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對不起
青雲抬起頭看了我們一眼，眼神有些不悅。
見青雲一動未動，楚江也抬起頭來，我終於看見他那張憔悴的臉，消瘦了許多。
說一點感觸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好說歹說，他救過我幾次，我也真心待他為友。
“我們走吧。”我對謝長情說道。
“不上去安慰一下嗎？”謝長情很是認真地看著我。
我搖搖頭，若是如今是我一個人站在這長街上，我會上去安慰幾句，甚至和他說清楚，讓他自己有個了斷。
可如今，我跟我的未婚夫同站在他的麵前，這時候還上去與他搭話，豈不是更傷他的自尊？罷了，改日再單獨與他聊聊，去了他這心結。
“九兒……” 剛轉了身，楚江便哽咽著喊了我一聲。
“去看一下他吧。”謝長情兀自往前走去。
我走到楚江身旁，內疚地看著他。
“九兒……要是我不叫你，你是不是連話都不願意與我說了？”
“楚江……你喝多了，回去休息吧。”
“九兒……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沒有虧欠過我任何……可我就是心痛……”
他沒有哭，隻是紅了眼眶。洋洋灑灑的雪花，落在他的黑發上。
“這裏很冷，你先回去休息，不然會生病的。我先走了，等你睡醒了，我再去找你。”我不想給他一點希望，楚江這人太癡情，我前世就欠他很多了。
這一世，哪怕讓我做個人渣，我也願意，至少不會看到他更難受的時候。
“別走……”楚江痛心地看著我。
“青雲，送他回去吧，實在不行就打暈了扛回去。”言罷，我轉身走向黑夜另一個方向。
夜色濃，雪花飄。遠遠地，我就看到前頭客棧屋簷下的謝長情。昏暗的燈光下，他身姿挺拔，目不轉睛地盯著空中灑落的雪花，似乎正在思考什麽問題。
“這麽快？”他微笑看我。
“嗯？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你是這個這麽大方的人？”可以說是非常小氣嗎？
“話不能這麽說，人都要嫁入我將軍府了，我即使是舍不得你去跟別人的男人多說一句話，但是也不至於如此不通情達理。”
“說來說去，還是小氣。”
“那是自然，什麽我都可以讓，唯獨你這個女人，我這輩子都不會讓給任何人。”
謝長情說著，一把將我摟入懷中，我的手觸碰到他的外衣，冰涼入骨。
“那……讓你用你的權力地位換我，你願意嗎？”
謝長情想了一下，道：“如此還能繼續保護你，我自是願意。”
“嘖，真酸。”嘴上說著酸，心裏卻甜絲絲的。
夜裏，我跟謝長情同塌而眠，如今的日子，過得就跟是新婚夫妻一般。
“謝長情，你說……西門雪來北晉是幹嘛來了？”
“誰知道呢……不過說起這個……九兒，我還有件事想問你。”
“嗯？”
“兩年前，在紅河邊……你是不是替我擋了一箭？”
“你知道是我？”我抬起臉看他。
“一開始自然不知道是你，但是後來知道你是阿洛子桑之後，我就懷疑是你了。”
“沒錯，是我。”
當年謝長情的大軍在紅河邊和西門雪的大軍交戰，我也在場，謝長情當時分身不暇，差點被西門雪的箭擊中。是我，用飛鏢打偏了那支箭。
我記得，當時謝長情還回眸與我對視了一眼。
“為何要救我？”
“說實話……關於我母親十一年前被追殺的事情，我一直不了解真實情況。後來我父親失蹤，西門雪趁機勸說我與他為伍。可……我答應嫁給他，並不見得我真的相信他。至於為什麽會救你……我也說不上來。”
或許是因為，我的母親也是漢人，而我，並不曾真的想要與西門雪一起對抗北晉。
“你不會……是那個時候就對我一見傾心了吧？”謝長情不要臉的湊過來。
“……”
“還真是？”
“你謝大將軍英姿颯爽，迷倒千萬少女，我對你一見傾心不是應該的嗎？”滿足這個男人的虛榮心吧。
“嘿，沒成想你還會哄人開心。”謝長情捏了捏我的臉蛋。
翌日。
晨起梳妝打扮，我便要出去，正好碰上後院練武回來的謝長情。
“要出去？”
“嗯，去找一趟楚江。”我淡淡道。
謝長情挑眉，道：“快去快回，別讓我親自去抓人。”
我淡淡一笑，兀自到後院馬廄牽了一匹馬便揚長而去。
“去稟報一下你們世子，就說冬一九前來拜訪。”我在楚府門前下了馬。
不一會兒，侍衛便出來引我進去。
見到楚江的時候，是在楚府院子的亭子裏麵。他背對著我來的方向，我走到他身後，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楚江。”
楚江沒有回過頭，他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問我：
“九兒，你說……這算不算是一種因果輪回？”
“什麽意思？”我沒聽懂。
許久，他才回過頭來看我，俊朗的麵容藏著憔悴。
“當年謝長情的父親因我父親裹屍南疆，如今……我連跟他公平競爭奪一個女人的機會都沒有。”
我輕輕搖頭，“楚江，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安慰你的話，都顯得是矯情。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明白，我自一開始，喜歡的人就是謝長情。”
話雖然狠，但是忠言逆耳。
“我當然明白……隻是我不知道你竟喜歡他到這個地步，可以隻身跑去南疆找他。我一直以為，或許我還有機會……”楚江的眼睛裏布滿了紅色的血絲。
“那麽，你現在知道了嗎？”其實，說出這麽殘忍的話，我也心慌。
楚江痛心地看著我，眉心擰作一團，顫著聲音問我：“非要這樣嗎？”
“對不起……”對不起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但是你卻又必須說出口的話。
“永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隻是想問問你，非要說出這麽絕情的話來嗎？”
“楚江……若是我給了你希望，又繼續讓你失望，那樣子你會更痛苦的。”我真的不想給他希望。
“我求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楚江的聲音愈來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