羅雀。 

  不一會兒,門口出現幾個熟悉的身影,我趕忙迎上去,「怎麼樣?有收穫嗎?」 

  雲嵐搖搖頭,「收穫不大,關於靈修湖幾乎無人知曉。唯獨聽說當地有兩家名門望族的孩子曾經去過靈修湖,我們試圖上門詢問,但卻吃了個閉門羹。」第一次見雲嵐這麼上心。 

  「另外還有個奇怪的事,不過和靈修湖好像沒什麼關係。」 

  「且說來聽聽。」 

  「據說一直與信陵府交好的兩家在某一日突然與信陵府斷了往來,與此同時,兩家的孩子都消失不見。」 

  「那些名門望族之間的事本就說不清,誰知道當中牽扯了多少利害關係。」不知何時冒出來的掌柜插嘴道。 

  「掌柜的,你耳朵倒是很靈嘛,看來深諳此道。」我話中帶刺。 

  「哎呀,我這不是不小心聽到了嘛,看,我給各位送茶水來了。」掌柜指了指手上的茶壺。 

  我接過茶壺,斟滿每個人的杯子:「掌柜送的,不要白不要,來來來,我們坐下邊喝邊說。」說完我狠狠剜了掌柜一眼。 

  掌柜似是有些尷尬,迅速把目光挪開,低頭「啪嗒啪嗒」打起算盤來。 

  「青鸞,你那邊如何?」剛滿上的杯子瞬間見底,看來他是真的渴了。 

  青鸞皺了皺眉,道:「濃霧之地可以說找到了也可以說沒找到。」 

  我聽得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我今日在鎮子上空盤旋了好幾圈,的確找到了一個濃霧聚集之地,但是每次位置都不一樣。剛開始我以為自己記錯了位置,隨著盤旋次數增多,我得以肯定確確實實位置在變化。」 

  「竟有這種事?」雲嵐不由得驚道。 

  我暗自偷笑,原來雲嵐還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初生牛犢。 

  雖說青鸞的話令我吃驚,但也不至於慌了神,我決定明日親自去探查一番。 

  我給大家續上茶:「今日大家都辛苦了,尤其是青鸞,明日由我去探查,大家今晚早些歇息罷。」 

  「我也去。」青鸞一臉不放心的樣子 

  「這樣也好有個照應。」 

  「可是……」 

  「就這麼決定了。」青鸞說完便轉身上樓,大家也各自散去。 

  「咯咯咯……」一聲雞叫將我驚醒。 

  清晨竟還有些微涼,新月朦朧當空,蟬聲不絕於耳。 

  鎮子雖然不大,但若想探查清楚,還需費些力氣。 

  幾遍下來,我雖有些疲累,但鎮子的大概情況我已掌握七八分。 

  「瑤姑娘,有何收穫?」 

  我笑了笑,決定賣個關子:「回去再告訴你。」 

  「瑤姐姐,情況如何?」剛進門,傳來杜若急切的聲音。。 

  「情況的確如青鸞所言,這一天觀察下來,我總算有了結論:濃霧位置每個時辰不同。另外,我還發現一個奇特的現象,這個鎮子多風,而且每個時辰風向都不同。」 

  「兩者之間有何聯繫嗎?」三人一臉茫然。 

  「別著急,先聽我說。這個鎮子不僅多風、多湖。我今天數了數,總共有八個湖泊。」 

  「啊!」杜若輕輕叫了一聲,「難不成這八個湖泊分別分佈在八個不同的方向?」 

  「不錯。」 

  看來杜若已經知曉。 

  「這靈修湖的隱匿絕非偶然,有人利用了天時地利人和,使用奇門遁甲之術將其隱藏在濃霧之中。」 

  「奇門遁甲?」青鸞詫異道,而雲嵐仍舊一臉茫然的模樣。 

  「昨日聽你那般形容,我隱約有些感覺,不過尚未肯定。經過今日的論證,我可以肯定絕對是奇門遁甲之術。」 

  「那瑤姑娘是如何斷定的?」青鸞似乎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這個鎮子地貌特別奇特,在東、西、南、北、東北、東南、西南、西北這八個方向分別有八個湖泊,這就相當於八面鏡子。而一天十二個時辰,每個時辰風向都不同。今天午時吹北風,未時吹西南風,以此類推。而我們看到的濃霧不過是鏡面中的虛像。每天每時風向不同,加上映射濃霧的湖泊亦不同,二坎相重,陽陷陰中,巽行二坎,險之又險,循環無休,最後形成了一個死門。」 

  「那要如何破解?」 

  「要想破此局,必須正午時刻,從正北面進入,再由正北向西北方逆行,接著從西北正行去向東南,最後由東南向正南方行。如此,便可將死門逆轉為生門。」 

  「不過理論上如此,到底能不能破還要待明日前往見分曉。」 

  對於奇門遁甲之術我也只是知曉皮毛,並無十分把握能全解。 

  第二日午時,我們按照既定的路線從正北的湖泊出發。當我們踏入的那一刻,本來稀鬆平常的風景,剎那間變得詭異異常。 

  不合時宜的巨木叢林,出其不意的電閃雷鳴,突襲而來的巨鱷毒蟒,無一不阻礙著我們的前行。 

  一路上險象環生,但慶幸得是我們最後總算勉強安全到達正南面的湖泊。 

  「快看!」雲嵐一聲驚呼。 

  本來飄忽不定的濃霧不再變換位置,而是停在北面,紋絲不動。乍看之下,模糊不清。 

  我將火靈元集中在眼部,這樣不僅可以看清遠方的東西,還能辨別世間萬物的本質。只不過此術對眼睛的負擔十分大,我很少使用。 

  「就是那裡!」我指著北面的濃霧道,「靈修湖就在那!」 

  聽聞此言,大家欣喜之情溢於言表,紛紛加快速度。 

  撥開濃霧,一座寬廣無垠的湖泊映入眼帘。 

  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著湛藍的天空,彷彿一顆從天上墜入塵世的藍寶石,晶瑩剔透,流光溢彩。 

  湖泊周身氤氳著白霧,濃得散不開,而湖面上卻無一絲霧氣。 

  濃霧之中的靈修湖,遠離塵囂,遺世獨立,不落纖塵。此情此景,彷彿置身於神界的西王母瑤池,我不得不感嘆將此湖隱藏之人,造就了靈修之美。 

  沉浸於靈修湖中,我們四人似乎都忘了此行的目的,半晌才從夢境中驚醒。 

  「瑤姐姐,怎麼樣?」 

  我搖搖頭,「奇怪,上次進入鳶尾幽谷時,腦中有種碎片湧入的眩暈感,現在卻毫無感覺。」 

  「有沒有想起些什麼?」青鸞關切道。 

  我再次搖搖頭。 

  「難道我們找錯地方了?這裡不是靈修湖?」 

  「不,這裡是靈修湖!我能感受到殘留的異樣氣息,雖然很微弱,但曾幾何時,這兒一定發生過什麼。」 

  「那接下來如何是好?繼續在這裡守著嗎?」青鸞一臉失落。 

  我嘆了口氣,道:「要是能找到那日說書老者就好了,說不定他知道些什麼。」 

  「瑤姐姐。」杜若輕喚我一聲,「提起說書老者,我突然有個想法。」 

  「嗯?」 

  「客棧掌柜曾提過說書人除信陵君以外的故事一概不說。」 

  我努力搜尋記憶,隨後點點頭,「似乎有這麼一回事。」 

  「上次我與雲嵐出去打聽的時候得知,去過靈修湖的兩個孩童曾與信陵君私交甚好。他們的消失消失,時間上太巧合了。雖然我無法斷定個中聯繫,但我總覺得信陵君是關鍵一環。」 

  「我也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是說不上來。」 

  「不如我們以信陵君為突破口,說不定能有收穫。」 

  「這個方向倒是能考慮,但是如何進入信陵府?這種貴族府邸可不是鄉間市集,說進就進的。」青鸞的話里總是充斥著一針見血的明了。 

  「要不我們今日先回鎮子,再打探打探?」 

  「只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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