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禍從天降
許君越堂堂一個侯府世子,想來私存甚多。
許清歡轉悠著眸子,將主意打到自己哥哥身上。
“我們兄妹,何須說借字?我的便是你的,隻要你喜歡便都拿去。隻是歡兒,你要銀兩作甚?可是府中的賬房先生虧待你?不給你月銀?”許君越言辭之間,竟是對許清歡無比縱容。
許清歡心中一暖,這天上地下,她怕是再也找不到一個比許君越還寵溺她的人了。
“歡兒謝過哥哥”許清歡湊到許君越身邊,挽住他的手臂,軟軟說道:“我自有我的用處,隻是這欠條還是要寫的。就當是我與哥哥借的。這樣,我才能更安心。”
許清歡如今急需財寶,不然也不會同許君越開這個口。
許君越揉了揉她的腦袋,眉眼寵溺:“你這小丫頭,是存心要跟我生分不成?罷了,隨你歡喜吧。我晚間便讓下人給你送過來,你多去添些喜歡的胭脂衣物。我和父親在軍中事物纏身,你安生在府中呆著。可知道了?”
知道知道。許清歡乖巧點頭,心裏卻有自己的盤算。
許君越果然說到做到,晚間,就讓下人將房裏的金銀珠寶都搬到許清歡的清梧院。那滿滿的幾大箱,看起來倒像是把家底都交出來了一般。
“小姐,您要這麽多銀子做什麽?”珊瑚在一旁看著,不免咋舌。
許清歡素性清雅,不愛身外之物,怎如今倒轉了性子?
許清歡低頭一筆一畫地寫好欠條,工整地添了自己的名字。
才悠悠道:“問這麽多作甚。都數好了換成銀票。莫要讓旁人知曉。”
交待了珊瑚,許清歡站在桐樹下陷入沉思。許君越的銀兩雖多,卻不夠她的預期。
她還要好好斟酌一番生財大計才行。
天香樓
嘩眾取寵的花魁大賽,吸引了大批恩客湧入。
新鮮出爐的花魁妙娘端得是人如其名,生得妖嬈婀娜,風情萬千。回眸那一笑,能把天下男人的魂魄都給勾了去。真真是應了那個“妙”字。
台下的肖福,被那媚態橫生的一眼,勾去了三魂六魄。隻覺若能一親芳澤,便是死在那妙娘的石榴裙下,便也值了。
老鴇開口競價妙娘的初夜,便見底下眾男蠢蠢欲動。
“我出兩百兩。”肖福高價競爭,顯得勢在必得。
卻未料還未得意太久,就聽得另一道聲音橫插一腳:“本公子出五百兩,願與妙娘春宵一度。”
來人一身華貴錦緞,麵相紈絝風流。正是吏部侍郎家的大公子,林寶玉。
林寶玉其人風流浪蕩,最愛流連花叢,是遠近聞名的紈絝公子哥。
肖福哪裏能忍得下這口氣,大聲加價道:“六百兩!”
肖福是安王府中的大紅人,平時賺了不少油水,又貪慕虛榮。見林寶玉出來搶風頭,跟他暗自較上了勁。
可誰知這林寶玉似是存心與他作對一般,一下子將價格壓到了一千兩。
“一千一百兩!”肖福咬咬牙,這已到了他的極限。
林寶玉嘲弄地看了他一眼,悠然開口:“二千兩。”
二千兩二千兩,肖福縱是再不甘心也無能為力。
“哼,不過是一個窮酸奴才,也敢跟本公子爭美人。真是不知好歹。還不快給本公子打發了出來,別再本公子麵前礙眼。”林寶玉從鼻孔裏冷哼出聲,言辭無比輕蔑,擁著妙娘的香肩便上了樓。
肖福在眾目睽睽下被林寶玉羞辱,臉色青紅交接難看得很。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林寶玉的手下鉗製住,一頓拳打腳踢後,給扔出了天香樓。
肖福狼狽地趴倒在地上,連條野狗都不如。
“狗娘養的,敢對老子動手,看老子弄不死你。”肖福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滿臉的鮮血看起來格外恐怖。他惡聲惡氣地說道,像是要把林寶玉大卸八塊。
不遠處的暗角裏,許清歡躲藏其中。她微眯雙目,將肖福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
春宵一刻值千金。
林寶玉和嬌娘在床上顛龍倒鳳,渾然不知天地為何物。
正在此時,廂房的門卻被人悄無聲息地推開。一道黑影走了進來,手中還舉著一把晃著寒光的尖刀。
林寶玉一無所查,一個挺身間與嬌娘共赴極樂。正癱軟在床上,卻見床罩被人猛地一挑!
他悚然睜大眼珠,來不及尖叫就被人割了喉嚨,端得是死不瞑目!
“啊啊啊!”嬌娘被噴了一臉的血,驚聲尖叫。可剛開了口,就被凶手猛地捂住嘴巴,嬌軀上被連捅了數刀,最終氣絕身亡。
床榻上倒著兩個血淋淋的身影,立時血腥一片。
“我……我殺人了,我殺人了..”肖福被噴了一臉的鮮血,方才如夢初醒一般,驚恐地看著地上的屍體。
在極度的驚駭和震愕中,肖福轉身遁逃,可太過慌張以至於腳下打滑,“嘭”地一聲磕趴在地上。
肖福驚恐地左顧右看,趁著無人發覺,急速翻出了窗戶。
卻不知,在他消失後,一雙不染纖塵的白履出現在房間。
那白履走到他趴倒的地方,將一個銀色的東西撿了起來,而後迅速地消失在原地。
京城近日出了一場轟動大事,吏部侍郎之子林寶玉,被人謀殺在天香樓。
因死狀淒慘和身份特殊,屍身被抬出天香樓時,引發了百姓圍觀,不出幾日便弄得人盡皆知。
吏部侍郎經曆喪子之痛,又落得顏麵盡失,發誓要將凶手碎屍萬段。可縱是把天香樓所有的妓子都拷打一遍,也問不出凶手的下落。
吏部侍郎震怒之下,將天香樓所有妓女沒為官妓,將天香樓給封了。
官府來貼封條的時候,許清歡正站在指指點點的人群後,冷眼旁觀。
“這林寶玉仗著身份,到處欺男霸女,多少良家婦女都被他糟蹋過。死在青樓這種不幹不淨的地方,可不就是他的報應。”賣菜的大娘往地上啐了一口,竟像是對林寶玉之死拍手叫絕。
“這可難說,你們說是誰下得手,連吏部侍郎的兒子都敢殺,怕是活得不耐煩了。”一側的王屠夫接口道。
“別說了別說了,要是被這些官兵聽見了,可有你們好受的……”
窸窸窣窣的聲音,落入許清歡的耳朵裏。許清歡不動聲色地聽著,眼眸越來越幽暗。
她從袖口,掏出一枚銀色的腰牌。
吏部侍郎麽..
許清歡摩挲著腰牌上安王府的標識,嘴唇微微勾了勾。
安王府
安王從宮中請安回來,剛接過侍女端過來的香茶,還未品上一口,便見門衛將一封信呈了上來。
“這是何物?”安王挑了挑眉。
便聽得門衛低眉順眼地回道:“回王爺的話,是一幼童將信送過來的。說是藏了天大的秘密,若是不交到王爺手裏,就會有不可估量的後果。所以奴才才拿了過來給王爺過目。”
安王聞言,倒是被勾起了幾分好奇。
他拆過信封,放在手中懶散一看。
【巳時—明月樓。王爺若不想引來災禍,請隻身前往。】
信上隻有寥寥一筆,卻叫安王臉色一沉,精致的桃花眼閃過一絲寒芒。
明月樓
小廝將安王往雅間上引領,可走了進去,卻沒有瞧見半個身影。
安王倒也沉得住氣,端坐在椅子上,自顧自地品著香茗。
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便聽得門口響起了聲響緊接著,一道包裹在寬大披風中的身影,便探了進來。
“便是你找本王?”安王上下打量了來人一眼,眉頭微蹙:“你使了那些手段,將本王引到這裏。莫不是要讓本王瞧著你的披風說話?”
這墨色披風連著寬大帽簷,將人遮得幹幹淨淨。安王瞧著來人這身裝扮,多少有些不愉。
“噗嗤”忽聽得帽簷下一聲輕笑,帽簷被一雙素手撩了下來:“殿下這性子倒是急了些。”
許清歡清麗的麵容暴露無遺,她一身白衣,做公子裝扮。
睜著一雙墨瞳,幽幽地看著安王。
安王在看清她的麵容時,挑花眼閃過一絲暗光。
旋即將茶杯放在地,冷聲出口:“你是何人?你既知道我的身份,便該掂量清楚。若是今日,不能給本王說出一個滿意的理由,本王定是輕饒不了你。”
安王在片刻的凝神後,恢複了王爺的儀態。這番威脅下來,若是尋常人隻怕要嚇破膽。
但許清歡早見慣了蕭重暄的威儀,安王這點氣量,可鎮不住她。
“自然”許清歡麵不改色,端得是胸有成竹:“我是何人並不重要,今日找殿下前來,是為了跟殿下做一筆交易。”
說罷,尋了個安王左側的椅子坐下,伸手給自己添了一杯清茶。
安王見她這般從容不迫,桃花眼倏然眯起。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許清歡,端要看她葫蘆裏麵賣的什麽藥。
許清歡倒也不急,由著安王打量。麵上鎮定,從容坦蕩。
過了少頃,便見安王折扇一搖:“本王素來不與人做交易。不過今日倒是可以給你破個例。若是你拿不出讓本王感興趣的砝碼,便也不用奢望看見明日的太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