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攤牌
安紅不是一個喜歡藏著掖著的人,那天和江風進行了一番深入的談話後,她決定聽從他的建議,把自己的真實處境和盤向崔晚庭說出,直言不諱地告訴他自己和崔定的情人關係,然後請他做出定奪。
如果崔晚庭嫌棄她,或者懼怕崔定的權勢選擇了退縮,那就好說好散,權當生活的一個小插曲;如果崔晚庭仍然是矢誌不渝,堅守自己的諾言,安紅就準備豁出去和崔定鬧翻。對幸福生活的向往,讓安紅漸漸堅強起來。
那晚在白沙湖邊散步的時候,安紅鼓起勇氣,把自己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對崔晚庭講了。當時的安紅,自尊心掃地,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插著草標的奴隸,無地自容地站在台上等待自己的命運。
她本以為崔晚庭聽到這些,會像大多人男人那樣反應強烈,或者扼腕歎息,或者捶胸頓足,或者慨歎連連,最後尋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離她遠去。安紅也做好了這個心理準備。
可出乎意料的是,崔晚庭聽完她的訴說,捧起她的手,放在胸前,溫和地微笑著說,安紅,謝謝你對我的信任。其實你的真實處境,我早就掌握了。你今晚如此坦白,更讓我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我不是對你說過嗎?我喜歡的是現在的你,至於你的過去,我完全不在意。相反我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
安紅睜大眼睛說,負罪感?怎麽會呢?有負罪感的應該是我吧。
崔晚庭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憐愛地說,傻瓜,這個意思都不理解嗎?我是說,怪我沒有早點遇見你啊!要是早幾年遇到你,我會毫不猶豫地追求你,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把你追到手。這樣的話,別人還有什麽機會?可老天讓我遲到了,所以我才有負罪感啊。
安紅作為一個貧窮人家的孩子,外表柔弱內心剛強,從小到大很少哭過。但那一刻,她哭了。她動情地叫了聲晚庭!把臉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淚水打濕了他的衣服。
崔晚庭把她攬在懷裏,吻她眼窩的淚。安紅雙臂吊在他脖子裏,問他,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你是個成功男人,有多少漂亮女孩圍著你轉,任你去挑,你何必要選擇我這個寡……
崔晚庭伸出食指放在她嘴唇上,不讓她再繼續說下去。他依然溫和地笑著,說,安紅,你聽說過緣分密碼嗎?緣分就像是一把鎖,但你沒有鑰匙。直到有一天,上天出其不意地把拿鑰匙的人送到了你眼前。你們不用說話,不用詢問,目光對接的那一瞬間,就明白了彼此正是自己要找的人。知道嗎?你拿了我的鑰匙……
那晚,湖邊很安靜,月光皎潔。輕柔的夜風從水麵上吹過來,挾帶著氤氳的水汽,把安紅的一顆心弄的濕漉漉的。也就是在那一刻,她下定了和崔定徹底決裂的心。但她同時也意識到她和崔晚庭麵臨的艱辛,甚至是危險。剛剛滿溢著幸福和甜蜜的心蒙上了一層陰影,她輕聲說,晚庭……我怕你叔叔那裏……
崔晚庭沒等她說完,就安慰她說,安紅你放心吧,我叔那裏,我會去和他說的。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叔他心再硬,再要強,也不會和自己的親侄子過不去吧?虎毒不食子,我就不相信他能把我怎麽樣。
崔晚庭的決心讓安紅深受感動。感動的同時,更加為他擔心起來。相比於崔晚庭,她更了解崔定的脾性,更清楚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再連續被安紅拒絕了幾次後,惱羞成怒的崔定給安紅打電話,對她進行威逼利誘,甚至言語威脅,還明確地說,別指望崔晚庭那小崽子能救你,我捏死他就像捏死一隻螞蟻。自己的親侄子怎麽了?武則天還不是把自己的親生兒子李賢給殺了!
這個細節安紅對崔晚庭隱瞞了,她實在不想影響他的心情。不管怎麽說,她得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寸光陰。現在聽崔晚庭說出“虎毒不食子”的話來,安紅暗暗為他捏著一把汗,說,晚庭,萬一你叔他不讓步呢?他要是被逼急了,憑咱們倆,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還有那個米自強,簡直就是個殺人狂,崔書記明裏做不了的事情,都指示那個惡魔去做了。昨天他還給我發了個信息,說是問候,其實是威脅,張狂的很。
崔晚庭滿不在乎地說,米自強這個人,也就是匹夫之勇,我早就看透他了。這種人終究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再說就目前來說,畢竟我叔在那裏站著,他也不敢把我怎麽樣。安紅你別想那麽多了,有我在什麽都不用怕。不說這些了,咱們好好規劃一下未來吧。我的打算是把咱們兩個的公司合二為一,把副總們的積極性都調動起來,改製成股份公司,你做董事長,我做總經理。以後呢,如果你不想太累的話,就一心經營咱們的白沙湖酒店好了……
還沒等崔晚庭去找崔定攤牌,崔定先開始指教他了。那天是農曆二月二,是祭祖的日子。崔定前一天晚上給崔晚庭打電話,讓他第二天一早一起回老家上墳。崔晚庭心想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先試探下親叔的反應,就答應下來。
第二天一早,市委秘書長臧奇鬆和崔定的秘書楊凡就帶著一輛考斯特到了崔定家樓下。崔定夫婦和崔定的弟弟兩口以及兒子崔昊,兒媳婦美美等一同前往,美美還帶著牙牙學語的寶貝兒子。
崔晚庭因為路上堵車,到崔定家樓下的時候稍微晚了點,人都到齊了就差他一個。上車後崔晚庭先叫了聲叔叔嬸嬸,楊靜答應著,崔定黑著臉不說話。倒是崔昊和美美對他還挺熱情。
美美讓兒子明明叫伯伯,小家夥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崔晚庭高興的很,說明明真乖!又沒什麽禮物給他,掏出幾張錢來塞到他肚兜口袋裏,說,讓媽媽給你買好吃的。
美美還沒來得及謙讓,崔定說話了:晚庭你有幾個臭錢,就這樣教育孩子?別把明明帶壞了!
崔晚庭沒想到自己的親叔上來就給了自己個下馬威,一時間有些下不來台。倒是美美替他救場,說,好啊,這錢我先給明明存著,等他上學了買書包。明明,還不快謝謝伯伯?
回到老家上完墳,天氣不錯,一家人在河灘的沙地上休息。美美領著孩子玩沙子,崔昊下河捉螃蟹。崔定把崔晚庭叫到一邊,在沙地上坐了,說,晚庭,你的公司在南方,你還是回南方發展吧。
崔晚庭說,雲湖馬上要建新城區了,商機大的很,我也想給家鄉做些貢獻。再說白沙湖酒店都開建了,不能停工。
崔定說,酒店的事沒問題,我幫你找個接手的就行了,不會讓你蝕本,甚至你還可以賺一筆。關鍵是你是我的親侄子,我這個市委書記做什麽事都在群眾的眼皮底下,嘴長耳朵長的人多的很,我肯定得考慮避嫌。你不在雲湖發展更好,省的有人說閑話。
崔晚庭知道這是崔定趕他走,主要目的還是在安紅身上。他稍加思索,說,叔,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我還是想在雲湖發展。我不要求你關照我,我就以一個普通商人的身份參與公平競爭好了。
崔定瞪了他一眼說,屁!公平競爭?公平競爭的話白沙湖邊那幾十畝地能輪到你?公平競爭的話你能什麽手續都不辦就開工?告訴你,如果你不是我的親侄子,酒店這個項目壓根就不會有!你知道有多少人反對嗎?白沙湖是全市的大水缸,在湖邊建酒店肯定是要汙水湖水的,這個項目就連鄭市長都極力反對,你知道我是頂著多大的壓力才定下來的。將來有人認起真來,你叔我都上這頂帽子說不定都要受影響!
崔定說的冠冕堂皇,但崔晚庭也是鐵了心。他心裏清楚,問題的關鍵不在這裏。如果現在他明確表示離開安紅,崔定絕對不會再堅持讓他回南方。愛情的力量雖然是強大的,可崔晚庭還得顧及家族關係,畢竟崔定是自己的親叔。他想了想,說,叔,這樣吧,我在雲湖隻做白沙湖酒店這一個項目好了,盡量低調些,不給你添麻煩。
崔定看說不動他,狠狠地說了句,話我已經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吧。你爸臨死前可是拉著我的手交待我要好好照顧你的。現在我給你指明了路,你卻不走,以後出了什麽事別怨恨我。
崔定的這句話,帶著些威脅的成分,崔晚庭當然能聽出來。既然話說到這份上,也沒什麽好顧慮的了,崔晚庭鼓足勇氣,說,叔,我想和你說件事。
崔定的眼神警惕起來,看著他,等著他說下去。崔晚庭眼睛看著別處,說,我想和安總結婚……
崔定臉陰的怕人。他咬著牙,眼神像兩把刀子直插自己的侄子,一字一頓地說,那我問你,你了解她嗎?了解她的過去嗎?