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歸順於他
可這兩天經曆了這麽多事情，如今又被謝長情逼問，我下意識地就想要索取阿洛子桑的記憶。
頭疼，方才夢裏的畫麵又出現在腦海裏……
“我不知道……”我痛苦地抱著腦袋，低聲呢喃。
“好好好……不想了不想了！”謝長情見狀兩步上前將我摟到懷裏。
“我真的不知道……我記不起來，你相信我……”
阿洛子桑的記憶像是一張大拚圖，若是說一百張小圖才能拚湊出這副拚圖的話，我的手上隻有一張小圖。本就不整齊，僅有的那一張還一片零星碎散。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謝長情坐在我身前，將我的腦袋靠在他的胸膛上。
我推開謝長情，誠惶誠恐地看著他。
“謝長情……我害怕……”
“不怕……我不問了便是，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謝長情溫柔的大掌輕輕地安撫著我的後腦勺。
良久，我的情緒才終於慢慢地穩定平靜下來。
“不好意思…… ”我推開謝長情，硬是覺得自己方才失態了。
謝長情無聲歎息，道：
“無妨，你沒事就好，現在肚子餓了嗎？”謝長情低頭看我。
“還好……對了，你能不能幫我找人送書信回長歌坊，她們還不知道我被綁架了，我都出來幾天了，麗娘她們肯定急死了！”
“嗯，我現在就去叫肖月差人送信回長歌坊，順便再下去買些吃的上來。”
我點點頭，“嗯……好。書信內容就先一切從簡，告訴她們我現在沒事就好了。”
多餘的，等我回去再與她們解釋吧。
“知道，你先好好歇會兒，我去去就回。”說罷，謝長情轉身出了房間。
頃刻間一個人，如此安靜。
西門雪的話曆曆在耳，適才的夢也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我今後究竟該何去何從？是要繼續待在北晉，還是找個地方逃避這一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非江湖……若是要逃的話，我能逃去哪裏？
不過多時，謝長情就回來了，手裏還提著一個食盒。
“為了不讓他人知道你在這裏，我自己買了吃的拿上來了，你起來吃點。”謝長情一邊說著，一邊將食盒裏的食物一一拿出來放到桌上。
“我沒什麽食欲……”我懨懨道。
“那不行，你這腰上的傷，可是流了許多血，不吃是不行的。”
謝長情終於張羅好了食物，又來到床邊。
“來。”他朝我伸出手，示意我自己起來。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你再可是的話我就要抱著你親自喂你吃了。”謝長情態度堅決。
“哦……”我有氣無力，挪了挪腿。
“還是說，你本就想讓我抱著你喂你吃飯？”謝長情眸中別有深意。
“不用了。”我無心與他逗樂，自行慢慢下了床。
“小心點。”謝長情主動過來扶著我。
“沒事，又不是腿斷了。”我道。
我隨意吃了兩口飯，筷子一放。
“我吃好了。”
“不行，你別動。”謝長情正色命令我。
“這些肉，都給我吃下去。”他一邊說著，一邊往我那大半碗飯裏夾菜。
我無聲歎息，“你是在養豬嗎？”
“豬可比你好養多，起碼豬是喂什麽就吃什麽，有多少就吃多少。”他眼瞼未抬。
我無動於衷。
“心情還是很陰鬱？說說是為什麽？”
“謝長情……如今我被南疆的夷人追殺，你說倘若我回到北晉，以後還有安穩日子可言嗎？”
如果我回北晉了，會不會連累到長歌坊的其他人？曲木陽絕對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還有西門雪……
“這個你不需要太擔心，夷人不敢在北晉胡來。夷人到了北晉可不比在古滇，他們行事也是處處有所顧忌的。再者說了，不是有我呢嗎？”
看著謝長情依舊對我如此袒護，我是喜憂參半。
雖然我腦海中沒有任何關於阿洛子桑的記憶，可是我知道了阿洛子桑的父親就是當年殺害謝維的凶手，我一顆心就總是惴惴不安。
我現在可以假裝不知道嗎？可以吧……
“謝長情……”我欲言又止。
“嗯？你什麽時候對我說話也開始有所顧忌了？”
“我問你，若是等某一天，我恢複記憶了或者是我通過其他的方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如果……”我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問出口。
“如果到最後，你要與我對立，那麽……我會用用盡全力，將你留在我身邊，讓你變成我的人。”謝長情眼神真摯，言語懇切。
我沒想到謝長情竟然能輕而易舉地就看穿我的心思，而且還直接解了我的困惑。
如果……我是你殺父仇人的女兒，也無所謂嗎？關於這句話，我始終不敢問出口。
“你怎麽知道我想問什麽？”
謝長情放下手中的筷子，沉聲道：
“九兒……我之前就明擺著與你坦白過，我在天涯山初次與你交手時，就是對你起了疑心的。上次在天涯山上，你被人用塗抹了七日寒的三棱飛鏢所傷，我就更加不得不留意你了。特別是之後，你說你想去考執金吾，我在軍營中也提醒過你，我對你有所懷疑這件事情。這些，你可都還記得？”
“記得。”當時還覺得自己挺委屈的。
“記得就好，如今你被人綁架來到了南疆，又是負傷逃亡。你說，我究竟該不該知道你心裏的想法？”
“那……你現在還是在懷疑我，對嗎？”
“在我來南疆之前，我就與你說得很明白了，若是有什麽目的，務必先過我謝長情這一關。”
毋庸置疑，他並沒有對我放下戒備心。
“你既是懷疑我，又如此護著我，我真想不明白你是信任我還是不信任我。”他明明就一直在防著我。
“九兒……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信任你還是不信任你，我隻知道，我想要變得信任你。”
謝長情這麽說，我倒是聽明白了。
他的意思就是，無論我先前是不是帶著目的性去到北晉，然後再接近他的，隻要最後我的選擇是他。
就像是他剛才所言，無論如何，他都希望我最後能留在他身邊，成為他的人。
他的意義在於讓我歸順於他。
“你還有一顆馴獸的心……”我喃喃道。
這麽說其實也絲毫不顯誇張，傳言中武功高深莫測，在江湖上又能呼風喚雨的阿洛子桑，未必不是一頭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