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熱血好男兒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淼淼,他的臉上因尷尬而蒙上了一層羞怒,當然,她也隻能低著頭,不敢讓謝將軍看見。
“是……是。”麗娘張著嘴巴,半天才應答道。
出門前,她看了我一眼,然後又朝我使了個眼神。大概意思,應該是叫我不要惹怒了將軍。
我會意地點點頭,示意她放一百個心。她這才帶著一行人緩緩走出了歌舞閣。
眾人都走了之後,閣樓裏麵就剩下我跟謝長情。
“怎麽?謝將軍何時起也貪戀起了這種把酒笙歌的快活林來了?”我故意問他。
“那也要看看是何人煮酒,何人笙歌。”謝長情快意地說道。
“不會煮酒,不懂笙歌。”
“現在不懂無妨,這大熱天的,我也正適合喝冷酒。至於笙歌,你不會也罷,隻是這樂舞你今後總得學會。”
“可惜我現在也正是無一技之長時,將軍此番前來,又是為何?”
“我若是不來,又怎知你在此過得好不好?”謝長情的眼裏盡是柔情蜜意。
“有勞將軍牽掛了,我在這裏一切安好。”
謝長情垂下眼簾,沉默了片刻,又道:
“既是好,那便是最好。”
我站在他的坐席前麵,沉默不語,不是無話可說,而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九兒,過來坐著。”他輕輕拍了拍他旁邊的坐墊,招呼我過去。
“小女子隻是一個小小的舞姬,不敢與將軍平起平坐。”我一向不是那麽聽話的人。
謝長情由胸腔處,深深地歎出了一口氣。
“九兒,你是不是還在與我置氣?”
“九兒不敢。”
“那本將軍叫你過來,你便過來。”
“是。”
我移動步伐,緩緩來到謝長情情身旁,跪地而坐。
“忽然間如此斯文,我還真是不習慣。”謝長情淡淡地說道。
“看不慣你就別看便是……”我低著腦袋,喃喃道。
“這樣還差不多。”倏忽間,謝長情竟笑了。
“什麽?”我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
“我是說,這樣的你才比較像真實的你,像我認識的你。”
“哦……”謝長情竟然因為這個,而笑逐顏開,這當真是令我大吃了一驚。
“九兒,其實你並不用拘泥於我們兩個之間的身份距離,我希望你我之間能一如當初相識之時。”
“哦……”忽然之間這麽煽情幹嘛?害得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接他的話。
“你知道嗎?”謝長情又自顧自地斟了一杯酒。“那一夜你離開將軍府,我尋遍了整個永安城,包括我們在天涯山上的根據地,我都去了。那幾天日夜找尋都找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我:“我不知道。”
謝長情:“……”
“你是第一個敢這麽跟我說話的人,真是一點薄麵都不給。罷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謝長情說著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聽說最近將軍營正在招兵買馬,怎的,邊關又戰亂了嗎?”我本是想問‘你是要出征了嗎?’最後開口便成了‘邊關又戰亂了嗎?’
聽我這麽一問,謝長情眉心的糾結漸漸深鬱。他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托著酒杯站起來,走出座席外麵。
“這幾年,邊關的小戰亂,常有發生。倒是這一兩年,邊城的百姓的生活是越來越水深火熱了。招兵買馬自然是要為了擴充軍營,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爆發大戰亂了。”
謝長情背對著我,欣長的身影在我的眼中,竟落了絲絲孤寂感。我不禁想到, 謝長情的父親曾經也是一位護國大將。為了保護江山社稷,為了百姓安居樂業,最後因戰爭而英勇血灑沙場。
“戰亂不歇,民何以安生……”我歎了口氣。
“你說的沒錯,戰亂不歇則民不聊生。所以才更需要我們這樣的男兒勇赴沙場。”
“是勇赴沙場還是永付沙場?”不知為何,我竟脫口而出問出了這樣的話。
謝長情的背影明顯一怔,他就了一口酒,回過頭看我。
“九兒,你可知?我的父親便是將生命獻給了這座江山,最後雖是遭人陷害才導致忠骨埋沙場。但,我永遠以我父親為傲。他戰功累累,不止一時平定了邊疆的戰亂,換來多年朝臣百姓的太平盛世。而今,他以忠骨長埋,那麽往後的太平安定,便是我肩上扛著的重任。”
“所以呢?”他是要告訴我些什麽信息?
謝長情眼神複雜的看著我,問道:
“你可知道‘老馬識途,紅衣裹白紗’?”
我搖搖頭,想聽他給我解釋。但其實,我知道他話裏的意思,誰人不知古來征戰幾人回的道理?
“霧起風過時,佳人翹首以盼將士歸兮。孤燈掛紅綾,卻隻見老馬識途,未見良人歸。紅裝一褪白綾飄,泣涕漣漣迎忠魂。這便是北晉的將士出征又歸來時,城中佳人的模樣。”
“這樣的場景,你怕是也見多了吧……”這就是老馬識途人不歸,嫁衣未成縞素裁。
我不知道謝長情對我說的此番話是何用意,隻覺得自己的心中涼意陣陣,甚是心慌。
謝長情點點頭,“司空見慣,不過熱血好男兒就該拋頭顱灑熱血,報效朝廷,以護黎民百姓之安危。”
“若是有朝一日,你娶了親,那你的妻子豈不是要日日擔憂?”我霎那間恍神。
“哈哈!”謝長情的情緒突然來了一個大反轉,他笑看著我。
“你笑什麽?”這麽嚴肅的問題,他竟然笑得出來。
“你現在是擔心你的以後,還是擔心我?放心,我可是一代戰神之子,死不了,一定不會讓你傷了心去!”謝長情自信凜凜。
“你……誰說我要嫁給你了?”謝長情真不要臉。
“你說你不嫁與我,那請問這王土之下,還有誰有資格娶你?”
“狂妄自大……”
“常言道,年少輕狂。狂未必是壞事,狂也未必是貶義。我可不像某些人,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卻表裏不一。”
“你這含沙射影的,說誰呢?”
“說誰?你心裏不清楚嗎?自私的將我的人藏在自己的府中,問起了竟還不敢承認。”謝長情輕蔑道。
原來,謝長情說的是楚江。這個男人,有時候可真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