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序章 第八十八章 小偷
一個生命的消逝，甚至乃是一個‘全新生命物種’的徹底消亡，絲毫不會在直徑近9600億光年的神河星域引起任何波瀾。
生活如死水一樣平靜。
瓊斯再也沒有提起有關飛矛的任何事宜，生命本就如此脆弱，不堪一擊。
茨尼拿出了筆記本，古老的空白紙質典籍，在上麵動筆寫下了自己在格爾瑪星所經曆的事情，奇幻如夢。
‘澤灣號’沿著預定的星際航道返回，同樣在蒼原係空間樞紐中心降落一次，補給能源物質。這一次的損失無疑是巨大的，但對於蒙多的探險小隊，瓊斯也選擇閉口不提此事，茨尼識趣的也沒有追問。
飛船落在蒼原係空間樞紐中心時，補給能源物質的同時進行自助檢修。
他們有六個小時時間休息，不過在空間樞紐中心的休息室內，信號穩定下來之後，彈出了十多個未接畫麵通訊，全部來自氪萊。
底部還有一條留言：急事，速回。
茨尼琢磨了片刻，心道：“這家夥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情，這麽緊急？”
找了一個人少的角落，很快便連接了氪萊的畫麵通訊。
“怎麽了，氪萊先生，我現在還在蒼原係的空間樞紐中心。”
“朋友，你的通訊太及時了，我們中標了。”
“意料之中。”茨尼勾起了嘴角，一時間也想不到其他讚美。
“氪萊需要你，我的首席設計師。”通訊畫麵中的背景像是一處功能性大廳，也有不少光幕存在，這地方極具科技感。
“榮幸之至。”
茨尼稍稍欠身點頭，“我們在哪裏匯合？”
“阿茲利亞星如何？”
“阿茲利亞星……”茨尼琢磨了半晌，隨即抬頭望向了瓊斯的方向。
“正在航線上，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他重複著瓊斯的答案，接著又閑扯了幾句後便切斷了通訊。
茨尼沒有開口詢問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工程，因為他知道自己無法拒絕。
無法拒絕更多的銀河幣，尤其是現在還搭上了列兵。
既然茨尼要到阿茲利亞星，飛船也就不需要繼續往冰原星飛去了。
從蒼原係空間樞紐中心繼續航行開始，174個小時後，探險者‘澤灣號’降落在了阿茲利亞星上，茨尼同相處了一個月的冒險者小隊成員揮手作別。
另外，紅蜘蛛也在阿茲利亞星降落。
茨尼在臨走告別時，暗地裏準備了好幾套不一樣的說辭，本以為瓊斯會讓列兵留在飛船上，可是當他說出這個想法之後，瓊斯欣然答應了茨尼的請求。
好吧，這麽個‘油老虎’留在飛船上也是礙事。而且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探險者‘澤灣號’都會呆在倉庫內，讓列兵跟著茨尼離開也是好事一樁。
阿茲利亞星是凜冬係為數不多的科技發展星球。
久違的凜冬星蒼白色冷光灑下，渾身舒暢。
從鏈層無人區返回，林立的金屬高樓鱗次櫛比的坐落，反射出的金屬光澤令人頭暈目眩，不知道紅蜘蛛是否也有一樣的感覺。
她為什麽要跟著我？
“天氣不錯。”寬闊的馬路上，茨尼抬頭望天，一列列無軌列車飛馳而過，“你要去哪？”
“聯合組織會大廳。”
紅蜘蛛笑著瞥了他一眼，閃身進入了一座乳白色的半圓球建築內，這是客運站附近的一個無軌列車公共交通站點，經過上行通道，他們一同踏入了列車內。
兩人對視了幾眼，氣氛很微妙。
一路無話，到達聯合組織會大廳的站點後，接著便告別了。
紅蜘蛛是真的要去聯合組織會大廳，而茨尼隻不過在聯合組織會大廳的公共交通站點等候氪萊，望著紅蜘蛛遠去的背影，他陷入了沉思中。
茨尼還是忘不了第一次和紅蜘蛛從科考隊基地返回飛船時的情形，真是個奇怪的女人，他自若的搖頭，很快便將她拋在了腦後。
在偌大的神河星域內，兩個人能夠在下一次碰巧相遇的幾率是，0.00000000137%，這是經科學研究證明的結果，可不是瞎說（認真臉）。
氪萊照例姍姍來遲，這個大胡子糙漢，一身鮮豔的短衫，戴著鴨舌帽，深色的藍眸中流露出純粹渴望銀河幣的精芒，上來就給茨尼
一個熊抱。
“老夥計，我的首席設計師。”
他熱情同茨尼握手，簡單的寒暄之後看向了列兵，“這位是你的朋友？”
“我們正在執行一個特殊的計劃，氪萊先生。”茨尼低聲附耳幾句，輕聲叫道：“列兵。”
“將軍閣下。”
列兵朝著茨尼昂首挺胸。
“哇哦，看起來又是一個古董。”氪萊笑吟吟的看向了巴赫茲，“走吧，我們去飛行器上談談。”
氪萊源能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完全置換了一番行頭。
氣艦狀的飛行器艙體內，氪萊向茨尼簡單的陳述了這次接下的計劃。
“基諾遠洋工程？”
這是一個由凜冬係物質局牽頭，十三家公司共同承辦的大型運輸項目，預計會在未來一個世紀之內，在凜冬係七十多個小型星球上完成主體建築施工建設，旨在打造原料、物質的一體化運輸，經過特定的中轉運輸通道，最後並入蒼原係的工業集散地運輸網絡中，實現原料物質快速轉運。
“原料、物質運輸不是采用次元運輸飛船嗎？”
巴赫茲在看到這個工程計劃後，第一反應也是覺得很扯淡。
這和源能發生係統有什麽關係，這麽說的話，倒是可以考慮動力引擎係統。
“現在都已經是無盡能源時代了，在同一個小型星係內，為了最大化的節省能源消耗，可以采用直接利用源能發生係統供能，而摒棄源能物質供能。”
“我明白了，那也就是說，在實現聯合組網的七十多個小行星上，完成大型源能發生係統供給站點的建設，讓凜冬係這七十多個有原料物資的地礦基地，能夠第一時間快速智能的將物質送往所需要的地方。”
“真是個瘋狂的計劃。”茨尼輕敲著節拍，他大概明白了高層領導的意思，就是為了給智能運輸的裝置提供便利條件，可是現在的氪萊源能還做不到吧。
“我們完成哪一部分的建設？”
“多慮了，我的朋友。”氪萊摟著茨尼的肩膀笑了笑，“氪萊源能才……嗯，勉強有五十人了，而且大都是外包，這麽大的項目還拿不下來，為了使能效最大化，我們負責能量轉換、傳輸一部分的設計。”
“那不需要實地考察吧。”
茨尼往後靠了靠，他想到了馬丁內茲·康斯坦森教授的研究生畢業論文，應付眼前的局麵問題應該不大，那麽氪萊要帶他去哪裏呢。
“不需要，你可以坐在家裏就能完成工作。”氪萊抱歉的笑了笑，捂著額頭有些語無倫次，“洛佩茲家族的一位佼佼者在聖蒂羅岡舉行一場盛大的宴會，邀請共同承辦這個‘基諾遠洋’項目計劃的十三家公司負責人參加，他再三囑咐我一定要帶著你參加，氪萊源能的首席設計師。”
“阿迪夫·基諾·洛佩茲先生看了你對源能動力係統的概念性設計圖，很想見一麵。”
概念性設計，那分明已經成型了。
茨尼輕舒了一口氣，看似漫不經心的撥弄微長的卷發，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別處：“洛佩茲家族？”
“哈哈，我就知道你要問。”氪萊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似乎就在等候這一刻，雙手在光腦上敲擊著，用目光示意著茨尼：“看看，傳奇星係團的大家族。”
茨尼瞳孔微縮，目光死死的落在了‘通信巨頭’幾個字眼上。
是啊，這麽好的一個項目，怎麽就落在凜冬係頭上了。
氣源係不行嗎？
後土係不行嗎？
凜冬係有什麽可豪橫的？
“基諾通信。”
“抱歉，氪萊先生，您有這位佼佼者更加詳細的資料嗎？”
“阿迪夫·基諾·洛佩茲先生？”氪萊臉上笑容正盛，“我知道你已經迫不及待了，茨尼，等你到了聖蒂羅岡就知道了。”
“這是一個絕無僅有的機會，阿迪夫先生從遙遠的傳奇星係團而來，到‘天使麥蒂超星院’求學，真讓人感動。”
呸.……史前危機還差不多。
茨尼尷尬的苦笑了兩聲，“到了嗎？”
“還沒呢，這該死阿茲利亞星，交通太堵了。”
“哦，那可真是遺憾。”茨尼挪動著身子，輕揉著眉心，掃了眼老舊的古董飛行器，這個時候隻能向巴赫茲求助了。
“你和我想的一樣，去會一會他，
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
氣艦飛行器緩慢的降落在了一處無邊無際的綠色草坪上，看著像是人工種植，實打實的踩踏上去，又有不一樣的感受，可真是新奇。
草坪上站著的，他看見一類穿著西裝打領帶的紳士，也看見了抹胸長裙，精致妝容的貌美女士，魚龍混雜。他們端著高腳杯，過起了上萬年前核後時代的生活，當氪萊帶著茨尼穿過這些人的身邊，總能引起一陣驚歎。
“瞧啊，聖蒂羅岡到了，這是凜冬係富人們聚會的地方。”
“富人們聚會的地方？”順著氪萊向往的語氣，茨尼調侃的發出一聲驚歎，金色的太陽光灑落在草坪上，令人渾身一震，猶如冰水兩重天。
茨尼倒是知道阿茲利亞星有這麽一個地方存在，但不知道叫‘聖蒂羅岡’。模擬帝星的一個生態環境，人造太陽，草坪上黏腳的稀泥，無不都是科技的成果。
在廣袤的綠草坪上沿著一個方向走下去，像是一個緩坡，徑直走進去後，正要進入山穀內，在門口他們被攔了下來。
“嘿，小夥子，我們是客人。”
身穿燕尾服的侍者躬身點頭，“但他不是。”
他指向了列兵，搖頭晃腦，縫補著鐵皮的機器人。
“額……這個.……要不……”
茨尼聳了聳肩，直言打斷了氪萊的話：“我會好好工作的，替我謝謝阿迪.……洛佩茲先生，謝謝他的好意，有機會我會在冰原星做主設宴。”
“嘿，別這樣，茨尼，這裏的確不允許機器人進入。”
“現在可以了，朋友們。”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笑吟吟的低語，“現在可以了，歡迎你們，我尊貴的客人。”
一個身材比例堪稱完美的年輕人出現在了茨尼身後，西裝革履，儼然一副成功的上層社會精英裝扮，金色的眸子，柔順的黑發搭住一隻眼睛。
茨尼一眼就認出了他，所謂的情敵，淺薇薇的跟屁蟲。
就是他。
阿迪夫·基諾·洛佩茲
他本以為應該會是個穿著大衣的穩重中年人，實在沒有想到就是他。
基諾通信。
這讓茨尼直接想到了精靈小屋的‘數據’失竊案。
好啊，小偷找上門了。
“真的是你，茨尼·卡爾索，好久不見。”他伸出了右手。
茨尼愣了半晌後才遞過去右手，這是一雙極有溫度的手，這個理想狀態下的體表溫度，他在巴爾姆將軍和布魯老師的手掌心中感受到過。
他也經過了‘生物細胞異化工程’改造。
“好久不見。”
“阿迪夫先生，你們認識？”
“當然認識，茨尼和薇薇是一個星院，說來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薇薇了。”
“裏麵請，我的朋友們。”洛佩茲極有禮貌的微微欠身。
可笑的上層社會精英人士的聚會。
不得不說，這高腳杯中裝著的緋色液體還不錯，茨尼泯了一口，眯著眼睛審視著在眾人當中遊刃有餘交談的洛佩茲，他還是想不清楚自己到底贏在了哪裏。
在想什麽呢，淺薇薇……薇薇比較順口。
目光搜尋中，兩人互相敵視的目光激烈的碰撞，洛佩茲舉著高腳杯不動聲色的含笑湊了過來，輕聲道：“我說過，我會來找你的。”
“一直等著呢，竊取的手段不錯，但並不高明。”茨尼放下了手中的玻璃杯，靠著雕飾木欄，輕吐：“想要我給你就是了，下次不要這麽調皮。”
“被你發現了小子，讓我猜猜看。”
洛佩茲雙眸一沉，露出一絲血色，低聲附耳幾句：“讓我猜猜看，那是.……那不是一個窮小子能夠掌握的信息資料吧？”
茨尼凝視著他，表麵上看起來處若不驚，心裏實則忐忑不安。
果然，他一定是竊取到了資料。
總的來說，計算機裏麵隻有三大類信息資料：源能發生係統設計圖、動力引擎係統概念設計圖以及一係列深奧的研究課題論文，沒有任何有關於巴赫茲的秘密。即便如此，他的心跳還是不經意間驟然加速。
“窮小子？”
茨尼微笑著搖頭，重新審視著洛佩茲，模仿著布魯老師氣定神閑的樣子，勾起了嘴角：“難道要每天開著飛船上學才能體現出真正的實力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