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兩相懼
“要不然你以為為什麽天底下眾人對宗師高手那般頂禮膜拜是為什麽?如果你穿個硬盔甲,別人便打不動你,還叫什麽宗師?”雲墓生頗有些鄙夷。
比劃了很久的雲百靈還是質疑道:“大乘也太假了吧,什麽人那麽強,三招能把比我手掌寬度還厚的鋼板打穿。”
“這倒是。”雲墓生點點頭,“我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麵。”
雲百靈突然問道:“世上有多少宗師?”
韓迪府見沒人回答,繼續開口道:“宗師說多也多,說不多也不多,總量稍多,分攤到各個勢力頭上的時候就不多了,據傳帝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楊大人家中也隻有兩個宗師,一個是坐鎮楊府的護衛首領,一個奉皇上命令貼身保護他的老太監。”
“那大乘呢?”雲百靈追問。
韓迪府搖了搖頭道:“頂尖的那些高手基本上不露麵,也不在乎這些虛名,隻有西北的天狼神是實打實的大乘級高手,曾經當著眾人的麵三拳打裂了一塊符合洛卿郡主所提標準的鋼板。
除此之外沒人知道還有誰達到了這個級別,武榜根據一些蛛絲馬跡預測了最有可能是大乘級別高手的幾個人。
包括站在皇室身後的大淵軍大都統,掌印大太監周女,天機閣洛卿郡主那不知名的師傅。以及隻在江湖,不參與朝堂事端的道門重陽真人,清虛觀主,劍道聖地君子樓的顧清寒三人。
另外東序還有一位鐵匠,但又有人懷疑這鐵匠就是大淵軍大都統,最後上榜的還有你們山莊的那個鬧到鎮南王府的白衣女子,不少宿老見過當時的戰場,均認為她至少二十年前就能進入大乘境界。”
雲百靈安靜了一會,似乎想到了什麽,對著韓迪府道:“這些大乘級別的高手能用毒藥毒翻嗎?”
這棟樓閣南半邊的一樓寬闊無比,北麵連著閣樓正中的那水池,也無牆壁阻隔,隻有幾根承重的大柱子,坐在簷下躺椅上的韓迪府一愣,沒想到雲百靈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但稍作思索還是回答道:
“理論上是可以的,五十年前有一位名動天下的高手突然暴斃,最後查明就是被人下了毒,但若不是什麽奇毒的話應該毫無效果,畢竟武者都是可以將毒逼出來的。”
雲百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大廳內一時間又安靜了下來。
坐著躺椅的雲墓生捂著臉:“千羽,你再給我塗點那個清涼的藥,臉剛剛塗完藥舒服一些了,這會又有點發熱腫脹的感覺。”
屋子裏就這樣絲毫不尷尬的安靜了下來,韓迪府看著雜草叢生的長形池塘不知道在想什麽,雲百靈蹲在大箱子麵前,雲千羽彎腰給躺著的雲墓生上藥。
雲百靈對著手裏的硯台哈了口氣,輕輕的擦了擦,她的麵前打開的大箱子裏麵有不少三人常用的東西,似乎想到了什麽,再次問道:“可是不同牛的力氣不一樣大,便是同一頭牛也不可能十二個時辰都一樣大的力氣,這個是不是不準啊?”
韓迪府轉過頭笑著解釋道:“關於牛的力氣不可能維持同一個標準的問題,有人對洛卿郡主提過,郡主說一開始考慮過用拉石頭來衡量,最後用活的東西來作為衡量標準主要是考慮到巧力的運用,畢竟牛的力氣在三個呼吸內一定是有變化的,這就比石頭這種死物要符合現實。
洛卿郡主還舉了一個例子,一個名叫小張的武者剛剛好拉動一頭牛,然後也正好可以拉動一塊石頭;而善於使用巧力的小王拉不動這塊石頭,卻可以找到規律後拉得動這頭力氣會隨著呼吸變化的牛。
若單純的用拉石頭來作為衡量標準,小張小王會被分為兩個等級,但是力氣小的小王憑借技巧未必比力氣大的小張戰鬥力要差,這世上就沒有絕對標準的標準。
最後郡主再次告訴大眾,這四種境界隻能大差不差的概括出一個武者大概實力,並不是特別準確,煉體築基宗師大乘四個境界的劃分中,主要考慮的就是力氣和攻擊力,也就是衝著一力降十會去的。
實際戰鬥中極其有用的身法等因素根本就沒辦法考量,而且據傳皇宮中的掌印太監周女或許連一頭牛都拉不動,但是他卻可以達到大乘的標準,也就是說煉體築基與宗師大乘並不純粹的是一二三四的劃分,是有部分地方重疊的。
評定的時候並非是從煉體開始評定,而是從大乘向下,你是否能達到大乘標準,達不到的話能不能達到宗師標準,達不到宗師標準的話能不能達到築基標準,達不到就看一下煉體,再達不到你就是凡人。
若是從煉體往上的話掌印大太監周女達不到煉體標準就會被定義為凡人,而反向評定的方法下周女第一關達標,那他就是大乘。”
“原來如此,我就說這功法都不一樣哪來的境界等級?像我這種能幹掉一群又一群人的高手去參加的話連個最低等級的煉體都混不上,原來宗師和大乘隻是單純的考慮攻擊力,煉體築基也隻看力氣。”雲百靈恍然大悟,不過這次她自稱能放倒一群人雲墓生和雲千羽並沒有說什麽。
院子裏幾聲蛙鳴傳進大廳,雲百靈把箱子合上豎了個懶腰,一邊在小口袋裏翻翻找找一邊往外去:“哎呀,都過去這麽久了,我去看看我放的藥餌有沒有吸引到那隻絆倒我的什麽小動物。”
剛到門口的雲百靈遇上了步伐不快但移動速度很快的甲士,甲士在門口站定,對著屋內雲墓生稟報道:“公子,門外黎雨趙宏達……”
甲士沒說完,雲墓生就一把捂著臉,大聲道:“讓他們滾。”
雲百靈和黎雨趙宏達比較熟悉,這會也不出去找小動物了,站在門口皺著眉頭道:“人家上門來玩,你這樣不好吧,要不就說你睡了,我們隨便聊兩句再把他們送走?”
“他們是不是聽說了之後特意跑來嘲笑我的?”白衣少年有些狐疑。
趙宏達搖搖頭:“應該不會吧,傳的哪有這麽快。”
雲墓生點點頭,這會也沒什麽心思多說了,想著之前就他和黎雨趙宏達三人對於扳倒雪雲裳這件事最上心,當時的口氣那麽大,如今若是讓趙宏達黎雨看到自己腫著的半邊臉,還不知道被嘲笑成什麽樣了。
從躺椅上爬起來,慌慌張張往樓上跑的雲墓生上了幾個台階後回過頭對著韓迪府道:“笛子,幫我應付一下那兩個,明天見。”
路上已經知道雲墓生為什麽被雪雲裳踢的雲千羽抬了抬眸,看著一身白衣沾了不少泥水的雲墓生捂著臉往樓上跑,暗道一聲活該,隻是一雙眸子卻越發冷漠,雲百靈不經意間回頭看到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水雲天大門前的小板車上,黎雨暈乎乎醒過來,渾身的疼痛讓他想起剛剛那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的一幕。
“啊,死了算了,好丟人。”
剛剛居然在那個女魔頭麵前說了一路她們的壞話,當時還以為她們笑是因為心情好,是因為自己有魅力討女孩喜歡,沒想到是貓玩老鼠時候的勝券在握和譏笑。
不過黎雨又暗示自己,這不是自己的問題,畢竟誰能想道長得溫柔嫻靜的姑娘居然就是那個別人嘴裏野蠻粗暴的雪雲裳,難怪街道上初遇時人人都躲著她,離她遠遠的,今天的失誤都怪情報錯誤。
“堂哥坑我。”
黎雨睜開眼看了下天空,夜色昏沉,帶著水汽的風吹拂而過有些涼,疼痛的臉,暈乎乎的頭讓他想要閉上眼睛休息休息,隻是讓他有些疑惑的是自己好像躺在了有坡度的地方,記得被放倒的時候自己應該是在平地上。
“是我頭暈,腦子有些混亂嗎?”經常鍛煉,體質好,所以早早醒過來的黎雨喃喃自語。
誰知邊上傳來男人驚訝的聲音:“哎,你醒了啊?”
黎雨一愣,忍著脖子上的痛微微轉頭,身下傳來破舊木板的吱呀聲,少年轉過身後見到了幾張臉,年輕的十幾歲模樣,年長的估計有個四五十。
看著一張張陌生的臉,有些疑惑的黎雨開始打量自己所處的位置。
一個龐大的大門,牌匾上的字在夜色下也看不清楚,正好頭疼,也就沒了那個精力去看仔細,自己的身下是個破舊的小板車,難怪會覺得有坡度。
黎雨見這不是休息的地方,忍著痛坐起身來,這才發現自己頭下枕著和這幾人身上衣服同樣布料的披風,對著幾個捕快抱了抱拳道:“多謝幾位兄弟。”
眉間有些憂愁的捕頭生怕一會雲大公子從屋裏出來,見著自己朋友鼻青臉腫的躺著,再以為是自己一群人打的,或者把自己一群人歸到雪大小姐一列,那樣可就倒了八輩子黴了。
這會見著黎雨開口,捕頭和和氣氣的回道:“兄弟客氣了,是雪大小姐讓我們送你來的。”
黎雨頗有些錯愕,想不明白雪雲裳為何這麽做,若說是雪雲裳心底沒壞透的話,那她之前打人的時候也不至於滿臉興奮猙獰,招招往臉上招呼。
想了一會實在有些想不透,黎雨搖了搖腫脹的難受的腦袋,詢問道:“這是哪啊?”
“這是你朋友雲大公子的住處,雪大小姐讓我們送二位公子過來,剛剛侍衛已經進去稟報了。”麵有憂慮的捕頭說的很慢。
邊上捕快輕聲說完,黎雨頓時眼前一黑,往後一仰差點就此昏過去,心道那雪雲裳果然是個魔頭,這種羞辱人的法子都能想得出來。
從青靈城開始,自己就多次表示對雪雲裳的不屑,若是讓雲墓生知道自己和趙宏達兩人到了京城的第一個晚上就被雪雲裳打到鼻青臉腫,打到當場昏過去,那可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若說完全打不過也還好一些,誰也不能說什麽,就是打不過能有什麽辦法,可是自己從見到雪雲裳到被打暈過去的這段時間裏的表現實在是一言難盡,像個送上門給人打的傻子。
“起來,起來。”
黎雨忍者眩暈晃了晃趙宏達,見沒有反應直接用指扣刺了一下趙宏達的腰間,隻是趙宏達還是沒什麽反應,黎雨強撐著將趙宏達拖起來,將其胳膊架在自己肩上歪歪扭扭的往牆根去。
幾個捕快看著黎扶著趙宏達歪歪扭扭的下了小板車往牆邊去,一時麵麵相覷。
黎雨好不容易堅持到了牆邊,一手攬著趙宏達,一手扶著牆,腳下盡可能走的快一些,生怕一會從宅子裏出來的雲墓生看到二人的狼狽模樣。
少年發誓這輩子沒這麽落魄過,那個娘們下手太狠了,全都往頭上打,現在隻覺得腦子裏都是水,一晃就難受,眩暈之外還有些想吐,但是為了留些顏麵,拚了命也要再堅持一會,轉過前麵的牆角就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