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握著寶,活得潦草
一個左肩有個瘤的男人道:“你個老東西莫不是胡說?人眼怎麽誰是紅色的?你是在故意嚇我們嗎?莫非和那個人是一夥兒的?”
“我對天發誓,他的眼睛若不是紅的,我天打雷劈,反正隨便你們怎麽說都可以。”
看著老頭較了真,不少人開始打了退堂鼓,一個懂些醫術的斯文男人對著眾人道:“大家可還記得在那戰場上的時候,那個黑袍子人被那位君子樓大人在後背刺了一刀的時候眼睛像是看不見,全靠聽力啊?”
“對對對,你要是不說我們都沒有想起來,他那時候好像就是看不見了。”
“我記得他是被君子樓的那位大人一肘子砸在了腦袋上,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導致他失明了。”
斯文的男人點點頭,“我想就是如此,他的眼睛受到了傷害,所以充血才會通紅,這位老伯知道他雙目通紅說明真的見過,那麽那人就還沒走遠,大家加把勁繼續搜。”
“大家真的不要再搜了,我感覺很危險,那個人身上有種很是可怕的感覺。”老頭看著身前的人群,再想起那個人給自己的壓迫感,越發覺得那個人似乎不是這群人可以挑釁的。
一個苦瓜臉的江湖修士對著老頭道:“放心吧老伯,你要是害怕你就早些回去,不要在這山裏了,免得等會我們大戰的時候傷及無辜。”
見著無人信,老頭也沒有別的法子,隻好繼續瞎逛,逛了半個時辰之後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往回走,他還是不敢跑,那個人給他的心理壓力有些大,回到大樹下坐著的老者說了聲我回來了。
樹裏麵沒有任何的聲音,老者想著或許是自己說了廢話,所以那個邪魔一樣的人才不理會自己,於是老老實實的在不遠的地方待著,看都不敢看這棵樹。
“老大,你有沒有發現這個山裏麵似乎變得安靜了啊?”小溪邊飲水的一個光頭男人將刀放在了邊上,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臉。
同樣蹲在溪邊的幾人回應道:“確實啊。”
“你們說我們要是真的殺了那個人,我們是不是瞬間就會成為天下皆知的大俠?”光頭洗了臉之後在石頭邊坐著。
一行人七八個,其中最為瘦小的少年隻有十五六的模樣,對著光頭道:“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說廢話,這個還用說嗎?”
“二哥說的對,這幾座山裏都安靜了很多了,我們好像轉了幾圈都沒看到人了,他們是不是回去了啊?我們要不要也撤?”在水邊洗了洗自己頭發的漂亮女子開口道,他是光頭的妹妹,在這四周的幾個小城裏頗有些名聲。
老大被女子一說,想起了剛剛似乎確實沒有聽到人聲,也沒有見到任何人,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們是不是聽說了什麽消息後撤走了?那我們也回去吧,回去看看之後要是沒什麽問題的話吃吃喝喝再過來。”
光頭點點頭,“好,就這麽辦。”
幾人正欲起身回去,一個身影從樹林中走了出來,蹲到小溪邊靜靜的洗手,光頭幾人頓時大驚,山裏越來越安靜,這個人卻如此肆無忌憚的出現在自己一群人身前,什麽原因似乎也大概的能猜到了。
“不用回去了,留下了陪他們吧,他們都死了,屍體也都在這座山裏,你們應該是最後一批人了,等你們死光了我替你們回去看看。”溪邊穿著黑鬥篷的身影不緊不慢的洗著手,洗完之後轉過了頭,露出寬大帽簷下的血紅眼睛和臉上的刀疤。
幾人從頭涼到了腳,為首者慌忙跪下磕頭:“大俠饒命,饒命。”
“大俠饒命。”
一群人剛剛還在討論著如何殺人好天下聞名,此刻就拚了命的給那個自認為手起刀落就可以解決的人磕頭求饒,就像是狗見到了老虎,骨子裏的恐懼讓他們直不起脊梁。
“饒命?我不是讓一個老頭給你們傳話了嗎?你們還是不離開,我怎麽能饒你們的命呢?不合理,饒命不合理。”鬥篷下的男人似乎又變回了那個被一群小孩子拿著石頭扔卻隻是操控水嚇唬了他們一頓的男人,溫溫和和的。
看著一地的屍體,黑犀進了小溪裏洗了洗身上和君子樓那人大戰時候留下的的血跡,伸手撕下女子雪白的外衣,給自己身上包紮了一下,然後又從幾個十分講究的年輕江湖人身上拔下來幹淨的衣服換上後才往大樹的方向而去。
路上他又四處查了一遍,確認這座山裏隻剩下一些砍柴挖藥的平民百姓還活著,那些追殺自己的江湖人都死了後才回到大樹前。
看著走進的黑衣身影,老頭嚇得一激靈,他沒想到這個人居然從這棵樹中出來了而且還洗去了身上的血腥味,剛剛他若是細心的去聽一下大樹中的動靜也是可以發現裏麵沒有人的,但是他不敢聽。
“大,大俠,我和那群人說了,他們好像都不願意離開。”老頭小心翼翼的,此時的男人狀態看起來還不錯,他擔心自己沒有價值了會被隨解決掉。
男人點點頭,“我知道,他們再也不用離開了。”‘
老頭一愣,他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但是還恭恭敬敬的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看著有些熱的太陽,老頭攥著小背簍帶子的手捏的緊緊地,駝著的背也下意識的挺了挺,雖然自己已經老了,但是誰想死呢。
黑犀站在樹下皺著眉頭,他在想要不要追進城內將那三人趕盡殺絕,雖然此時的自己距離完美狀態還差的遠,或許至少還要個十天八天才能將傷養的大差不差,但是他也很清楚的知道城內的那三個人絕對不死既殘,城中無人能擋自己。
“呼……”
深深的歎了口氣,黑犀還是很無奈,他想不出應該如何做,殺人的話很簡單,但是他並不覺得自己應該去殺掉這幾人,要是真的殺了這三個人或許雪雨山莊和君子樓就真的不死不休了,那樣的 結果不好。
伸手折了路邊的一朵花,黑犀開始數花瓣,數著數著他發現自己看不清還剩幾瓣花,但是不重要了,剛剛他的心裏一直都在期待花瓣是單數,也就是凡事留一線。
“你叫什麽名字?”男人看著身邊瑟瑟發抖的老頭問道,他有些相信這個人並不是什麽高手了。
老頭一激靈,急忙道:“我叫張多寶。”
黑犀點點頭,“你家中還有些什麽人,願意搬家嗎?我帶你去京城享福。”
張老頭張多寶頓時喜出望外,背著小背簍湊近了黑犀道,“沒,沒有,我家裏沒有人,就我一個。”
“你這身功夫跟誰學的?模仿鳥蟲的那種。”黑犀大概的看了看張老頭,他看不太清,但是覺得這老頭娶不到媳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老頭有些警惕,他有些舍不得自己的這身所學,但是轉念一想,自己的所學有什麽用?戲班唱戲的時候自己去幫忙一天也就兩文錢,感覺這功夫像是個寶,但是自己活得還很潦草。
想開了的張老頭對著黑犀道:“是我當年給山裏一個仙人,不,江湖人端吃端喝的,然後他給了我一本書,我自己琢磨出來的。”
一說完,老頭就一驚,慌忙往懷裏掏書,剛剛他在河裏上來,身上到現在還是濕漉漉的,一直憂愁著能不能活命,但是卻忘了懷裏的書了,掏出書,打開看了看,老頭這才放下心來,書濕了不假,但是這個油墨的質量很好,並沒有暈開。
小心翼翼的將書打開嗮太陽,老人指著書對著身邊的男人道:“就是這本書,我就是在這本書裏學會的,我當年在一個大家族做過工,所以認識字。”
黑犀看了看,一雙紅紅的眼睛讓張老頭有些害怕,黑犀確定自己看不清之後對著老頭道:‘讀給我聽一下。’
老頭急忙點頭,從頭讀了一頁,黑犀在前麵走,老頭在後麵讀,黑犀刻意的走太陽曬得到的地方,方便身後的老頭曬書,聽了一陣子之後,黑犀發現自己根本聽不懂,有些驚訝於老頭的天賦。
伸手拿過老頭手裏的書,黑犀握在掌心,雙手稍稍用力,內力漸漸溫熱,一本書上麵出現了淡淡的水汽,在老頭驚訝的目光中,一炷香的時間,這本書上的水汽基本上就消失了,看起來隻是有些潮,黑犀道:“你再曬一下就行了。”
“謝謝大俠,謝謝大俠。”張老頭急忙道謝,拿過書之後翻開給書曬曬太陽。
黑犀一直往北走,對著身後的老者道:“你在這個城中有什麽人要告別嗎?或者有什麽東西需要拿嗎?”
“我還有幾百文錢,人倒是沒什麽人了,有幾個侄子,但是也從來不理我,其他人也都瞧不起我。”張老頭失落的點點頭,他大概的信了這個男人要帶自己去京城,心中很是狂喜,但是又為沒有人給自己送別而憂傷。
黑犀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錢就算了,你直接和我去京城吧,什麽時候你有空了再回來看看。”
老人突然想到了自己也算是發達了,還沒來得及和那群窮鄰居好好炫耀呢,黑犀看在眼裏道:“等你有空再回來炫耀吧,現在就算了。”
被看透了心思,老頭訕訕的笑笑頗有些尷尬。
老頭畢竟年紀大了,腿腳短時間走路還沒問題,但是走著走著就走不動了,黑犀又不願意背著他,於是讓他等著,自己跑去山間找了一圈,最終找到了一頭野豬,抓回來給張老頭騎著了。
一開始這頭野豬還是不願意的,但是黑犀的實力在這裏,野豬被這股氣息嚇得心驚膽戰的馱著背上的老頭,翻過幾座山,兩人進了一個小鎮。
要進小鎮的時候黑犀就讓張老頭下來,想要放走那隻被嚇的腿軟的野豬。
駝背老頭下來了之後,野豬卻焦急的在邊上不斷地原地踱步,就是不敢跑,一直到黑犀帶著老頭走遠了才一溜煙跑回了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