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57章 未拆的禮物
凌華殿。
半夢半醒之間，宋如初感覺到屋外急促的腳步聲，雖然很輕，可她卻聽得見。
猛然起身，發現後背一陣冰涼。
只聽噠噠兩聲，宋如初點起燭光的瞬間，便不能行動。
來人的呼吸很輕，而且來者不善。
「得罪了。」對方一陣空靈的聲音，讓她心底為之一顫，是有多久沒有聽到這種聲音了。
可宋如初很清楚，對方不是影九，只不過是和她同一派的人。
暗影十三爵的人？她心裡大概揣摩了一番。
一陣馬車顛簸以後，宋如初來到了一個小島，一個四面環水的閣樓。
宋如初被推下車，她深吸一口氣看著面前這個人，就看著，沒有說話。
半響，影七道：「錦兒想你死，我想讓她開心。」
「喲，你這是給我的死亡解釋？」宋如初心底其實慌得不行，但面上卻但若浮雲。因為此刻的她沒有任何辦法，屏息之間可能小命就要丟。
為了這個懷胎六月的寶寶，她必須要冷靜應對。
「算吧。」影七別過眼，低聲道。
宋如初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個閣樓除了影七以外，還有兩個他的死士。她如果反抗的話，能夠逃脫的幾率太低。如果逃跑的話，只能跳水。可偏偏手腳都被綁住，跳下去生還的可能性也很低。
「留一句話給九哥吧！」影七看著宋如初說道。
他的眼神里有一種捉摸不透的情懷，看不清的暗淡，籠罩著他。
宋如初輕哼一聲，嘴角揚了揚道：「你倒是還知道他是你兄弟。」
「九哥待我恩重如山，要殺你，我本就已經背負著不仁不義之名，你看不起我，也無所謂。」影七悶聲說道。
宋如初看著他，眼底滿滿的哀傷，她知道這種心情，一個鼎鼎有名的大俠，劫富濟貧，殺盡貪官污吏，可如今竟要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無辜之人。而且這個人，還是他九哥，心儀之人。
宋如初輕嘆了口氣道：「我沒什麼話要帶給他的，我已經有玉爵天了，不需要其他人。與他之間也再無任何關係，不需要曖昧，傷人又傷己。」
影七一愣道：「宋如初，你死以前，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宋如初頓了頓道。
臨死前要被告知的話，一定是她想知道的事。
「其實九哥，就是玉爵天。」
影七的聲音很輕，但是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宋如初還是聽見了。
心裡『咯噔』一聲，不知道有什麼東西沉沉的落了地。腦海中不斷回蕩著和這兩個人在一起的畫面，在最後一幕，瞬間重合。
她該想到的，舉手投足之間的想象，她應該要想到的。
「你可曾想過，你這樣對得起他嗎？」宋如初有些慌亂，一些原來沒搞懂的來龍去脈漸漸清晰。如果真如影七所說，那她就更不能死了。
「不敢想。」
「想不開就不想，得不到就不要。幹嘛非得委屈了自己。我們只是重複著別人未完待續的故事。你或許會成為這齣戲的主角，一直走到了最後，能夠為殺青而歡呼，或許你只是這齣戲的插曲，曇花一現的美，掩飾不住你被成為上一任的無奈，人生如戲，你又何苦這麼逼自己。」宋如初皺著眉頭說道。
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白錦兒，但她心中卻為了這種愛情沒緣由額怒吼著：特么腦子有病么？你特么深情不減，幹嘛拿老娘的命來做賭注。
影七一愣，一臉驚愕的表情，他起初不明白宋如初是什麼樣的人，可現在明白了。
但終究，太晚了。
今夜不殺他，邀月定會知道這件事，以後若還想動手，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對不起。」影七悶哼一聲，一把長劍朝著宋如初刺來。
一陣極大的劍氣竄入她的耳膜，她甚至來不及反應。只聽見『哐當』，兩件兵器對撞的聲音，宋如初被用力一拉，直接拉倒紫衣的身後。
她道：「姑娘沒事吧？」紫衣臉色有些蒼白，一臉著急的說道。
『夕夜閣』的消息已經算是千里傳音，紫衣他們也是一收到消息就往這裡敢，片刻不敢停留。
前方交戰的如火如荼，紫衣帶宋如初上船，不顧後方戰場就往岸上划。
「那些人未必是影九的對手。」宋如初回頭望了一下，蹙起眉頭。
紫衣咬唇道：「淳爺為了救你，動用了一些禁忌，我現在必須回去，他可能有危險。」
宋如初皺眉，她雖然不懂紫衣所說的禁忌是什麼，但她知道，這件事情打亂了原本平靜的她們。
一到岸邊，紫衣便看見倒在地上的玉淳陽，他右肩被刺了一個大洞，鮮血直流。看到宋如初的那一刻，玉淳陽原本緊張的臉色瞬間緩和。
宋如初急忙走上前去，給他把脈，紫衣更是一臉擔憂的神色。無法言語的心疼。
「快，帶他去附近的醫館，不然就來不及了。」宋如初將身上裙子一撕，儘可能的不然血大量的往外流。
三更半夜，醫館內沒什麼人。宋如初直接讓紫衣敲昏了掌柜，把門鎖了起來。
她將玉淳陽身子放平，拿起麻敷散就往傷口上散，一枚銀針穿過火心，直接開縫。
「啊——」玉淳陽大喊一聲，額頭上的汗水不停往下掉。
「快，那紗布讓他咬住嘴。」宋如初看向一旁手足無措的紫衣大吼道。
她轉眸看向玉淳陽道：「忍著點，一定要忍住，我在這裡，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這是玉淳陽即將昏迷以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三個時辰以後。
玉淳陽微微睜眼，看著一旁照顧她的紫衣，臉色顯得有些緩和。
「爺，你醒了！」紫衣一臉愁苦的深情瞬間笑逐顏開。
「恩。」玉淳陽點點頭道：「初兒呢？」
「姑娘去煎藥了。」
「他沒事吧？」
「他很好，爺你把她保護的很好很好。」
「咳咳，那便好。」玉淳陽咳了兩聲，聲音十分虛弱。
紫衣給他倒了杯水道：「爺，你可以你這樣做，是在拿性命在保護姑娘。『夕夜閣』一個秘密就要用一樣東西交換，爺即便是閣主也不例外。」
玉淳陽沒有說話，紫衣繼續道「這次的交換是闖『奇兵陣』，爺獨自一人身負重傷，下次姑娘在遇到危險，爺豈不是要拿命換？」
許久，玉淳陽喃喃開口道：「她是我這一生等了半世未拆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