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昭蘭閣主蒞臨長歌坊
“確實沒有，我不表態不撇清關係不代表我是為了謝長情去甘願受這些委屈。隻是我認為那些都是我的私事，嘉文公主無權幹涉的我的感情生活。即使不是謝長情，換做了別人，嘉文公主還要來管，我亦會如此，僅此而已。”我冷淡地說道。
“天真……”楚江又一次重複了謝長情對我說過的話。
“我天真？”
“你不天真？別說是你的感情私事，就是你的生死，她若是想拿捏，便能費盡心思用盡手段去拿捏。”
“我知道。”這些不用他說，我自然都懂。
君主製天下，弱肉強食，她是生活在雲端的人，我是被踩在泥土裏的螻蟻。
楚江正想說些什麽，門外便響起了叩門聲。
“進來吧。”楚江朝著門外應道。
麗娘的丫鬟托盤裏放了兩碗冒著騰騰熱氣的東西，一碗是暗若墨汁的中藥，一碗是白若海鹽的清粥。
幾乎是餓了一整天，所以不多時，那個本來盛著熱粥的花瓷碗便見了底。
“要不要再來碗粥？”楚江像是在看一個餓死鬼一般地看著我。
我搖搖頭，“不用了，墊墊肚子就好了，還有一大碗藥，再喝粥我就喝不下藥了。”
“嗯……在理。”楚江點頭。
“你可以回去了。”我再一次提醒楚江。
“好。”楚江終於答應，“如此，那我就先回府了，你好好休息。”
我還以為楚江真要看我喝完藥才肯走，沒成想他答應得倒也幹脆。這樣也好，省得我扭扭捏捏的。
“嗯，去吧。”
片刻後，屋裏就剩下我跟麗娘的丫鬟。
我眉頭一皺，心一橫，端起那碗藥就一口見底。
“辛苦了，下去歇息吧。”我用力地撇撇嘴巴，將碗放回到丫鬟手上的托盤中。
“好，九兒小姐也早些歇息。”
丫鬟走後，我燈也來不及去熄，身子往下一癱，便又昏睡過去了。
往後的這幾日，當真也是太平了些。公主既沒來長歌坊，我也沒再收到要召我入宮的消息。
這一日就有所不同，是昭蘭閣主親臨長歌坊了。
昭蘭閣主其實是嘉文公主母親的親妹妹，也就是嘉文公主的姨母。
嘉文公主的母親曰梅妃，梅妃一開始本隻是永安城中一尋常百姓家中的閨女，後進宮選秀。應當也是生得俏美可人，便被皇上一眼相中。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皇上聞言梅妃的親妹妹能歌善舞，也道是宮中的歌舞閣少一閣主來管教宮中的舞女，後來便升其為昭蘭閣主。
下人來通報說昭蘭閣主蒞臨長歌坊的時候，我與曼玉正在練舞房練舞。
“這昭蘭閣主是嘉文公主的親姨母，莫不是來者不善……”曼玉沉了沉眼眸。
“我看那昭蘭閣主也是渾身透著一股蕙質蘭心的氣質，應當也不是胡來之人，我們先過去吧。”
“昭蘭閣主蕙質蘭心是沒錯，但是凡事還是不要看得太片麵為好。”曼玉提醒我。
“知道。”
昭蘭閣主是同時要召見我和曼玉兩個人。
“見過昭蘭閣主。”我跟曼玉兩人行了個禮。
在北晉，一般不是見了皇上皇後，都不會行磕頭重禮。
昭蘭閣主依舊是一副清心寡欲的麵龐，她端起茶盞，蘭花指翹得很是優雅。
“嗯，免禮。”
“昭蘭閣主光降長歌坊真是令我坊蓬蓽生輝，隻是不知道昭蘭閣主百忙之中抽身光臨長歌坊，是所為何事？”麗娘站在旁邊，用非常官方繁瑣的語言，客氣地問道。
“本閣主此番前來，也無特殊事情。這幾日正好也是閑著，便想來長歌坊巡視一番。畢竟放眼望去，永安城乃至整個北晉國，也隻有你長歌坊並存著兩位一品歌舞姬了。”
昭蘭閣主抿了一口熱茶，她眼神清冷地掃了我一眼，最後目光落在曼玉身上。
“長歌坊能得此殊榮，也全仰仗昭蘭閣主慧眼提拔。”麗娘恭維道。
昭蘭閣主倒也不理會麗娘的高捧，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聽說九兒前些日子去了宮裏？”
“回昭蘭閣主，確有此事。”
“似乎還與公主鬧了些不快，在皇上麵前鬧出了烏龍來？”昭蘭閣主神色平淡，令人主摸不透她的心思。
“是。”我毫不隱藏。
昭蘭閣主默默地盯著我看了稍有片刻，整個長樂閣裏麵頓時鴉雀無聲。我當真是認為，是公主跟自己的親姨母告了狀，所以這姨母就來長歌坊興師問罪來了。
偏偏令人琢磨不透的昭蘭閣主就不按牌理出牌，她頓了頓，道：
“公主年紀尚小，做事難免有不妥之處，九兒如此知書達理，應當不會往心裏去了吧？”
“九兒不敢。”我稍稍受驚。
“如此便好，嘉文公主自幼得皇上寵愛，性子難免有些過於活潑了。皇上日理萬機，她母妃又走得早。理所應當，我這個做姨母的，自然也要引咎其責。”
“昭蘭閣主言重了……”
昭蘭閣主表麵上是來替嘉文公主說情，但是事實上，她的這種言辭，當真不是一般平頭老百姓敢受的，我一時間自然也接不住這壓力，便也詞窮了。
“嗬。”昭蘭閣主優雅輕笑，“我聽說九兒來自異國他鄉，出身貧寒，且失去了大部分記憶……”
“是……”昭蘭閣主難道查探過我的身世了？
“出身貧寒卻能有如此脫俗氣質，又這般識大體，也難怪會如此討人喜歡。”
我不知道昭蘭閣主的話是否帶著刺，許是我較敏感本身也是自卑之人，她言語裏的刺，確實是紮到我了。
出身貧寒之人，怎就不能氣質脫俗大方得體了？
“九兒資質平平，對於昭蘭閣主的褒獎，愧不敢當。”
“謙虛了。”昭蘭閣主又將視線落到曼玉身上。
“曼玉。”
“曼玉在。”
“近日可好？”
“有勞昭蘭閣主掛心，曼玉一切尚佳。”
“麗娘，我記得曼玉今年也十九了吧？”昭蘭閣主目不斜視地看著曼玉。
“回昭蘭閣主，正是。”
“等開了春，就是姑娘家的第二十個年頭了。你家姑娘心上是否許了良人，這你可曾多關懷關懷？”
昭蘭閣主的話落了尾音，周圍又是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