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沒有結局的結局
從此她的人生,與這個男人緊密地糾纏在了一起。
她伸出雙手猛地推開蕭重暄的肩膀,口中哆嗦道:“對,對,對不住。王爺,我,我不是故意的。”
許清歡現在隻恨的挖個地縫,將自己填了進去。
這又算是個什麽情況?她這般樣子,跟投懷送抱有何分別,當真是羞煞她了。
蕭重暄看著眼前的小人嬌羞的模樣,嘴角微彎。
他看著她,淡然出聲:“找我有何事?“
聽得蕭重暄所問,許清歡才堪堪恢複神智。她拍了拍腦袋,這才想起來自己來王府的目的。
她將一個錦盒拿了出來,獻寶似地舉到蕭重暄麵前,對他露出大大的笑臉:“王爺,小的聽說今日是你的生辰。小人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這是小人的一點小小心意,祝王爺生辰快樂。“
眼前的小人,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樣。臉上情真意切,便是連千篇一律的賀詞,都能讓人聽得心生愉悅。
蕭重暄看著這張笑臉,心神微動。
伸出手,接過那錦盒。在許清歡期冀的視線中,緩緩打開錦盒。
那錦盒之中,靜靜地躺著一根青玉長簫,做工精良,成色極純,卻也是難得的寶貝。
“如何?王爺可喜歡?“許清歡問得小心翼翼,一邊偷偷地打量著蕭重暄的神色,生怕這樣簡陋的禮物,為蕭重暄所不喜。
好在,蕭重暄卻也未表露出嫌棄。
“你這小滑頭,終是開了竅。“蕭重暄薄唇微挑,清冷如玉的臉上,霎時間猶如春風化雨一般,看得許清歡都癡了。
她竟不知道,原來冷冰冰的蕭重暄竟也會笑,而且笑起來還這般好看。
“傻愣著做什麽,進來。”蕭重暄用指骨敲了敲她的腦門,邁著沉穩的步伐跨了了王府之中。
“啊”許清歡吃痛地捂住了腦門,半晌才後知後覺的跟了進去。
跟隨著蕭重暄在王府中一路輾轉,許清歡忍不住四下打量。
上一次她來沐王府,實在過於狼狽,都不敢在王府久留。
如今細細一看,卻發現王府格局非凡,雅致玲瓏,足以見蕭重暄的品味。
正當她左顧又盼之時,蕭重暄已將她帶到了雅軒之中。
雅軒原是蕭重暄修身養性的地方,不是親信皆不能進入。
許清歡眼見一處水榭亭台前,栽種了一大片紅色的花海。
眼下正值花季,那些紅花開得綺麗璀璨,無端生出幾分詭異妖冶之感。
美得耀目,美得驚心動魄.
許清歡腳步微頓,有些意外地輕疑出聲,“想不到,王爺也喜歡這曼珠沙華。”
曼珠沙華,佛經焚文中的地獄之花,生而不祥,是用來祭奠往生的死者,卻未料竟能在蕭重暄的庭院看到。
就是不知道,蕭重暄在祭奠什麽故人。
“嗯。”蕭重暄淡淡了應了一聲,麵上並沒有多餘的情緒。
饒是許清歡想問,卻也開不了口。
走了雅軒之中,蕭重暄坐在案前,許清歡站侯在一旁。
見蕭重暄正要捧起一卷古文細讀,許清歡終於忍不住問出聲:“不知道王爺將小人喚進來有什麽吩咐?”
蕭重暄慢條斯理地翻閱著書,側臉英俊非凡,足以讓天下女人都迷醉。
聽得許清歡所言,卻連眉頭都不抬一下。
就在許清歡惴惴不安之際,才開了口:“小廚房在那頭。”
言罷,指了指雅軒另一側的房間。
啊?許清歡這會子卻是當真蒙了。莫非這蕭重暄將她帶進來,就是想要告訴她廚房在哪裏?
斟酌了一會兒,許清歡才有些躊躇地問:“王爺,莫不是還未用膳?”
不應該啊,宮中如何還能不為蕭重暄準備膳食?
“嗯?有何疑問?”蕭重暄鳳目微挑,掃了她一眼。
許清歡這下卻連半句疑問也不敢有了,急忙衝著蕭重暄點頭笑道:“不敢不敢,小人怎麽敢有疑問。王爺且稍等,小人這就去小廚房裏做準備。”
說著竟似逃難一般,飛身走出了雅間。
身後,蕭重暄看著她這般慌張的小模樣,嘴角微微勾了勾。
小廚房之中,廚具應有盡有,許清歡卻是真切地犯了難。
她素不知蕭重暄的口味,不知該做些什麽討他的歡心。
等眼眸轉到那一團麵粉之時,許清歡卻忽然有了主意。
今日不正是蕭重暄的生辰?想來他生得尊貴,是難以體會尋常百姓過生辰時的習俗。
一番計較下來,許清歡終是做好決定。
在小廚房搗鼓了好一會兒,才端著一個玉碗,走到了雅間之中。
“王爺,請慢用。”許清歡將端盤擺在蕭重暄的麵前。
蕭重暄抬眸一看,那端盤上簡簡單單,隻放著一碗細麵。麵上煎著兩顆金黃的雞蛋,還配著青色的青菜,倒也算是秀色可餐。
見蕭重暄挑眉,許清歡急忙解釋道:“王爺,在我們民間,過生辰是要吃長壽麵的。小人我廚藝不精,隻會做這個,還請王爺不要嫌棄。王爺,要不您吃吃看?”
許清歡心頭打鼓,生怕蕭重暄會翻臉無情。
卻未料,蕭重暄當真拿起銀筷,挑起一根細麵,食了起來。
“味道怎麽樣?”許清歡緊張地問。
蕭重暄細細地咀嚼著,方才抬頭,對著許清歡做出忠實評價,“難吃。”
難吃二字,猶如一記當頭棒喝,敲打在許清歡的頭頂。
許清歡咬了咬下唇,有些難為情地看著蕭重暄:“那,那要不,小人將它倒了吧。王爺千金貴體,卻不是該吃這樣的東西。”
說罷,就要將碗端下去。可未料還未得手,就被蕭重暄撫開。
“我說難吃,未說不吃。”蕭重暄薄唇微啟,在許清歡怔愣的視線中,將一碗長壽麵吃得幹幹淨淨。
許清歡看著那蹭亮的碗底,眉頭一抽。
她當真想對蕭重暄問上一問,王爺,您不是說難吃麽?怎還吃得如此幹淨?
可麵對蕭重暄,她哪裏有這樣的勇氣?
“這是本王第一次吃長壽麵,雖是難吃,卻還算新穎。”蕭重暄難得地對許清歡做出了讚美。
雖然已經毒舌,這讚美也過於吝嗇。卻足以讓許清歡眉開眼笑,好不歡心。
“王爺喜歡就好。”許清歡忍不住笑出聲,心裏像灌了蜜糖一般。
伺候好蕭重暄用完膳,許清歡起身告辭。
“王爺,夜已經深了,小人還要回酒樓一趟。就先告辭了。”許清歡對著蕭重暄一拜,就勢就要告辭。
未料,迎麵忽然扔過來一個物件,許清歡穩穩當當地接住。
放在手中一瞧,卻是一把精致的鑰匙。
“王爺,這是?”許清歡不解地看著蕭重暄,這人給她一把鑰匙是何用意?
卻聽得蕭重暄道:“這是明月樓的鑰匙,從今往後,你就是它的主人。”
明月樓?許清歡神情一震。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蕭重暄,似乎還未回過神來。
蕭重暄鳳目難得地帶著幾分笑意,看著許清歡道,“這次雖有不足,卻比東宮多了些沉穩。往後還需多加曆練,切勿魯莽行事。”
蕭重暄一席話說得意味深長,許清歡聞言,隻覺得後脊生涼。
她便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蕭重暄的法眼。想來她搞垮明月樓一事,蕭重暄勢必也是知曉。
可奇怪的是,他縱容了她的胡作非為,還將明月樓贈予了她。
這蕭重暄的心思,當真是難以猜透。
許清歡攥緊了手中的鑰匙,對著蕭重暄猛地跪了下來,“小人多謝王爺的栽培。王爺的厚愛,小人沒齒難忘。”
“你既記得,自是最好。下去吧。你的禮物,我收下了。”蕭重暄說著,長袖一揮,將許清歡揮退。
許清歡心緒繁雜,腦中一時有些混亂。
蕭重暄,蕭重暄,她呢喃著這個名字,一股迷茫的情緒籠罩了全身。
她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卻見蕭重暄正看著她的背影,眉眼柔和含笑。眼下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處,許清歡接觸道那道深邃的鳳目,隻覺得心慌得不可思議。
匆忙避開視線,逃也似地離開了王府。再不敢多呆片刻。
“嗬,不急。你終會回到我的身邊。”蕭重暄看著她落荒而逃,薄唇倏然勾起一抹笑意。
那鳳目中閃爍的,是勢在必得的光芒。就像是獵人看到了心愛的獵人,要將她一口吞食一般。
許清歡逃也似地出了沐王府,還未走出幾米遠,就倏然被人拉進了巷口。
“唔唔唔!”許清歡被捂住口鼻,神色難掩驚呼。
忽聽得頭頂懸起一絲輕笑:“這麽害怕作甚?可是背著我做什麽壞事了?”
聽得這邪肆的聲音,許清歡立時停止了掙紮。
猛地甩起頭,惱怒地瞪著來人,“唔唔唔”她無聲抗議道。
“好,我放開你。不過你可不許再咬我。”殷慕輕笑一聲,驀地鬆開了手。
許清歡得了自有,坡口便罵:“大晚上的作甚嚇我?要是把我嚇出個好歹來,你可賠的起?殷慕,你怎麽這般無聊?”
聽得許清歡的控訴,殷慕無奈地聳了聳肩。
“可不怪我,是蘇景運說你去給野男人過生辰,我如何能不急?阿歡,你可是去見蕭重暄了?”殷慕挑起她額前的秀發,麵上似笑非笑。
聽得他陰陽怪氣的論調,許清歡隻覺心口一怵。
她抿了抿唇,“我確是卻見了蕭重暄不假。他於我有恩,我回報他自是應該。你日後不許再跟蹤我了,我不喜歡這樣。好了,回酒樓吧。”
見許清歡一臉坦蕩,殷慕眼中的戾氣才消散而去。
“竟是恩人,你報恩自是應該。好了,阿歡,莫生氣。我們回去吧。”
殷慕嬉笑說道,腆著臉牽住許清歡的手。
許清歡使了大力都甩不開他的手,最終隻能任由他牽著。
月色下,兩人交握在手,在街上並肩而走。背影登對得像是一對璧人。
若是歲月在此時靜,那該多好。
隻是他們都知道,這些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假象。
未來還有一場接一場的風暴,在等待著他們。
唯願到時他們能攜手並肩,一路披荊斬棘迎接盛世繁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